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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你……”瑟羅非震驚地盯着他那看起來行動自如、沒有任何滯澀感的金屬手臂,艱難地結合起他剛纔的那句問話,還有其他妖精們整齊的一聲“指揮官”。

瑟羅非舔了舔脣,乾巴巴地問:“希歐……希歐多爾?你不記得我們了?”

希歐高深莫測地看着她,不置可否地說:“你倒是說說看,我應該記得什麼?”

“……”瑟羅非張了張嘴,合上,再張,再合上。

想要說的太多了,她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況且,周圍這些妖精……

瑟羅非看過長老院針對南十字號發起的一波通緝令。那份名單上有尼古拉斯,希歐,管家,漢克斯,另外兩三個尖牙小隊的骨幹,以及黑鬍子那幾條名聲在外的老魚。蠍子只被潦草做了個描述,歸爲“南十字號的黑髮女船醫”。

在這張明確的名單上,希歐是信息最準確、畫像最還原的那個。這一點兒也不讓人驚訝——希歐原本就是個高調的、年輕有爲的商人,後來南十字號的一應事務也大多由希歐出面處理。

長老院對南十字號一干人等的通緝令發得滿天飛,妖精一族不可能對此全不知情。否則,他們爲什麼要救治希歐,一個陌生的人類,還給他裝上這麼一條一看就不簡單的金屬手臂?

還把他推上了指揮官的位子……

要說妖精們沒在希歐身上謀劃什麼,她纔不信!

而現在,這麼一羣別有用心的妖精們團團圍着,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正想着,她霍然撞上希歐瞭然的眼神兒,和微微勾起的嘲諷的嘴角。

瑟羅非心裡一沉。

她喊管家一句老師,但真正說來,希歐教給她的東西其實並不比管家少。而且,從鳥鑽石鎮開始,希歐就一直在致力於影響,甚至說同化瑟羅非的行事方式。

她足夠了解他。

他會露出這麼個表情,當然是因爲他捕捉到了她剛纔掃過那一圈兒妖精時,明顯猶疑不信任的表情。

殊不知,他已經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兒。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現在他是妖精的指揮官,周圍這些妖精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信賴的部下,並肩的夥伴。

而她瑟羅非,只是一個莫名出現,渾身疑點重重的人類。

親疏遠近……她的防備在這種情況下顯得特別可笑。

瑟羅非閉了閉眼,胸中突然漫上來一股說不清楚的怒氣。

應該記得什麼?你說你應該記得什麼?

你應該記得你是希歐多爾.阿倫,記得我,記得尼古拉斯,記得你曾經爲之拼命戰鬥的夥伴和船。你應該記得你有一對老來得子、從小寵你上天的父母,他們足足過了一年擔驚受怕、吃不好穿不暖的日子,現在瘦成了兩條人乾兒!

就在這時,那個最開始給他們領路的妖精突然一拍手,臉上有恍然大悟的表情:“指揮官!你的名字不正好是託託告訴你的麼?這兩個人類就是來找託託的……這麼就對上了!他們真的是你失憶前的同伴!”

黃銅瞪了那個妖精一眼,擡起骨節粗大的手惡狠狠地傳達出“再多嘴就揍死你”的信息。

這位似乎對人類特別沒有好感的妖精粗聲粗氣地對希歐說:“指揮官,你不要聽那個傻小子的話。人類說謊和吃麪包一樣簡單,說不定他們從哪兒打聽到了這麼一個消息,就想着利用這條線索渾水摸魚……最近局勢又特別緊張,還是按着原先的規定把他們關幾天,等我們防住了聯軍這一波,再來琢磨這兩個人類的意圖。”

希歐無意識地捏着自己金屬手臂的關節,垂下眼想了一會兒。

“就這麼綁着,一起帶回去。”

“指揮官!不能輕信這些身份不明的人類!他們一定是又在策劃什麼從內部分裂我們的——”

“我說,綁了,帶回去。”

——————————

管家曾經說過,希歐有出色的“決策者”的氣場,他思維縝密,行事果斷,眼光精準,重點是還有能夠讓其他人——不管是不是別有用心——聽從他的決斷。

看來,這個特點在他失去記憶、改換陣營之後也並沒有改變。

即便黃銅和其他幾個妖精極力反對,他們還是成功隨着希歐一行前往妖精地界的中心地帶。

出了哨塔之後,他們被嚴嚴實實地蒙上眼睛,先是拖着沉重的鎖鏈左左右右地走了好長一段,然後才被推上了一個大概是馬車之類的代步工具。

尼古拉斯顯得有些煩躁。他不着痕跡地示意瑟羅非“現在有個好機會,有很大把握可以突出重圍”,然而都被瑟羅非同樣不動聲色地壓下了。

她……沒有放棄同伴的習慣。

而且,希歐如果還保有他的智慧,他的脾氣,那麼……瑟羅非覺得他的記憶也很有機會能夠回來。

尼古拉斯折騰了兩次之後也不再吭聲了。

就像是在晨曦少女號那個靠着舞會大廳的小花園中,她對尼古拉斯所說的那樣。

這個遭受了如此多不公待遇、看起來尤爲冷漠疏離的混血兒,也終究是明白“同伴”這個詞的意思的。

瑟羅非一直緊繃着神經,所以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就在她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車身猛地一頓,徹底停了下來。

她聽到希歐說:“帶到我那兒去。”

於是,兩人依舊被蒙着眼,跟着鐐銬的拉力磕磕碰碰地走了一段。

即便是眼前蒙着布條兒,瑟羅非也能隱約感覺到眼前一亮,耳邊漸漸安靜下來。

估計是到了室內了。

果然,接着就聽到希歐的聲音:“行了,自個兒擡手把眼睛上那團東西解下來吧。”

瑟羅非也沒跟他客氣,擡手就把布條扯了團成一團。

她醞釀了一下情緒,正準備試探着問問希歐成爲妖精指揮官的前因後果,可還沒等她把單詞從喉嚨裡拽出來,她身後的門就被砰的一下撞開了。

希歐也皺着眉看過來。

闖進來的是四個妖精。其中有三位看上去上了年紀——不知道這是不是種族特色,稍微年長一些的妖精總是喜歡把自己的頭髮鬍子弄得一團糟,一張臉就只能看清一個大鼻子,認人都得靠鬍子的顏色和形狀。

還有一個妖精倒是能看到臉。他長得眉清目秀的,雖然瘦,但眼神兒很亮,一看就是和希歐一類的……特別讓人討厭的聰明人。

“指揮官!我龐塔敬重你的智慧,也感謝你數月以來爲妖精所做的一切!但我們真的不能再這樣硬抗下去了!黃銅那幾個老糊塗被熱血衝昏了腦子,你別聽他們的!土地,房屋,哪怕是先輩留下的寶藏和知識,又哪裡有命重要呢?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親人了,指揮官,拜託你,下達後撤的指令吧!”

那位自稱龐塔的妖精滿臉都是焦急的神色,一開口就噼裡啪啦說了一堆,連房間裡站着瑟羅非和尼古拉斯兩個陌生面孔都沒有在意。

倒是那個年輕的妖精打量了他們幾眼,在衡量了下希歐的態度後,也識相的並沒有出聲詢問瑟羅非二人的身份。

另一位妖精也附和說:“是啊指揮官!我們是,是在變強。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們不要這份力量!這都是從那些戰死的兄弟們用命換來的,我們不要!我們寧可要他們活回來!”

最後那位年老妖精憤憤不平地啐了一口,說:“黃銅那幫傢伙絕對是瘋魔了!抱着一些死物不放不說,最近還開始鼓吹什麼戰爭是進化的契機……你千萬別信他們啊指揮官!”

瑟羅非豎起耳朵仔細聽着。

這就是……妖精們死守防線的原因嗎?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土地,哪怕拼上全族的性命?還有……進化的契機?

希歐擡手,示意妖精們不要激動,然後對帶頭的龐塔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龐塔大師太看得起我了。是退還是戰,這樣重大的決策不該由我一個外族人來決定。”

龐塔聽到這話急着想要反駁,卻又被希歐一個眼神兒攔了下來:“我始終在重申,我希歐多爾就只是妖精們的腦子——”

他擡起金屬手臂比了比:“貴族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在醒來當天我就提過,作爲報恩,我將始終恪守迴避貴族一切大決策權的誓言……如今我的想法也並沒有改變。”

“其實我私心是站在您這一邊的,龐塔大師。然而妖精族中倖存的七位金須大師中,支持死守的佔了多數,對此我也是無能爲力。”希歐做了個抱歉的表情,“我還是一樣的話——這樣的大事兒,您幾位更應該去與黃銅大師他們商量商量。”

瑟羅非在腦中飛快地組織着信息。

妖精羣落中具有決策權的也是一個團體,由“金須大師”們組成——她瞄了一眼那三個妖精,果然在他們一團亂的鬍子中隱約發現了幾條混編上去的金絲。

想來,那位名叫黃銅的妖精也有這麼個東西。

這些帶了金色鬍子的傢伙決定着妖精一族的大方向。

他們產生了矛盾。一部分要求留守,一部分要求撤退,想留守的比想撤退的多。

希歐恐怕在妖精族內也掌握了不小的話語權。所以,相對弱勢的撤退方就集中過來,想要尋求希歐的支持。並且看這樣子,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

“哎呀你不懂,”一個金須妖精懊惱地扯了兩把鬍子,“那幾個老傢伙要是能被說通,我們還來找你做什麼?”

希歐對此只是無奈一笑。

龐塔躊躇了一會兒,最終也只是跺跺腳探口氣:“唉,你也是爲難……說來,你真的不必這樣——誒,我是說,當時我們給你接上這條手臂,也是私心,還害得你——算了,算了,我就不信黃銅這麼個聰明傢伙上了年紀還就真的被幾分力量糊了眼睛,蠢笨成這樣了!我再去找他說!”

妖精們來得快,走得也快。他們通常脾氣直,不耐煩來些什麼慰問寒暄,事情說完了就該告別了。

倒是那個年輕妖精攙扶着幾位金須大師,在走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

“但願指揮官始終堅守誓言。”他說。

希歐笑了一聲:“自然。”

大門被重新關上。

希歐拉開一把椅子,悠悠然坐下:“……都聽見了嗎?”

瑟羅非以爲這是在問自己,剛要開口,就見靠裡的走廊上赫然走出來一個身影。

是,是黃銅!

黃銅陰沉着臉,哼笑一聲點點頭:“聽見了。這些永遠只會一味退縮,不懂得抓住機遇的蠢貨!我族任人欺凌到這種地步,誰又能說沒有那些膽小的傢伙的責任呢?!等到我們喚醒了不死鳥——”

說到這裡,黃銅猛地一頓,凌厲的眼神兒掃向瑟羅非二人。

希歐聳聳肩,自顧自地用一個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卻能倒出滾滾熱水的金屬長頸壺泡着芳香的紅茶,連眼睛都懶得擡一擡——哪裡看得出剛纔在龐塔幾人面前,提到“黃銅大師”時的恭敬樣兒?

黃銅對希歐這副態度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看希歐對這兩個人類似乎是真的“新人”,也就只是憤憤來回走了幾步,口中嘟囔着“機遇”,“神賜”,“新生”之類的詞兒,最後提醒希歐注意那兩個“奸詐狡猾、一定別有用心的人類”,也迅速離開了。

這下,房子裡是真的只剩下了瑟羅非,尼古拉斯,和希歐三個人。

希歐泡完茶又去拿了黃油和剛被烤得微焦的吐司,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單看這個場面,誰也想不到外面正在進行着慘烈的戰爭,這場戰爭甚至關係到自神明創世以來存續至今的一個種族的存亡。

瑟羅非走上前,拉開正對希歐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平靜地開口:“讓妖精們死守這條戰線是你的意思,對嗎?”

“別說傻話。”希歐諷笑了一聲,“你剛剛是聾了嗎?我可是發過誓的,我一定會迴避各種關聯到妖精全族的大決策。”

瑟羅非並不再追問,只是無聲地看着他,眼裡漸漸染上了些微的失望與不解。

希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面對這個姑娘的時候他就特別有解釋的*,似乎耐心也要比平時更好一些——他嘖了一聲,補充說:“我充其量就是把死守的好處——以及可能的好處——原原本本地攤給他們看而已。你大概也猜到了吧?妖精戰死之後,其力量會轉嫁到生還的族人身上。神奇的規則,不是嗎?戰死的妖精越來越多,活下來的妖精就越來越強。現在,哪怕是纔到我們膝蓋高的妖精也有和一名老練軍人對戰的實力,原本就強大的妖精甚至能夠將本源的火系魔法發揮出元素洪流之前的力量,這不好嗎?”

“可就像那位龐塔大師說的,妖精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種族的延續難道不重要嗎?”

希歐抿了一口茶,笑道:“這就是妖精自己的事兒了。他們自己對力量起了貪慾,我一個失憶,斷臂的人類又有什麼辦法呢?”

瑟羅非深吸一口氣,說:“對力量起了貪慾的,不只是他們吧?”

希歐失笑:“你在想什麼呢,戰死妖精的力量當然只惠及妖精一族,我可是一點兒好處都——”

“不死鳥。”

希歐拿着茶杯的手一頓。

“你在等着不死鳥。”瑟羅非輕聲說,“你以爲,在妖精們大量戰死,在他們的力量極致集中之後,不死鳥就會出現,對嗎?”

希歐眯着眼看了對面的女劍士一會兒,表情一送,甚至帶了點兒讚許的意味:“你很不錯,還算是個聰明人。我們曾經是同伴的事實也沒那麼難以接受了……怎麼樣?要不要跟着我一塊兒幹?長老院搞出那麼大動靜想要弄到手的力量,你難道不好奇嗎?說實話,對於不死鳥是否會在妖精一族滅亡的邊緣出現,具體要在多危急的‘邊緣’纔會出現,我並沒有什麼把握,但他們既然這麼配合,堅信這是一鈔火與血的試煉’,是神祗賜下的進化契機,我也——”

“哐!!!”

一時間,杯盤破裂、刀叉與椅子、重物與地毯狠狠相撞的刺耳聲音猛地充斥了這個並不算太小的空間!

瑟羅非紅着眼眶,大步跨國被她整個兒掀翻到一邊的實木長桌,毫不客氣地掄起以不知名的整塊礦石雕刻而成的高背椅,狠狠砸向一臉驚詫的希歐!

希歐悶哼一聲摔在地上。他的反應也不慢,他那隻詭異的金屬右臂傳來幾聲急促的機械摩擦聲,整隻手掌飛快地縮了回去,一隻黝黑的炮口就要冷森森地伸出來——

瑟羅非一腳把那隻手臂踩回了地上。看起來非常結實的金屬面毫無反抗地凹下了一塊兒。

幾乎是同時,尼古拉斯的火AA槍已經抵在了希歐的腦袋上。

尼古拉斯從臂環中取出大劍,反手拋給瑟羅非。

瑟羅非接過自己的武器,卻把它簡單插在了一邊。她揪起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因爲動作大了點兒,倒是直接把希歐的領口撕得差不多了,露出他疤痕猙獰、被幾塊金屬牢牢咬着的右肩。

“你,你……你怎麼……”她急促地呼吸着,怎麼都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用力把他往地上一摜,握手成拳狠狠地揍了下去!

她當然沒用全力。不然希歐的脖子該直接斷了。

即便是這樣,希歐的臉上也立刻出現了一塊青紫的瘀痕。因爲瑟羅非用力太大,表面上還被擦破了點兒皮,隱隱有血絲溢了出來,看起來可憐極了。

瑟羅非咬了咬牙,又揍了一拳。

希歐被瑟羅非拽着領子,硬生生受了這麼兩拳。他沒有再試圖反抗,也沒有高聲喊人、或是拉響什麼警報。他對尼古拉斯的槍口,甚至是瑟羅非的拳頭視而不見,只是平靜地待在那裡,視線繞過瑟羅非的肩頭望着天花板,顯得有些……茫然。

瑟羅非的第三拳,再也揍不下去了。

她撒手把希歐摔在地上,靠着自己的大劍,用力搓了搓臉。

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希歐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希歐多爾是個野心家,誰都看得出來——希歐自己也從未想要掩飾這一點。他的野心,他對冒險的嚮往,也是他毅然登上南十字號的原因。

希歐對混亂之界有着濃厚的興趣,他隱隱知道南十字號是爲了什麼而建成的——這些事情,管家也早早和她說過。

所以,她現在在氣憤什麼呢?在惱怒什麼呢?

瑟羅非自己就一貫堅信,感情什麼的都是相處出來的。希歐失去了記憶,並不記得自己和託託、赤銅並肩戰鬥的過往,當然對妖精一族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而且,從剛纔龐塔大師的話裡,她也隱約得知妖精們在救助希歐的時候似乎做了什麼不太厚道的事情……

這樣想來,以希歐一貫的爲人,他只是推波助瀾算計了一下不死鳥的力量,而不是在一開始就和長老院裡應外合,讓妖精一族從此消失,恐怕在他自己看來已經是足夠仁慈了。

都他媽是那個該死的長老院。

瑟羅非悶悶地站起身,不經意瞥到希歐那塊傷痕累累的肩膀,那塊粗糙不平、和冰冷金屬緊緊粘連在一塊兒的皮膚。

她飛快地別開了眼。

“希歐。”她拔起劍,低聲問道,“託託在哪裡?”

既然理不出頭緒,那就先去找託託吧,也順帶問一問希歐來到妖精一族的始末。希歐身爲妖精的指揮官,總不會比成天在戰場上衝殺的託託更危險。

她原以爲被她掀了桌子,又捱了她兩拳的希歐什麼也不會說,可希歐竟然回答得挺爽快,聲音也是相當平靜:“他在北邊鱷魚脊。那會兒他一有空就來找我,嘰嘰喳喳的講故事,我嫌他煩得不行,就把他丟去最北邊的一塊兒戰區了。”

也是相對來說最安全的一塊戰區。這話他當然不會說。

瑟羅非點頭:“好我知道了——不,等等!等等!你說哪個戰區?北邊?鱷魚脊?!!”

希歐有些莫名地點了點頭,下一瞬,他就被瑟羅非揪着脖子抓了起來。

“現在啓程,現在,馬上,趕快!聯軍那邊新來了一個指揮官,要集中聯軍全力攻打鱷魚脊!幾個基地都已經陸續北上了!我們就是跟着他們的隊伍來的!!!”

希歐臉色一變。

從行進的聯軍隊伍到哨塔,再從哨塔到妖精地界的中心。這期間的路程,時間,反推回去,希歐只在腦子裡稍微過了過就能算出現在大致的形勢。

他不顧自己精彩紛呈的臉,和被砸得一塌糊塗的右臂,大步往門外走去。

連頭都來不及回,他邊走邊交代:“在這裡等着,東西不用收拾了,我們一會兒就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