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廳裡,空曠着,一個錦衣人看着最上面的坐位,心卻已經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錦衣衛一共有三大都統,分管不同的事情。

魑祟管理所有錦衣衛,魅虛管理所有案件和調度錦衣衛,魍魎則負責帶領錦衣衛抓人。

魑祟還負責培養新一代的錦衣衛。

而這個人就是魑祟。

當得知魍魎死後他忽然感到一陣悲傷——那是兔死狐悲。

魑祟一直跟着皇帝,身上的傷都數不清了,但是近些年來皇帝竟然一直寵信閹黨,魑祟心裡感到了不安。

這次死的是魍魎,那下一個是誰?魑祟可不會愚蠢的相信魍魎會被南宮楓所殺!

望着離眼前很遠的坐位,魑祟忽然覺得越來越遠了。

古風自從離開錦衣衛之後就四處躲避,弄得自己蓬頭垢面,還好,至少這樣通緝令上的畫像就不像自己了。

古風遊離在世間也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明月如鉤,不知勾起多少天涯淪落人的多少相思?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鐘,花底離愁三月雨。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 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而古風卻是不敢相思,只怕徒留暗傷。

月亮很亮,很彎,刀鋒也很亮,也很彎。

月亮讓人多愁,多情,刀鋒也讓人多愁,卻能讓人無情。——死人是不是真就無情?恐怕只有死人才知道。

古風不想知道,所以他還活着。

除了刀之外還有鉤,還有一個人。

古風知道他們,他曾經還是錦衣衛的時候就見過他們。

古風道:“我認識你們,你們是閹賊手下最厲害的三個殺手,明月刀、餘恨鉤,還有人。”

明月刀喜道:“那可真是一件令人感到開心的事,畢竟這世界上知道我們的人並不多。”

古風道:“可你們殺的人卻不少。”

餘恨鉤嘆道:“就是因爲那樣,所以知道我們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人沒有說話。

古風笑了起來。

明月刀疑道:“你笑什麼?”

“如此明月之下與明月刀比試,想必也是一件妙事。”

明月刀望着明月道:“果然有意思,明月如刀,刀如明月。”

餘恨鉤道:“那我呢?”

古風道:“若有人不小心你的鉤,那麼身體就會少一個部位,心裡就會多一個恨,這就是餘恨鉤。”

餘恨鉤嘆道:“我們的事看來你知道的的確很多。”

“還不夠多。”

明月刀道:“哦?還不夠多嗎?”

“只是我不知道人是什麼人?”

明月刀和餘恨鉤都回頭看了看人。

人終於說話了:“我什麼人都不是,我就是人,人就是人。”

古風拍手道:“好一個人就是人。”

話音剛落古風就動手了,他直接奔人而去。

原因很簡單,人很厲害,只要先擊退他,那麼其他二人就很容易對付了。

但是古風算漏一件事,那就是人比刀還有鉤都要厲害。

因爲刀和鉤雖然鋒利,但如果沒有人,他們就只是死物。——所以人才是最可怕的。

古風忘了這一點,所以他被抓了。

古風被點了穴道裝在麻袋裡,古風只覺得天旋地轉,然後被人狠狠的扔在了地上,隨即又有人把手伸到麻袋裡餵給他一粒藥。

古風覺得這次真的完蛋了,誰知道自己被關到了哪裡,他們喂自己吃得是什麼?他已經感覺到身體的異樣,看來藥物的毒性已經散佈到全身。

古風剛從麻袋裡出來就吃了一驚,原來這裡不是他自己想象的牢房,而是一間寬大的房子,房子裡傢俱擺設一應俱全, 而且都是上好的材料,上好的做工。

燈光昏黃中,古風看見牀上的被子在扭曲,裡面傳出陣陣的**。

古風喉結動了動,他掀開被子就看見曉蝶在牀上,而且如同出生時一般。

曉蝶身上泛起了粉紅,她一把摟住古風倒在牀上。

古風現在才明白,那個不是毒,是藥,**。

良久之後,曉蝶捂着被子痛哭着。

古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手足無措的坐在那裡。

這時門忽然開了,走進了一個提着燈籠的小姑娘,約莫十五六歲,身材很不錯,古風之所以知道她身材不錯的原因是她只穿着薄薄的一層紗。

明朝的紗很是輕薄,即使隔着六層依然能見物,何況只是一層?

古風的某個部位又開始出現異常了。

或許是因爲藥性太猛,還沒過去的緣故。——古風這樣想着。

想歸想,但是眼睛沒有閒着。

小姑娘笑了,一動一動的走來,古風的眼睛也跟着她一動一動。

曉蝶忽然聽到有女子的笑聲,擡頭就看見了古風盯着一個女的看,於是伸手捂住了古風的眼睛。

曉蝶警惕的看着她道:“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她笑得花枝亂顫,即使是以曉蝶的目光來看,她的每一寸都充滿了誘惑。

“我家主人叫我帶他去一個地方。”

古風畢竟是錦衣衛,多年的訓練不是白做的,很快他就恢復了平靜道:“誰?”

她笑道:“跟我來啊!保證讓你得到一個滿意的答覆!”

古風推開曉蝶的手,走到門口道:“帶路。”

她提着燈籠來到古風前面,故意蹭到了古風,但是古風依然目不斜視的盯着前方。

她饒有興趣的看着古風,走出了門。

古風這時才明白爲什麼她要提着一個燈籠了,因爲路上是漆黑一片,只有燈籠那一點地方是在光明之中。

她的一切隨着走動,燈籠的搖曳,在黑暗與光明之間替換着,古風的心也在黑暗與光明中替換着。

如今古風才明白,其實看不見的纔是最勾魂的。

就在古風快要受不了的時候,前面的光芒照到了他的面前,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入房子裡面。

然後他就後悔了。

屋子裡面只有一個男人,其他的都是女人,有些比提燈籠的小姑娘年紀還要小,身材還要好,紗的品質也更好。

越是透明的紗品質越好。

人躺在軟玉溫香裡道:“你來的很巧,有些貨色剛剛送到都還沒開封。”

古風掐着手心,讓痛苦蔓延全身,麻醉着神經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人道:“你還不明白嗎?廠公很欣賞你的才幹,想把你收入麾下。”

“我可是錦衣衛!”

人笑道:“錦衣衛?他們已經拋棄你了,何況你在那裡得到了什麼?數年的隱姓埋名,要名沒有,要利沒有,不如跟我們吧!想要什麼有什麼。”

古風的手本來緊緊的握着,但現在卻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