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小胖子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際,江陌心中五味雜陳,即便對他的離開早有準備,但真的走了多少還是有些不捨,畢竟這胖子是自己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即便兩人的差距有些大。
江陌盤腿而坐,緩緩運起功法,打算先穩定一下自己的狀態再離開,畢竟如今自己的變化確實有些大。
不過江陌並沒有被自己的變化而衝昏頭腦,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若是被人發現自己的變化,對自己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當下之急是想辦法隱藏自己的變化,想到這裡江陌不禁有些懊惱,小胖子走的時候自己怎麼忘了再薅一次羊毛,他肯定會有辦法。
但很快江陌就欣喜的發現,自己的擔憂其實是多餘的,也不知道是騰蛇的血脈之力太過強悍,還是小胖子在引導的時候有意爲之,江陌的身體雖然變化極大,但自己的肌膚會刻意的隱藏這份變化,因此此刻的自己在外人看來,除了白淨了一些,並沒有其他的變化。
既然自己最大的顧慮已經解決,江陌也就沒有猶豫,大致的認了認方向後,也離開了山脈,
爲了避免碰到不必要的麻煩和趕時間,江陌選擇御氣飛行,若是沒有吸收騰蛇的血脈之力之前,長時間的御氣飛行對江陌來說很不現實,因爲很可能沒飛出多遠,就會因爲靈氣的消耗過多而不得不停下來,可現在這些東西對江陌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問題,身體中就像有一個靈泉,源源不斷的爲他提供靈力。
找了個農夫一問才知道自己此刻已經回到了玄宗地界,再往前走不久就能到達落霞山脈。
想到這可能是小胖子刻意而爲,應該是爲了方便自己回宗門,不過江陌此刻卻有些犯難了,白玄子若是帶着宗門的長老回去,沒有找到自己,當下肯定會認定自己已經隕落,若是此刻自己又提前回宗門,而小胖子又已經離開,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說辭才能混過去。
若是小胖子說的沒錯,青雲兩州的各大宗門很可能已經開始警惕起來,甚至會派出弟子搜查他的蹤跡,誰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有沒有暴露。
思慮再三,最後江陌還是決定先用白玄子留下的玉牌聯繫一下他,江陌從懷中拿出了玉牌,輕輕的捏碎。
雲海之上,白玄子正駕駛者靈舟朝着玄宗方向疾馳,此刻的白玄子面容憔悴。
“白師兄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之前宗主不是說了嗎,並沒有找到江師弟和吳師弟的屍體,他們很可能已經逃出來了。”羅陽走到白玄子身旁輕聲開口道。
白玄子長嘆一口氣“但願吧,可這件事我還是有脫不清的關係,都是我沒有讓他們兩個先走,纔會讓他們陷入危險,生氣未知。”
羅陽拍了拍白玄子的肩膀開口說“放心吧,有宗主他們在,若是江師弟他倆沒有事,應該很快就會找到了的。”
白玄子點點頭,對自家宗主的實力還是很信賴的,白玄子從傳送陣出來後,就趕緊聯繫了宗門,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宗門的人就趕到了,而且還是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主親自撕裂空間趕來。
可宗主帶着他們重新回到秘境時,除了入眼的狼藉,便是廣場上一堆已經只剩下白骨的屍體,看到這一幕,白玄子的心不禁沉到了谷底,生怕江陌兩人已經出事。
但最後他們也沒找到江陌的蹤跡,最後只能在宗主的建議下提前回宗門。
忽然,白玄子面露喜色,因爲就在剛剛他感應到江陌捏碎了那枚玉牌。
之前他曾託宗主感應那枚玉牌的位置,但宗主卻告訴他他玉牌被人屏蔽了天機,除非宗門的天機師出手推算,不然他也沒辦法,因此白玄子才急着敢回宗門,讓天機峰的長老出手,找一找江陌的位置。
白玄子停下靈舟,細細感應江陌的方位,感受到江陌就在不遠的地方後面露喜色。
“白師兄怎麼停下來了,我們不是要回宗門嗎?”羅陽看白玄子停下靈舟,疑惑的問道。
白玄子轉過頭說“就在剛纔我感應到江師弟將那枚玉牌捏碎了,而且離我們的距離並不遠。”
羅陽聽聞此言也是面露喜色“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過去啊,若是江師弟遇險了怎麼辦!”
白玄子點點頭,朝着江陌所在的地方疾馳而去。
江陌捏碎玉牌後,便在原地修煉起來,雖然如今自己修煉的速度今非昔比,但也不能因此放鬆下來。
沒過多久,江陌感應到天邊飛來的靈舟,心中一喜,想來應該是來找自己的白玄子,江陌本來還以爲起碼要個小半天白玄子才能趕過來。
江陌站起身,收斂周身的氣息,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
幾個呼吸間,白玄子就駕駛着靈舟趕到。
看到江陌的一瞬間,白玄子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可看到江陌只是一個人的時候又不禁緊張了起來。
“江師弟怎麼就你一個人,吳師弟呢?”白玄子輕聲的問道。
江陌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騙白玄子“吳師兄爲了就我,被騰蛇給吞了,他在最後一刻用把我推進了傳送陣,可還沒等我出來,那傳送陣就崩潰了,不知怎麼的我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裡了。”江陌臉上浮現出悲傷的表情。
白玄子聽到江陌這麼說,沉默了許久纔開口“江師弟你沒什麼大礙吧?”
江陌面露悲傷“除了頭有一些痛,其他的都還好,只是吳師兄爲了救我,卻再也回不來了。”江陌捶胸頓足。
一旁的羅陽見江陌如此傷心,也被感染“江師弟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我知道你們兩兄弟感情深厚,可是人死不能復生,而且宗主已經出山,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騰蛇,到時候一定能爲你討回公道的。”
江陌點點頭,沒有回答,白玄子也很悲傷“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帶你們出來,也就不會有這禍端,吳師弟也不會白白送命,在秘境的時候吳師弟還說回去要一醉方休,可是如今他卻再也沒能喝上這一頓酒了,回去我便向師傅領取責罰,面壁十年。”
這下輪到江陌過意不去了,只是想讓幾人以爲小胖子遭遇意外,可是江陌還是低估了白玄子的重情重義,心中實在有些過意不去,可是開弓哪有回頭箭,當着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隨後白玄子帶着江陌乘着靈舟回了玄宗,路上幾人都有些悲痛,羅陽生怕江陌想不開,一路上不斷安慰江陌。
回宗路上,幾人不時就能看到外出的弟子,他們都是宗門派出來搜查小胖子蹤跡的。
江陌對比倒是不在意,就憑小胖子的實力,若他不主動現身,這些弟子怕是都要白找了。
路上白玄子一個人駕駛着靈舟,一言不發,心中的意難平表露無遺。江陌好幾次想上去找他說話都忍住了,主要是實在不知道說什麼。
小半日後,江陌幾人總算回到宗門。
靈舟在玄宗的山門前停了下來,幾人陸續下了靈舟。
江陌正要回去七脈,卻看到白玄子並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開口問道“白師兄咱們不回七脈嗎?”
白玄子搖搖頭,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也想出去找一找騰蛇的蹤跡,我不能讓吳師弟白死。”白玄子雙手緊握,眼神堅定。
羅陽聽後也想一同前往,卻被白玄子拒絕,囑咐幾人一番後便駕駛着靈舟離去。
江陌心中大受感動,看着白玄子遠去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羅陽拍了拍江陌的肩膀卻沒有說話,轉身先離開了,江陌收回目光,與羅陽一同回了七脈。
江陌回到七脈不久,便被陳澤玄叫了過去。
即便知道陳澤玄找自己的原因應該是想知道秘境中發生的事,但江陌心中仍舊有幾分擔憂。
雖然但七脈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是江陌對這位師尊的印象還是停留在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個時候。
江陌這位師尊確實如傳聞中說的那樣,一心只讀經書,對門下的弟子向來不上心,因此江陌雖然名義上是七脈的弟子,可是至今還沒得到陳澤玄的教導。
雖然修煉一途靠的多是自己的努力,但一般的師傅或都或少都會指點一下自己的弟子,雖然就算指點了也未必能夠讓自己的弟子突飛猛進,起碼也能夠增進一下師徒情誼。
可江陌這師傅卻不會這樣,老人家的日常除了讀讀書就是作個畫,閒來無事還會自己種種花草,偏偏就是這麼一個懶得教弟子的師傅,卻在很多女弟子當中擁有着極高的聲望,江陌時常能夠看到別的峰的弟子特地來看看陳澤玄的風采,當然也只是看一看,江陌只見過從七脈跑到其他脈的弟子,沒見過哪個脈的弟子會真的跑來七脈拜入他的門下。
七脈的主樓修的有些隨意,不像別的脈那樣修的富麗堂皇,三層樓高的小樓,除了第一層的大廳還算看的過去,上面兩層就略顯寒酸了,除了隨處可見的書籍字畫外空無一物,也不知是陳澤玄自己自己弄的還是原本就是這樣的。
江陌一邊上樓心中一邊想,難怪很少有新的弟子願意來七脈,確實寒酸了些,別的脈的師傅出手就是一件靈器法寶,到了自家這裡,估計獎賞就是自己師尊作的畫吧。
上到三樓,看到陳澤玄正在看書,江陌很識趣的站在一旁沒有說話,靜靜的等着。
不得不說的是,陳澤玄確實稱得上是個美男子,精緻的五官配上儒雅的氣質,若江陌是女弟子定然也會被吸引。
這天底下哪有不愛看漂亮姑娘的男子,也沒有姑娘看到了陳澤玄會不動心的。
陳澤玄注意到了江陌的到來,緩緩合上書站了起來,一邊朝着窗口走過去,一邊示意江陌跟上來。
“羅陽已經和我說了你們在秘境中的事,白玄子帶你們出去這件事也是我授意的,因此我也不會怪罪他沒能保護好你們,至於吳頂天的事你也不用有太多的心理壓力,有些事情你也沒能改變。”陳澤玄的聲音帶着磁性,讓人如沐春風。
一旁的江陌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來七脈也有一個月了?不知你有什麼問題嗎?”陳澤玄看着窗外,緩緩的問道。
江陌搖搖頭“一切都挺好的,白師兄對我很是照顧。”
陳澤玄點點頭“白玄子做事確實讓我挺放心的。”說着他緩緩轉過頭,盯着江陌看了起來。
江陌被陳澤玄突然遞過來的目光嚇到,心裡一陣緊張,生怕他看出點什麼。
陳澤玄足足看了好一會才轉過頭去,這期間江陌心中倍受煎熬,總覺得自己在他面前被看的一覽無遺,不是說自家師尊纔有逍遙境的實力嗎,怎麼他給自己的感覺比當初看到騰蛇的感覺還要強烈。
“你似乎看起來有一些不一樣了。”陳澤玄緩緩的說道。
江陌聽聞此語如遭雷擊,心中大亂。
過了一會陳澤玄繼續說道“你放心,我並不會問你發生了什麼,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機緣,只不過我希望有些路你不要走的太深,不然到頭來你很可能什麼都得不到。”
聽到陳澤玄說的話江陌心中的慌亂總算穩定下來,不過此刻江陌也有一些糊塗了,陳澤玄似乎話裡有話,可他不可能知道他和小胖子的秘密啊。
“謝師尊教誨,弟子銘記於心。”江陌拱手回答。
陳澤玄擺了擺手,沒有繼續說話,走到書桌旁拿起來一幅字畫,看得出來字畫應該是陳澤玄剛剛畫的,畫上的墨漬還沒幹,幾處墨跡重的地方還在反射着墨水的光澤。
等到字畫完全展現在江陌眼前的那一刻,江陌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畫上畫的是一隻巨獸正在吞噬着一隻黑色的大蛇,而畫的一角站着一個人,正在看着着一幕。
雖然畫的很模糊甚至有一些潦草,可江陌又怎麼會不知畫上的內容是什麼,而且江陌還清晰的感應到畫上傳出的威壓,就好像江陌再一次經歷那個場景,想來栩栩如生也不過如此。
陳澤玄沒有看江陌“你從着畫上看到了什麼?”
江陌被這一問嚇得不知所措,若不是心智還算堅定,怕是現在已經嚇暈了。
見江陌沒有回答,陳澤玄緩緩開口道“閒來無事,隨意畫的,送給你了。”說罷就捲起來遞給江陌,此刻江陌已經有一些麻木了,愣愣的接下了畫。
後來發生的事情江陌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陳澤玄又隨意的說了一些話後就讓他離開了,一直回到自己的住處時,江陌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不知道自己師尊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他都知道了有爲什麼不說出來,把這副畫送給自己又是什麼意思。
江陌走後不久,牀邊忽然多了一名女孩,若是江陌此刻還沒有離開,肯定會一眼認出這正是那晚把自己嚇的不輕的那個小女孩。
女孩坐在窗邊隨意的擺動着雙腿,不懷好意的看着陳澤玄。
“你這人好奇怪啊,明明是在幫那小鬼,卻一定要弄的這麼神神秘秘的,這下好了吧,把人家嚇得不輕,估計此刻還在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小女孩撇撇嘴說道。
陳澤玄搖搖頭,拿起毛筆在紙上緩緩畫了起來。
見陳澤玄沒有理會自己,小女孩也不生氣,繼續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真沒意思,做點什麼事藏頭露尾就算了,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比我還會裝神弄鬼。”
陳澤玄右手執筆,在白紙上緩緩劃過,墨跡不重卻彷彿從天地間劃過,一筆隔斷天機。
白日起驚雷,似乎在訴說着不滿,又似乎是在懲罰讀書人的獨斷專行。
秋風吹過,書桌上的書籍被緩緩翻動着,不知是秋風在讀書還是書在記錄秋風。
南域的那個在喝茶的白衣中年人,將手上的茶杯捏的粉碎,嘴上發出一道輕哼,附近的大妖都不約而同的伏下頭顱雙腿顫抖,似乎是在懼怕什麼東西。
此刻已經離開雲州的小胖子正在一處山澗中烤肉,身旁一隻身軀龐大的猛虎正在瑟瑟發抖,火上烤的是一隻之前還準備獵殺他的大妖,忽然小胖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中光芒一閃,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