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轟轟”的悶雷聲把黑鷹從回憶中驚醒。他神情悲傷的呆立片刻,這後踉蹌後退兩步,一屁股落坐在低矮的木牀上。正是他剛纔強迫安妮的行爲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那五個在瞬間裡被殺害的漁民,還有慘死在碼頭上的孕婦,梅娘。那個血腥的夜晚經常在他的夢中出現,而每當他從夢中驚醒後又感到很迷茫,不知道那些情景是否真的存在,還是個噩夢?對他來說,他的童年彷彿就像一張白紙,沒有一點記憶,可是從小到大這噩夢一直纏着他不放。
此時此刻,黑鷹的眼神是那樣的孤傷和無助,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似的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安妮嚇得眼睛睜得跟銅鈴大,靜靜的望着眼前突然變得溫馴的男人,不知所措。
夜,是那樣的安靜,靜得足以讓她聽到他沉重而不安的喘息聲。
本以爲黑鷹的情緒已隱定下來,但沒想到他突然從牀上“嚯”的一聲站起身來,像一匹剛脫繮的野獸似的把木桌上的瓷器和物品全都掀翻在地上。
“啊……老子跟你們拼了……啊…..”黑鷹大聲嘶聲吼道,這後撲倒在地上滾來滾去。
木屋外面。剛被鬆綁不久的傑克和廖國明倆人無精打采地仰身躺在一條粗陋的石板上。
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可以自由了,但是傑克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睡。黑鷹那歇斯底里的叫喊聲不斷地刺激着他的大腦神經,他氣得捏緊拳頭,骨架“咯咯”作響,恨不得衝進去一把撕碎那個披着人皮的野獸。
好不容易木屋那邊安靜了下來,廖國明卻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媽的,那廝簡直跟豬一樣,‘嗷嗷’亂叫,爽得也太失體面了!”
本來傑克已經夠鬱悶了,一聽這話,頓時氣炸了胃,猛然一個翻身悶聲不吭地背朝着廖國明。
接着,黑鷹的木屋裡又突然傳來一陣物體碰撞的響聲。
“天啦!”廖國明驚訝得從石頭板上“霍然”坐起身來,瞪着兩隻眼睛滿臉不可思議地盯着黑鷹的木屋,說:“這安妮小姐也太有魅力了,瞧那廝都快把屋頂給掀了!”
傑克氣得“嚯”的一聲從石板上騰身而起,衝着他粗劣地嘶吼道:“你給我閉嘴。”隨即將他推下地。
“哇靠!”廖國明一個騰身從地上站了起來,對着傑克當胸一拳打過去:“孃的,你守不住自己的女人又關我屁事?你要是有本事就給我殺進去,別打老子出氣。”
怒火中燒的傑克沒有回話,掄起拳頭對他又是一陣猛打。
廖國明哪裡是他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打得滿臉是血,直到他大喊饒命傑克才肯鬆手。
木屋裡。安妮驚愕地俯視着在地上打滾的男人,這時候,她看到他那健壯的後背上爬滿了密密麻麻長得像毒蛇一樣的傷疤,心想:莫非這男人有過什麼驚人的經歷,或者遇到過什麼樣的災難,不然他的背上怎麼會有這麼傷疤?
驚愕之際,肯尼和陳六突然推門而入。而這當兒黑鷹的狀況非常的糟糕,兩隻眼睛向上翻白,口吐白沫,渾身上下不斷地抽搐着。肯尼和陳六兩人慌忙上前扶起黑鷹,迅速將一塊白布捲成卷,墊在他的下下齒之間,(預防牙關緊閉時咬傷舌部。爲防止病人吐出的唾液或嘔吐物,吸入氣管引起室息,救助者或家人應始終守護在病人身旁,隨時擦去病人的吐出物。)
安妮這才明白,原來黑鷹得了巔瘋病。
過了一會兒,黑鷹終於平息了下來,渾身大汗淋淋地坐在地上。
瞬時間,屋裡安靜了下來,靜得幾乎能聽得到對方的呼吸聲。
“他從小就患有羊癲瘋!”肯尼低聲對安妮道。
“你怎麼知道?”安妮問。
肯尼若有所思道:“安妮!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知道!”安妮神情茫然地搖了搖頭。
肯尼長嘆一聲,說:“也難怪,這麼多年了,想必你已經想不起來了!”
“你,”安妮皺着眉頭,不解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能否具體點?”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肯尼頓了片刻,認真道:“我們以前曾經見過面!”
安妮認真地打量了肯尼一番,想了想,滿臉困惑道:“我們以前見過面?可是,我怎麼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肯尼聽罷側目看了陳六一眼,然後回過頭來看着安妮,神情淡定道:“不,你再仔細想想!”
“什麼時候的事?”安妮迷惑不解道,這黑人男孩對她來說太陌生了,一點印象也沒有。
“在我們還是孩童的時候!”肯尼道。
聽聞此話,安妮全身一慄,走到他的面前,左看右看,認認真真地端詳着他的面容。
“原來你就是那個在岩石後面嚇我的小黑孩?!”安妮驚訝萬分,隨後疑惑不解道:“你什麼時候到卡羅尼亞村的,又是怎麼加入山姆警長的探險隊伍?”
“這個……一言難盡呀!”肯尼的嘴角抹過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