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界的荒古山脈邊緣,一個小山村依山而建,村民不多卻炊煙不絕。
村民大多是依靠進山採藥和捕獵爲生,雖然危險卻能夠滿足一家人的日常所需。
清晨,太陽還沒有爬上山頭,四周的霧氣正濃,村中的婦人們已經開始新一天的生活,手中忙着生火的同時還不忘叫醒還在賴牀的孩子。
村口一少年肩上扛着一隻野豬向村中走來,身後還跟着一隻大黃狗。
走了一會後便碰到幾名外出捕獵歸來的村民,少年迎上前去與他們打起了招呼。
“不錯呀小陌,你這一個人的收穫都頂上我們一半的收穫了,叫我們這幾個叔叔們情何以堪。”爲首的村民對着江陌笑道。
“哪裡,還不是運氣好而已,虎子叔你又說笑了。“江陌也笑着說。
村民們聽後都笑了,然後便一起向着村子走去。笑歸笑可村民們都明白,眼前這個不過十五歲的少年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只是運氣好而已。
少年名叫江陌,自小就在村子裡長大,他的父親也曾是一名獵戶,但在一次外出打獵的時候遇到獸羣,不幸喪生,他的爺爺僥倖保住了一條命,卻也因此就下了病根子,再也沒能拿起獵弓。那之後他的母親便一個人扛起了整個家,天還沒亮就進山採藥,但老天爺並沒有因此放過他們一家,他的母親最後還是因爲過度勞累失足墜崖,被人找到時手裡還緊緊的握着一株草藥。
“爺爺我回來了,今天收穫不錯,打到了一隻野豬呢。”江陌回到家,推開門對着牀上的爺爺說道。
“沒碰到啥意外吧,爺爺這些天總感到有些心神不寧。”江陌的爺爺看到孫子回來,便拿起身旁的柺杖撐着身子站了起來。
“意外倒是沒碰到,只是有一些奇怪,山裡的動物最近少了很多,林子裡竟有一些安靜,若不是知道這隻野豬的巢穴,我怕是要空手而歸了。”江陌一邊放下背後的野豬一邊說道。
“那你最近還是不要進山爲好,當年我和你父親出事那次也曾碰到這樣的情況,本應該呆在山脈裡面的妖獸不知怎麼的就出來了,還引動了外圍這些野獸的暴亂,我這本就是將死之人如今還拖着殘軀苟活着,只是你父親再也沒能活着出來。”老人拄着柺杖倚在門口,眼裡滿是淚水。
“爺爺你怎麼又說這個,不都說了不要再說了嘛。”江陌說完便轉過頭,默默的處理野豬的屍體。
明月高懸,躺在牀上的江陌久久沒能入睡,索性披上衣服向着屋外走去,輕輕合上房門後走到院子裡的石桌旁坐下,順手拿起石桌上的箭頭打磨了起來。
幾年來江陌好多次深夜都無法入眠,每每閉上眼睛就會出現母親離去時的畫面,前幾年他還會繼續躺在牀上,任由淚水劃過臉頰,後來索性便起牀打磨箭頭或者錘鍊體魄。
在這個強者無敵的世界,便是最底層的農夫也明白修煉纔是正途,但那些真正能夠得道成仙的修煉法門向來被那些宗門世家牢牢地控制在手裡,像江陌這樣的底層百姓只能靠不斷錘鍊體魄來增強力量。
“吼…吼…”一聲巨大的獸吼打破了深夜的寧靜,村中的獵狗開始不斷的狂吠。
江陌聞聲而起,他知道這個聲音是來自山脈深處的區域。之後陸續有村民走出家門,四下交談起來,作爲資深的獵人,他們深知此時他們的力量在這些真正的野獸面前是多麼的渺小。
獸吼不斷,可聲音卻逐漸減小,甚至隱隱傳出悲鳴。江陌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大弓,內心十分的掙扎,在看了看正站在門口的爺爺後,嘆了口氣後便放下了那隻大弓。
“我知道你對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但憑我們的力量又怎麼能夠殺死那些龐然巨獸……”江陌的爺爺看出了他的心思無奈的道。
“但我還是想去看看,我確實沒能力殺死它,可我也不甘心就這樣苟活着。”江陌眼中充滿仇恨。
“去吧,早點回來。”老人聽後便轉身向這小屋走去,在進門之前平靜的說道。
江陌藉着月色不斷的在密林中穿梭,向着山脈的深處跑去,隨着距離的靠近,獸吼聲也開始變大。
不久後江陌終於到達山脈的深處,遠遠就能夠看到那身軀龐大的妖獸,那是一隻全身白毛的巨虎,江陌從沒看到過這麼巨大的動物,他的體型比好幾頭耕牛還大,在月光下那雙泛着紅光的雙眼甚至能夠攝人心魂。
這是江陌也發現了巨虎正在和幾個人對峙着,江陌知道那些人便是名聲在外的山上修士,不過他們此時的情況似乎也不太樂觀,四名修士裡有一名修士已經倒在地上,旁邊的人正在給他服用藥品,另外兩人正不斷的對着巨虎進行攻擊。
那隻巨大的老虎雖然身上有好幾處傷口,但卻依然兇威不減。
“堅持不住了啊徐師妹,你快帶着張師弟離開,這頭赤眼白虎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靈獸境,而且有了返祖的跡象,已經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正在拖住巨虎的執劍修士對着身後的女修士說道。
“那於師兄你們小心,我帶着張師兄先走。”那徐姓的女修聽後便背起已經昏過去的同門準備離開。
正當那徐姓女修準備展開身法遠遁時,那隻巨虎似乎變得更加狂暴,頂着另外兩人的攻擊就要對着那女修撲過去。
不過那名年長的修士似乎早料到巨虎的動作,從腰間掏出一道符咒向着巨虎拍去,一時間劍光如雨,對着巨虎傾瀉而去,那巨虎被生生拖住了腳步。
一直在遠處看着這一幕的江陌感到深深的無力,忽然明白自己的力量在這世界是多麼的渺小。
巨虎雖然一直在承受着攻擊,卻沒有想要逃離的想法,反而一直在迎着那些修士的攻擊,雖然也在不斷的反擊,卻始終沒能對那兩名有着靈活身法的修士產生威脅。
隨着兩人不斷的向後退去,那巨虎似乎也是不甘心自己尊嚴就這麼被幾名修士踐踏,也不斷的攻擊。
這是江陌發現巨虎離開後的地方有一個石洞,常年和野獸打交道的江陌立刻意識到這可能是巨虎的巢穴,而且從巨虎的表現來看這巢穴裡肯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江陌摸了摸腰間的短刀,瞬間下定了決心,開始小心的向着那個石洞移動,有那兩名修士的牽制,那巨虎似乎並沒有發現江陌的存在。
江陌小心的爬到洞口旁,然後沿着石壁小心的向着裡面移動,洞裡很潮溼並且還充斥着一股濃重的腥臭味。
沿着石壁前行一會,江陌就明白爲什麼這隻已經誕生靈智的巨虎寧願被動挨打也不願離開。
在石洞的深處,有兩隻剛剛降生不就的小老虎,眼睛都還沒能睜開。那兩隻老虎感應到了江陌的氣息,立刻張嘴嘶吼起來。
“牙都沒長齊就已經想着害人,留着也是禍害,倒不如我這就了結了你們。”江陌看着兩隻幼虎,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抽出短刀走了過去。
正在外面和那兩名修士戰鬥的赤眼白虎似乎感受到了什麼,顧不得迎面而來的攻擊,向着兩人揮出一爪後,轉身就要向着山洞奔去。
“這畜牲怎麼要跑,莫不是被剛剛的攻擊擊中了要害。”那于姓修士奇怪的道。
“不對,我們的攻擊雖然沒有間斷,但一直沒能打破這孽畜的皮甲,一定是那邊出了什麼事,於師兄我們快拖住他,不能讓他回去。”另一名修士敏銳的意識到。
江陌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吼聲,暗道不妙,立刻向着洞口狂奔而去。剛到洞口便看到那已經返回的巨虎,心中一顫,立刻挽弓搭箭向着巨虎射去,但這種程度的攻擊對付這種強大的靈獸又怎麼會有用呢,巨虎連避都不避,迎着江陌就衝了過來。
那一瞬間江陌深切感受到了死亡,無力感涌上心頭,甚至都忘記了逃跑。
正在江陌準備迎接巨虎的巨爪時,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腰,緊接着他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了出去。這時他才發現那兩名修士已經趕了回來。
巨虎發現一擊不中,還沒等穩住身影,便又朝着江陌衝來,這時那于姓修士也看準時機,控制着飛劍向着巨虎的雙眼攻去,那巨虎已經失了神智,竟沒有躲避,那飛劍就這樣從眼睛紮了進去洞穿了頭顱。
過了好一會江陌才掙扎這爬了起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經倒地死去的巨虎,一時間百感交集,頗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名修士問道。
江陌深吸了口氣才道“回稟仙長,小人是附近的獵戶,因爲聽到異響,心聲好奇故此前來。”
這時前去探查洞口的修士也回來了,“你小子膽子不小呀,竟然偷偷潛入這赤眼白虎的洞中,還把它的兩隻幼崽殺死,我說着畜牲怎麼突然發狂了。”年輕修士一邊笑着一邊說道。
“哦,但是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居然有這膽量,是個殺伐果斷之才。”
“我叫於清河,是元闕玄宗外門弟子,我看你似乎有點修煉的根基,如果有想法就來元闕玄宗尋我,這枚玉牌就當信物,當作你今晚捨命一博的回報吧。”那修士邊說邊遞過玉牌。
“多謝仙長恩賜。”江陌接過玉牌後說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二人馬上也要走了,你若是沒有其他的要求便離開吧。”於清河看自己的師弟已經清理完白虎的屍體,便準備離開。
“恭送仙長。”江陌彎腰作揖。
二人御劍離開後,江陌看着身旁巨虎的屍體,愣神好久,直至一陣清風吹來纔將他吹醒。
巨虎身上的牙齒還有爪子已經被兩名修士帶走,不過身上的皮毛卻還在,少年抽出身後的短刀,順着原來的傷口從皮下將虎皮褪了出來。
清風明月,江陌邁着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家裡,倒頭便睡了過去。夢裡他夢到了已經過世的父母,又夢到了自己穿梭在雲霧之中,自在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