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

顧玖坐在那曾經熟悉的不行的教室裡,如今看着已然變的空蕩蕩。她這次坐着的還是曾經的位置,靠着窗邊的第四排。

那兒的視野很好,透過那已經不知道被多少個熊孩子摧殘的破碎的窗子,仍然可以看到外邊依舊茁壯生長的幾乎快要禿了的樹。

“幾年不見,你又禿了……”她輕聲的呢喃着,眼眸深處有着化不開的哀傷,嘴上卻依舊說着不着調的話。

等了半晌也沒有得到迴應,不免有些氣憤的站起身拽了拽從玻璃裂縫中倔強生長進來的枝葉。

外面的風很大,吹在那顆已經被吹禿了的樹上,秋葉又掉落了很多,像是對方纔顧玖說的話而不滿。

她伸出手拿起方纔吹在桌子上的落葉,十分珍惜的捧在手心裡,那幾近冷漠心卻飄向了十年前……

“咳咳咳,上課了,今天給你們介紹一個新同學。”顧老師用力敲了敲黑板,神情十分嚴肅的看着在後排已經吵鬧到要把房蓋都掀起來的一羣人。

衆人聽見聲音,動作像是訓練了多年的老兵一般,十分迅速的做好了聽課的標準姿勢。

顧老師很是滿意的揚起了嘴角,神情有幾分嘚瑟的看着新來的學生,那模樣好似說:

“你看我多厲害。”

顧淮言看着顧老師的模樣着實有些不好意思做出除了崇拜以外的表情。

顧老師將高了自己大半頭的顧淮言推到了講臺前。

“來,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顧淮言看了看這可以說用“擠”來形容的班級,有些不適的揚了揚頭,用着輕快的聲音介紹道:

“我叫顧淮言從遠林二中轉來的。”

“全年第一哦~”顧老師笑呵呵的補充着,像是撿到了寶貝一般,身上都散發出閃耀的光芒。

“學霸的光芒讓我眼睛都睜不開了。”姜珍小心翼翼的側着身子,對着後面趴着桌子十分懶散的顧玖吐槽着。

“你好酸。”顧玖拿筆戳了戳那有些肉乎乎的脊背,看着筆尖的觸感,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頭連着戳了好幾下。

就在顧玖玩得開心的時候,突然頭上有個聲音出現在她的空氣上方,聲音很淡,卻意外的好聽。

“同學讓我進去好嗎?”

顧玖擡起頭,就看到那短的幾乎要禿了的頭髮,還有那張大大的笑臉,不由得晃了晃神。身子有些微僵,反應了約莫一秒鐘,方纔快速的串到了座位裡面。裝作無事似的看着窗外頭人聲鼎沸的操場,那種聲音與實物不符的落寞心情方纔得以平復。

顧淮言看着桌子上滿滿的書,又忘着那有些消瘦的背影嘆了口氣,只好自己收拾。

她聽到書本的聲音方纔想起桌子上那堆成山的書本,不由得咬了咬牙,暗自罵自己沒長腦袋。

裝作無事一般,將她那些小說期刊什麼的都一股腦兒的都收到了她的位置上神色略微有幾分慌張。

顧淮言看着她那隱藏不住驚慌失措神情的大眼睛,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心中一點點的浮現對顧玖的具體評價: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迷迷糊糊的傻白甜吧!”

而講臺上的顧老師看到顧淮言坐了下來,看着顧玖沒有胡作非爲很是滿意的繼續滔滔不絕的講着,那晦澀難懂的物理題。

顧玖努力的聽了幾句,着實有些睏倦,人亦是因爲睏倦打着瞌睡。此時的上課時間方纔五分鐘沒到。

看着身旁可以說是睡着了的顧玖,顧淮言放下了手中的演算紙,思索了半天,用力的拍了拍顧玖的胳膊。

本來睡的正熟的顧玖被這麼一弄,嚇了一跳,整個人驚慌失措的看着周圍以爲有老師來了。

看着講臺上面正在講課的顧老師,又看了看身旁的顧淮言,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幹的。她用着只能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幹什麼?”語氣中帶着幾分質問,眸子中亦是依稀可以見到幾簇小火苗。

顧淮言看着有些憤怒的顧玖也不回答,只是放下了筆,在揹包中仔細摸索着什麼。

她有些費解的看着顧淮言,定睛看了幾秒鐘,着實有些無趣的拿起桌子上的小說,翻到書籤頁,看了起來。

等着顧淮言找到東西的時候,便看到已經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顧玖搖了搖頭,像是內心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擡起手又拍在了顧玖的胳膊上。

顧玖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轉頭看着某人,語氣有些不好道:

“又怎麼了?”

顧淮言將手緩緩打開,一個棒棒糖在他手上,他手很大,襯得那糖格外的嬌小玲瓏。

“給你的,當是我打擾了你的賠罪禮物。”他獻寶一樣將手中的糖遞到顧玖的面前,眼眸深處帶着濃濃的期待。

顧玖將其拿了過來看到他那陽光到可以溫暖寒冰的臉,遲疑了片刻問道:

“什麼味道的?”

“桃子味的。”他是這麼回答的。

眼看着就要入冬了,顧玖看着已經結了微霜的窗戶,默默的嘆了口氣。看着窗戶上的碎裂的那一塊,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顧淮言從走廊進班級就能看到第四排靠窗戶位置的顧玖再沉思着什麼。他快步走過去,對着她的後腦勺打了一個響指。聲音輕快的道:

“小孩子家就有煩心事了?”

她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誰,也就懶得回頭看,很是懶散的指了指那塊碎裂的玻璃,憤然道:

“要入冬了,這冬天怎麼過?”

含着棒棒糖的顧淮言,看到她這麼憂愁的樣子,眼睛轉了轉,腦子裡已經有了解決辦法。

可是他偏生活潑還嘴欠將給顧玖買好的飲料遞過去,手臂撐着桌面吊兒郎當的樣子,讓接飲料的顧玖有些想打他。

“你叫我一聲哥,我就能幫你。”

顧玖看着他那個樣子,心中深深覺着自己方纔的想法沒有錯。

“不指望你。”說着,站起身踢了踢凳子示意他挪椅子。

而顧淮言卻不爲所動,他不用腦袋想都知道顧玖要找班主任解決,他自然不會給顧玖這個機會的。

“幹嘛?”顧玖笑呵呵的問道,可是顧淮言卻看到她傻白甜的外面下隱藏着的濃濃殺氣,他甚至都能想到這廝指不定要怎麼整他了。

“你快求求我,哥讓你在這學期不受寒風的侵襲。”

她看着某人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那裡,屁股都不擡一下,也不生氣,只是坐了回去,繼續嘆氣。因爲她相信,某人還是會弄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她就看到顧淮言的揹包裡面鼓鼓的,她還從窗戶看到被門衛室的大爺攔住的場景。

“大爺,你攔我做什麼?我今天可沒遲到。”顧淮言看着這看起來還算是硬朗的大爺,很是無奈道。

“你這小子背的什麼東西,給大爺我看看?”

他立馬護住自己被撐的不行的書包,目光警惕的看着門衛大爺,試圖去保護它。

大爺看着他抱的那麼緊,便越發的好奇了。非指着顧淮言的書包,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大爺有個孫女,學習很是不好,你也不學年第一嗎?大爺我想看看你們第一的書包裡面裝的是什麼。”

看着大爺非看不可得樣子,顧淮言看着周圍認識自己的人沒有幾個,方纔心一橫,將書包打開。

大爺看着顧淮言書包裡面裝的是什麼,臉上期待的表情瞬間化爲了虛無。

“你這弄這麼多的塑料布,你這不是逗你大爺我嗎?”

“沒逗您,這是真事兒。那大爺,我走了,您好好在這兒抓遲到的,我不打擾您了。”顧淮言快速的拉好書包的拉鎖,快速的消失在大爺的視線中。

“現在的小孩可真逗,還是學習學傻了,上課弄個塑料布是做啥子嘛。”

顧玖眼看着顧淮言進班級,周圍的人都對他那書包產生了異常濃厚的興趣。

錢晟快步走了過去,很是熟絡的踮着腳尖攬住他的肩膀,人確是向着書包看着的。

他見着對方摟緊書包的手,心中的好奇更甚,忍不住擡起手,想要探查一二。

顧淮言發現他的動作,立馬在他那要作亂的手上狠狠的一拍,轉而覺着有些不爽快,便又打了一下錢晟要鑽進書包的後腦勺,聲音帶着幾分無奈道:

“你這麼好奇,你怎麼不去當貓?”

錢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裝作無事一般回懟道:

“我要是貓,還上什麼學啊!早就在家躺着享受去了。”

他也沒有繼續理會他,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馬上就要上課了。將書包裡面的塑料布與膠帶剪刀,拿出來一一擺放整齊的在桌子上。

顧玖歪着頭看着他的動作,心中默默的從頭到腳的誇讚了一番,可是面兒上卻還是那種不甚好奇的樣子。倒是顯得有幾分呆滯。

“怎麼看傻了?”他對着顧玖笑了笑,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歇。

“要上課了。”顧玖好心的提醒着。

“今天外面及其的冷,這狂風呼嘯的我頭髮都要被吹掉了。時間緊任務重,你還不快點閃開讓我弄。”

顧玖看着他那即便是過去了幾個月仍舊是那有些發禿的短髮,陷入了沉思。

“你是不是禿子?”她問道。

“要你管,快走開,別阻擋我與玻璃之間的戰爭。”顧淮言像是被顧玖說中了一樣,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豹貓,看起來格外的兇狠尤其是配着他那非常有性格的短髮。

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樣子,顧玖果斷走開,聲音亦是古靈精怪:

“您請~”

努力在窗戶碎裂處貼塑料布的顧淮言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陰陽怪氣。”

顧玖那傻白甜的長相在這平淡無奇的校園生活裡,倒是掀起了一些風浪。還有那懶洋洋的性格,倒是顯得有幾分突兀。

體育課上的顧玖是與平常的樣子截然不同,在所有人累的喘不過氣的時候,顧玖確是在跑道上恣意的揮灑汗水。

即便是要到冬天,可是運動多了亦是會汗流浹背,顧玖跑了很久,終於有些忍受不了的坐在一旁的臺階上,煩躁的胡亂擦着已經溼透了的劉海。

顧淮言在操場投籃的時候就看到異常煩躁的顧玖在哪兒悶聲不坑的用手擦着額頭。

“李子你可真棒,隊裡有你簡直是所向披靡啊!”錢晟眼睛放光走到顧淮言面前肆意的誇獎着。

顧淮言對他的馬屁絲毫沒有一點的被感觸到,只是笑着拍了拍錢晟的肩膀道:

“讓一讓。”

錢晟有些木訥的轉過身,看着顧淮言大步流星的拿起外套離開,震驚道:

“唉?你不玩了?隊裡還指望這你呢。”

顧淮言揹着身子揮了揮手,含糊不清的說着那些無趣的垃圾話:

“有你就夠了。”

“他怎麼走了?”一隊員問。

“還能幹什麼去,給人送溫暖去了唄!”

顧淮言生怕他打完球身上有味道,左右仔細的聞了四五遍,聞到身上還是家裡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方纔放心。

不過這一幕從他過來的時候,顧玖就看了個真切。

“你在聞什麼?”她問。

“男孩子的清香,你要不要聞聞?”說罷,便坐過去湊到顧玖的身邊,像一直花孔雀一般奮力抖擻着他的羽毛。

顧玖亦是非常配合的將鼻子湊過去,仔細的聞了聞,發現還真是沒有聞到奇怪的味道。倒是心裡頭還覺着有幾分可惜。

“哦~原來男孩子的清香是洗衣液的味道,見識了。”

“你怎麼什麼也不懂,無趣!”顧淮言小聲的抱怨着,生怕顧玖聽到。

顧玖也不管他小聲的嘟囔着什麼,只是繼續皺着眉頭擺弄自己額前的劉海兒。

他看到顧玖的動作方纔想起什麼,從兜裡拿出紙巾,很是熟絡的俯身過去幫着顧玖細緻的擦着額前溼答答的劉海兒。

顧玖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身子微僵。看着面前放大的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她眼神有些侷促的斜視着。

而顧淮言並沒有發現空氣中那有些異常的味道,擦完視線方纔不小心對上,兩人雖然離得沒有那麼近,可是卻有一種近在咫尺般感覺。

顧淮言看着那雙清澈溼漉漉的眼睛,亦是呆滯了幾分,最後,還是狠心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方纔反應過來的。

“那個你……”長的真好看。這句話噎在了顧淮言的嘴邊。

顧玖被他這句話點醒,快速的將視線平移了一旁,心口處怦怦的跳着,似乎是在訴說着什麼。

“我,怎麼了?”顧玖有些結巴的看着不遠處的那顆樹,耳朵處的紅暈確是悄然浮現在臉頰。

他用力握緊那張紙巾有些侷促的坐在她的身旁,彷彿是咬到了舌頭一般,沉默了半晌方纔乾巴巴的回答道:

“你……劉海兒真長。”

“……………”空氣中突然安靜了幾分,顧玖甚至能聽到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是嗎?”她有些失望的問道。

“嗯嗯。”顧淮言重重的點頭。

“你眼睛那麼好看,爲什麼要留那麼長的劉海兒?”

顧玖隨便摸了摸劉海兒發現它已經幹了,想到方纔顧淮言的作爲,嘴角上逐漸浮現了一抹笑意,心情亦是好了很多,語氣十分輕快的回答着:

“這樣上課睡覺老師就看不到我了。”

顧淮言仔細的回想了很久,發現她只有在上顧老師的物理課纔會睡覺。

“你只在顧老師的物理課才睡覺,而且還光明正大的趴着睡,這劉海兒也沒什麼用。”說罷,他手很欠兒的伸過去,撩了一下顧玖的劉海兒。

顧玖很不文雅的翻了一個白眼,毫不留情的將那手打了下來,不服氣的道:

“你告訴我,你爲什麼這麼禿。我就告訴你,我劉海兒爲什麼這麼長。”

本以爲顧淮言並不會告訴自己,可是沒想到顧淮言仰着身子坐在臺階上,聲音很是散漫瀟灑。

“我媽說男孩子短寸最帥,我覺着男孩子自己剃短寸最帥,所以一衝動自己剃的。這幾次手生纔會這樣,後幾次等我熟練了,肯定會好很多。”

顧玖又仔仔細細的看着他那坑坑窪窪的頭髮,心下覺着可能這人的手一輩子都不會熟絡起來了。

“那你呢?”顧淮言繼續問着。

“我就是單純的懶,最近忘記剪了,學校也不抓,那就繼續留着嘍~”說不定留着留着,她心情好,劉海兒就能飛走了呢!顧玖這般想着。

“哦,這樣,其實我一直好奇爲什麼你在物理課上睡覺顧老師不管你。”

“很好奇?”她挑着眉問道。

“嗯,很好奇。”

“因爲……顧老師,是我爸。”說罷,顧玖拿走他的可樂給顧淮言留下了一個帥氣且不俗的背影。

自從顧淮言知道顧老師是顧玖的爸爸的時候,整個人乖巧了很多,尤其是每次看到顧老師,他都會顯的侷促異常。

這點他隱藏的很好,周圍的人似乎並未發現這種細微的改變,即便是發現了也是以爲他怕顧老師來着。畢竟顧老師那個陰晴不定的性格,放在誰身上,都會有一點點恐懼的。

作爲從事教育行業的二十多年的顧老師,神經異常敏感的發現顧淮言對自己的不對勁,加上現在已然是高考衝刺的最後階段。他必要擔當的起疏解孩子們緊張情緒的好老師!

“顧玖,班主任叫你。”程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神情異常嚴肅的拍了拍顧玖的桌子。

看着程珍這般嚴肅的樣子,顧玖還以爲家裡是出了什麼事情呢!剛想開口問,豈料身邊的那人比她看起來都緊張了幾分。

“顧老師叫她幹什麼?”因爲激動,甚至還有一點破音。

程珍被突然跳起來的顧淮言嚇了一跳,忍不住有些氣憤的在他身上錘了一拳道:

“顧老師叫她,也不是叫你,你激動什麼勁?”

聽到程珍這般說,他方纔反應過了自己有些激動過了頭,只得硬着頭皮裝作無事的樣子坐回椅子上,嘻嘻哈哈道:

“她頭髮那麼不合格萬一被教導主任點名批評了怎麼辦?”

顧玖聽着他那別腳的理由只想翻一個白眼,起身,拍了拍顧淮言的肩頭示意他給自己騰下地方。

可是,顧淮言確是會錯了意,對着顧玖憨厚一笑,解釋着:

“我一點兒都不緊張,你不用安慰我。”

“…………”她愣了幾秒,方纔回過神來對方在說什麼。

“我該去辦公室了。”她無奈的解釋道。

聽到顧玖這麼說,顧淮言更加尷尬,很是侷促的一點一點挪着椅子。看着他那種樣子,顧玖臨走之前很是好心的拍了拍他那有些扎手的頭以示安慰。

走到了辦公室,顧玖就看到顧老師在看電視劇看的不亦樂乎。她面無表情的走過去,踢了踢顧老師的凳子,聲音不大不小但有幾分囂張。

“顧老師,你找我來幹什麼?我今天上課可沒睡覺。”

顧老師看見她來了,方纔戀戀不捨的放下了手機,語氣中有着幾分責怪:

“別說這話,我今天了是找你有正事的。”

“什麼事?”她問。

“最近我發現顧玖那小子看我的眼神充滿了侷促,還有些害怕。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顧玖像是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麼。

“你笑什麼,我認真的,你同他關係好。你肯定知道。”顧老師一副求知慾爆棚的樣子,着實讓顧玖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能他最近沒有寫物理作業,他愧疚。”

“是嗎?”顧老師有點疑惑。

“是的。”顧玖重重點頭,不等顧老師繼續說什麼,就快速的閃人了。

“走這麼快乾嘛?”顧老師更疑惑了。

顧玖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在一旁鬼鬼祟祟的顧淮言。她覺着有些好笑的從後面拍了拍顧淮言的肩膀問道:

“你在看什麼?”不禁將小腦袋瓜湊過去一探究竟。

“你怎麼從我後面出來了?你不是在這的班主任辦公室嗎?”他被嚇了一跳,指着面前一直盯着的門,又疑惑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後頭的顧玖,慌張極了。

顧玖微微一笑,指了指最右邊的門,解釋道:

“那個是辦公室,這個不是。”

顧淮言看了看最右邊的門又看了看身邊的這個門的門牌,忍不住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麼蠢的事情都能發生到自己的身上,虧的是學年第一。

看着顧淮言一臉懊惱的樣子,顧玖很是慈祥的看着顧淮言,語重心長的安慰道:

“少年,以後關心我且末再走錯地方了。”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這世間過的最快的莫過於是學生時代。牆上從倒數的三百多天,已然到了個位數。

教室裡的氛圍亦是一改從前,每個人的頭都恨不得紮在書本里汲取知識。

顧玖擡頭左顧右盼的看着,本想找個什麼樂子,但是沒想到衆人都學的那麼認真。這種認真勁都讓顧玖有些恍惚,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自習課。

正在埋頭苦學的顧淮言很快發現了與這個班級氛圍格格不入的某人,看着顧玖那都要探出去的小腦袋。

他毫不猶豫的用他那有力的大手給其掰了過來。被迫歸位的顧玖捂着自己的脖頸很是惱怒的看着罪魁禍首。

“這麼一點小溜號你都能發現,你怕不是後腦勺長眼睛了吧!”

“我就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那點小心思別想瞞着我,快點學習還有幾天就高考了。怎麼還沒有一點緊迫感呢!”顧淮言滔滔不絕的小聲講着。

顧玖看着他這個樣子,着實是有些受不了,彷彿是下定決心一般拿起筆求饒着:

“哥,我錯了,我現在就學。”

他看着某人的動作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般被打擾,他自己也是沒什麼學了的心思,看着對方亦是一臉痛苦的樣子,將頭湊過去,小心翼翼的遞過去一塊糖。

“給你。”

顧玖接過去看到是桃子味的方纔收起來,一改方纔的態度,眉開眼笑道:

“想聊天?”

“不,想教育你。”

“…………”她將糖賭氣似的放在了嘴裡,悶聲不吭的做題。

“你同我說你我要考一個學校的,如今物理成績已經上來了,怎麼還不努力努力。”顧淮言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顧玖聽到物理成績方纔想理他一下,從而又有些泄氣道:

“天知道我多努力。現在物理都八十多分了,誰知道你個變態的理綜將近滿分。”

“要不要我考試的時候讓你一個大題。”顧淮言神情很是認真道。

“不用,我爸是物理老師,基因決定一切,我能行!”

“好吧好吧。”

看着顧玖這個倔強的樣子,他也覺着她能行。

……

“你爲什麼喜歡桃子味的東西?”顧淮言很是好奇的問道。

“那你知道我爲什麼叫顧玖嗎?”

“爲什麼?”

“因爲我媽媽生我的時候特別喜歡喝酒愛吃桃子,所以我才叫這個名字,但是我也喜歡吃桃。”顧玖含着糖,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等到畢業成績出來了,我會拿着你最喜歡的桃子,在教學樓門口等你。”他神色隔外的認真。

那天,正好是顧玖十八歲的生日。

考試成績出來的時候,顧老師一早就起來查了,尤其是看着打了620的顧玖異常高興。畢竟這小妮子之前的物理卷子是從來不答的。

顧玖聽着鬧鈴響的時候,條件反射一般從牀上跳下來,看了一眼時間,快速的收拾着。

顧老師看到顧玖起牀的時候,方纔樂呵呵的將這個喜訊告訴顧玖。

哪知道顧玖一點驚喜的意思都沒有,只是看着眼前的高興的不知道什麼的顧老師道:

“顧老師,讓一讓,我去幫你問問你好弟子打了多少分。”

“好好好,快幫我問問。”顧老師催促着顧玖出門。

顧玖也不知道自己在車裡爲什麼那麼緊張,手腳在這個可以用燥熱來形容的夏天竟然還有些發涼。

她剛下車就看到顧淮言捧了一個箱子站在那熟悉的不行的教學樓門口,那顆有些發禿了的大樹正在爲他遮擋着那有些毒辣的陽光。

許是許久未見的緣故,顧淮言的頭髮似乎長了許多,縱然還是有些短,可是比以前這兒禿一塊那兒禿了一塊的好了太多。人也是精神了不少。

顧玖蹦蹦跳跳的跑到他的面前,滿眼期待的看着他懷中的箱子,又看了看他問道:

“你打多少分?”

“630。”他說。

顧玖聽了他的分數微微皺了皺眉道:

“考的不好。”

“無所謂,是金子在哪兒都能發光。”他笑着回覆道,笑容燦爛的不像是一個高考考砸了的人。

“也是,禮物呢?”顧玖攤開手問。

顧淮言想了想,一手拿着箱子,一手很是鄭重其事的將那有些寬大,骨節分明的手緩慢的放在了顧玖的手上道:

“我怎麼樣?”

顧玖看着那隻手笑魘如花,絲毫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握住了那雙寬大的手。

“你和這個箱子我都要。”

聽到這裡顧玖滿意極了,將懷中的箱子放到地上拉着顧玖看。

顧玖看着那很是誘人粉嫩嫩的桃子,臉上的笑意越發深了。

“九個。”她輕聲呢喃着。

“寓意好。”他回答。

她將藏在身後的小盒子拿了出來,放到了顧淮言的眼前。

“給你。”

顧淮言看着透明盒子裡面正在快活的遊着的鯉魚,笑的有些傻。

“爲什麼是鯉魚?”他明知故問。

“因爲……寓意好。”她笑着道。

顧玖回憶着高中時期的點滴,不禁感嘆那時候的生活是真的美好。她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甚至能感受的到,曾經的自己內心的想法。身影不免又蕭條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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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能回憶起當初自己問的非常幼稚的一句話。

“我看書裡說,青春都是苦澀的,小顧同學你覺着呢?”

“不會,你的青春只能是甜的。”他很認真的回答道。

“天冷了,該回家了。”一個不合時宜的男聲出現在顧玖的頭頂處,打破了顧玖的回憶。

顧玖擡頭望過去,就看到那張有些慍怒且熟悉不行的臉龐。忍不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知道了。”

“你還不耐煩,我就出去買塊糖,回來就看你憂愁的背影。想什麼呢?我對你還不好嗎?”顧淮言越說越氣不打一出來。

顧玖看着他這個樣子,立馬舉雙手投降。

“看了本青春校園的虐戀,有點共情罷了。”她解釋着。

顧淮言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以後少看些那種影響心情的書,每天快快樂樂的不好嗎?”

“好好好,你買的什麼味道的糖?”顧玖有些期待的看着顧淮言。

“桃子味的。”他回答。

是啊,即便是過了十年之久他還是能記住自己喜歡的是什麼。

“今晚上想吃什麼?”顧淮言摸着顧玖的頭問着。

“紅燒鯉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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