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春節（Ⅲ）
虎年Chun節?（七）
原來家裡人並不希望易歡做生意。林寒在心裡笑了笑，那可就不好辦了。不過幸好，自己先前的說話也算起到了一些效果，雖然原因不一樣。“這樣啊，我知道了。”林寒點了點頭，但他的心裡並不認爲不可以做生意，相反的，他覺得這可能更適合易歡；不過，暫且他還不會去大力支持易歡，因爲他覺得易歡還不夠有那種能力。“如果有朝一日，我覺得你有這樣的氣魄和胸襟時，一定會鼎力相助。”林寒看着被圍在中間的易歡，在心裡說到。
“不如我們出去照照相吧，難得今天天氣還行。”外婆可能是太思念她的外孫了，於是想要合張影留在身邊，畢竟易歡還要有一年才能復員。於是一大家子簇簇擁擁地走到小區裡的廣場上，合影留念。路過的鄰居們都來相互祝福新年快年，外婆則是又高興又自豪的向人誇耀：這是她的大外孫，那是她的小外孫，左膀右臂，一文一武。
吃完午飯林寒獨自一人出了門，他要打電話給他的父親。可惜手機嘟了很久，電話無人接聽。“是嗎，也許是有事吧。”林寒深呼吸了一口冷冷的空氣，“算了。”過年也不過就這樣，不見就算了吧，反正前陣子也剛見過面。這讓林寒想起了自己還未畢業，也未遇見CN集團老爹以前的事。那時的他一心一意想要出去，想要衝破W市，因爲他覺得，IT行業，尤其是大型正規的IT行業，只有在大城市裡纔有，自己想要體驗小說裡那樣的職場人生，一定需要一個大型企業的環境，然後就在那個節骨眼上，他碰上了那個讓他深深體會到“時間教訓”的外企超市經理職位。前三輪的面試非常順利，讓林寒，一下子急了。
那是個機會，非常好的機會，如果自己最後一輪通過了，就意味着不錯的報酬和體面的職位，但也等於宣判自己放棄了IT行業，也放棄了去更廣闊的天地的夢想。所以他急了，非常的焦慮，比這一次考評事件更焦慮，因爲那幾乎是關乎到自己未來的事。於是，在那個間隙，林寒隻身去見了一次父親，林榮。
那天也是這樣的時候，只不過日子稍稍早了一點，是09年的一月，快要過Chun節了的前一個星期。
林寒不是沒有主見，他也很清楚自己當時的處境，連續參加雙選會，招聘會，因爲巨大的就業壓力，使得面對這突入其來的機會非常重視，他把問題主要歸結爲了以下幾點：
一，迫切想要籤掉協議與眼前這個並不屬於IT行業，不是自己願望的矛盾；
二，機會可以爭取的到與如果現在判斷了也能放棄掉之間的矛盾；
三，不想困在W市卻也不見得出去能找到機會的矛盾；
四，就算走出去了，找到的工作也未必能達到自己心裡想要的標準之間的矛盾；
以及想要出去與是否能下定放下一切的決心之間的矛盾。
虎年Chun節?（八）
“知子莫如父”，林榮非常瞭解兒子的Xing格：要強不服輸，遇事有主見，但卻非常容易因爲小小的問題而焦躁，坐立不安，甚至方寸大亂。
雖然父子二人久未謀面，但林榮還是極力掩飾了自己的激動，他倒上了一杯熱水，遞給林寒。“來，先喝杯水。”父親的慢半拍很奏效，林寒的急躁立刻被壓下去了一半。
“那麼，到底是什麼，在阻攔你不出去呢？”林榮悠然地問到，“那麼，我們就來分析一下。”
“親情？我們兩個這樣，就還在W市呢。離得這麼近，一年下來還不知道才見幾次面，有時甚至一年都見不上，連電話都幾乎不通，你還用考慮我的？他們的話，你也不是放不下吧。那麼，到底是什麼在阻止你呢？
依我看啊，就是四個字，自我設限。你自己在固步自封，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說服了自己。我看啊，你就是被這個機會嚇到了。你被他這1600塊嚇到了。那你也就能這個地步了。”林榮故意使用激將法，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很吃這一套。
果然，林寒立刻漲紅了臉，極強的自尊心讓他立刻辯解起來：“也不是啊。只是覺得這個機會確實不錯。”
“你把它看得太重了。太當回事了。”
“可是1600真的滿多的啊！已經大大超出我的預期了，這對於剛畢業的應屆生來說很不錯了誒。”
“什麼不錯？我看就很沒什麼了不起的。給你1600的工資就是要你能產出1600的東西，很現實，這就是等價交換原則，很現實。你以爲是個超市經理有什麼了不起的啊。一點技術都沒有！”
這說到了林寒的痛處，這也正是他覺得最不符合選擇標準的地方，但他還是要面子，辯解道：“我也不是說這個很了不起啊。但問題是現在怎麼抉擇呢。這總是個機會吧。”
“依我看，你完全可以捨棄！你應該是做技術，好好的在哪一個方面鑽研出一點成績出來！而不是來做這些事情。做這些事情，那就做做好了，那你也就斷送在這裡面了。”
“完全捨棄？那萬一出去，也什麼都找不到，不是錯過了這樣的好機會。”
“那你回去吧。我看你也就能這程度了。你太缺乏瀟灑了嘛！你怎麼一點風度都沒有呢？你是要做大事的人，要有那種胸襟和氣度啊！大將風度！你心態太差了麼。這種小問題，你完全可以不把它當作怎樣一回事，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而且你還這麼年輕，就算是出去闖一趟又如何啊！你連這種氣魄都沒有了啊？！你現在簡直…”
林寒被說得很不好意思，他羞愧萬分，自己確實太失水準了，真正的職場，應該遠不止如此的吧。於是，他只得乖乖的繼續聽父親說教。
“當然，我們要承認1600確實是不錯的待遇了。跟我們打工比起來，一個月才這一個零頭。”林榮把林寒的脾氣摸的一清二楚，一句話立刻給了林寒一個臺階，然後接着說：“你要很平靜的，要冷靜。但是淡然不代表不努力爭取。這個事情，這個機會，你還是要積極對待的。積極應付，這是另外一回事，是對事情的態度，是一種人生態度，心態！”
虎年Chun節?（九）
心態？
“哈哈哈哈。”林寒大笑起來，“嗯。是啊。你現在心態還真是不錯啊！”林寒看着老父親，眼神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堅定，父親的一席話讓他收益匪淺。
“那是啊。我現在就是在不斷的鍛鍊心態啊。”林榮見好就收，點到爲止，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從矛盾中走了出來，“現在不是有句流行的話麼，低調，低調啊。”
“哦？哈哈哈哈。”父子二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之後林榮也和林寒講了鄧小平的故事，那是有多大的胸襟和氣魄，纔能有的成就。父親的話言猶在耳，恍如昨日，卻怎麼一晃眼都過去一年的時間了。
“我們兩個這樣，就還在W市呢。離得這麼近，一年下來還不知道才見幾次面，有時甚至一年都見不上，連電話都幾乎不通…”林寒的腦子裡又翻騰起父親這句話的聲音，他有些黯淡，現實太殘酷，也許真的只有等到自己“成大事”的那一天，纔會好起來吧？
這時，手機的音樂把林寒又拉回了現實，是父親回覆過來的電話。林寒接通電話，輕輕呵了兩聲：“爸啊。”
“誒！”林榮答應的很有精神，“哎呀林寒，我剛纔衝開水去了，手機沒帶。怎麼樣？最近還好吧？”
呵，原來父親全然不提Chun節的禮法。“嗯，還不錯。呵呵。Chun節快樂，新年大發財，要注意身體啊。”
“哎喲！哈哈哈。好，好。嗯，你也新年好，就，祝你事業工作一帆風順吧。最好嘛，趕快找個女朋友嘿，哈哈。”
“呵呵，那個再說了。本來想過去看看你的，正好今年歡歡，易歡他探親假回來過年，我也不好走的，又雪下得很大，我看等開過年，找個時間我再過去看你吧。”
“哎別別別，不用不用，沒事，我好得很。你好就行了。上次你那個工作定位的事，現在搞得怎麼樣了？轉正應該沒問題吧？”父親還是有些小小的擔心，畢竟現在工作是不容易。
林寒聽出了父親話裡的惦記和擔心，他嘴角微微揚起，說道：“還沒。那事也急於不了一時。至於轉正，應該是沒問題。哎，不急嘛，慢慢來。”
“對，對。不急。慢慢來。爺爺NaiNai身體都還好吧？也代我向他們問新年好，主要要保重身體。”
“嗯，好。你也保重。”
“好。保重。”
掛掉電話，林寒深深地吸了口氣，天氣真冷。也許保重身體真的纔是最重要的，一切都是假的，身體好，纔是最真切的。
而至於林寒爲何在電話裡說轉正沒問題，是因爲他從很多細節裡嗅出了轉正的氣味，譬如程鑫把權限制作移交給陶莉，秦嵐開始跟進項目，讓他自己繪製機房的牆圖，這些，應該都是轉正的信號。這讓林寒的思緒又回到工作上，真正的職場，確實遠不止那樣，而自己現在，就正在體驗着這一切，這一切自己當初想要的環境！
“果然，工作成了生活的中心。”林寒發出這樣的感慨之後，收起思緒，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