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嗚……
狂風捲進大殿。
半空的畫面消散，今天的交易宣告結束。
白墨坐在桌案後面，擺個舒服的姿勢，喝口茶水，捧着一塊銅板，正在閱讀板上細密的文字。
帝君的經文，果然很有水平。
春秋筆法，微言大義，語句之間，氣象萬千。
白墨看了一會兒，又喝口茶水，點點頭。
“好文章！
“可惜，這……這說的，很有道理。可惜，我已經知道了。”
他放下這塊，又拿起下一塊板。
旁邊的白耳環，一邊給遮天葉澆水，一邊擡頭看看師父。
“嗷？”
便見師父盯着銅板，越看眼睛越亮，越看錶情越專注。
時而擡頭看看遠方，時而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虛畫。
甚至眼眸中，浮現青色光芒，竟是知識容器浮現出來，在符文飛舞中，產生了小小變動。
它看看這些銅板，頓時咧嘴笑了。
“嚶嚶嚶！”
看來是值了！
這些銅板、柱子之類的，很有用！
果然，又過了許久，它看到師父放下銅板，展顏而笑。
“挺好的，挺好的。”
白墨看看這十幾塊銅板。
“帝經，確實不一樣。
“哪怕這一堆，都是序列六的帝經，也有其可取之處。
“再給古仙們更多時間，等他們挖出來序列五的帝經，我的煉丹術，就能更進一步。
“等他們挖出來序列四的帝經，或許……便有晉升途徑上所需的秘術！”
旁邊的白耳環，皺皺眉頭，歪着腦袋。
以前的時候，狐狸山自己挖文獻。
現在狐狸山掏錢買別人挖的文獻。
師父說的產業升級，就是這樣的吧！
它偷偷咧嘴笑出聲。
白墨也笑着，拿起新的一塊銅板，開始慢慢研究，慢慢品讀。
……
夢境的白天，對應現世的黑夜。
夜色之中，上京仙委會仍是燈火通明。
會議室裡，一羣人喜上眉梢。
花魚躍正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些兌換成功的人，也都納入序列六計劃的次級序列吧。
“加入次級序列的話，可以讓他們學習我們的課程，可以讓他們使用修煉場地等等非耗材。
“耗材的話，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吳劍先、岳雲老教授等人，紛紛點頭。
感覺這挺好的！
反正課程、場地之類的，弄都弄出來了，給他們用用，也花不了什麼錢。
這樣操作，或許能讓仙委會多幾個序列六，或許能促進古仙動作，幫西州boss多拿點帝經。
對各方來說，都能合適，都是好事！
講完這個議題，花魚躍又開口，聊起新的內容。
“霧冰計劃的推進，都還順利吧？”
霧冰計劃，牽扯到多個領域的科學化。
此時，各個領域的主管，紛紛開口。
丹道領域的主管陸任峰，滿臉輕鬆，喜氣洋洋。
“我們這邊，很順利。”
花魚躍突然打斷。
“沒起用白墨吧？”
陸任峰咧嘴一笑。
“沒！
“白墨那篇《現代科學解讀仙藥煉製》，和我們這個領域，本就契合，大家學起來，學起來快，沒問題的。”
這次霧冰計劃，堪稱嚴防死守！
第一，禁止任何涉仙人員參與科研！
第二，所有參與其中的科研人員，必須嚴格遵守保密條例！
第三，任何內容，都需要多線同時研發，多線互相驗證，以免被墮仙滲透摻水！
提起來白墨，在座衆人紛紛唏噓，都覺得可惜。
“如果能起用白墨的話，估計這玩意兒，能簡單很多吧？”
“那倒確實。”
但是感慨歸感慨，在座衆人都懂，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到同一個籃子裡！
仙委會依賴白墨已經足夠多，如果事事都依賴白墨，或許會帶來不可預知的風險！
主管仙器領域的潘多龍，下一個發言。
“我們這邊，也很順利。
“尤其是仙器研究所的朱門老教授，最近狀態特別好，似乎是又煥發了第二春，科研效率超級高，推進速度超級快，哈哈哈哈！”
會議桌上，衆人都笑起來。
朱門老教授，是真真正正搞了幾十年的科研工作，功底深厚，實力強大。
花魚躍笑着囑咐道。
“潘多龍主管，別忘了，給仙器研究所那邊，發一封表揚信！”
……
一上午時間，飛快過去。
狐狸山食堂裡，一張張小石桌旁邊，圍坐着一道道火紅色身影。
狐狸徒弟們一邊吃着香酥麪包丁，吃着奶油蘑菇醬，正嚶嚶嗷嗷，比比劃劃，吹牛聊天。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嗷嗷……”
卻見是桃花眼，摟着白星星，吹噓肥料藥田的產量又變大了！
“嗷嗷嗷嚶嚶嗷嗷……”
是丹器研究所的一羣狐狸，在舉杯慶祝，上午又發現全新的丹器！
它們都格外驕傲！
師父說了，它們一上午的工作量，放到古仙朝，可能就要耗費一家聖地上百年時間，才能完成！
狐狸山的丹器工坊，是最先進的，是最尖端的，是跨時代的！
食堂角落裡。
白墨把一粒香酥麪包丁丟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看着文獻，表情很是唏噓。
“這……丹火通心種植法，很先進啊。”
這是流火帝君曾經留下的文獻，是他曾經留下的技術。
但在白墨看來，這技術，其實不怎麼適合古仙朝，也不適合狐狸山。
如果古仙朝多發展個幾萬年，序列七仙人數量大爆炸，丹火變得不再值錢……那這技術就派上用場了。
“這是，帝君留給未來的技術？
“很牛嗶！”
看了這麼多帝經，白墨大概能感覺到“帝君”二字的分量！
每一位帝君，都擁有着橫壓當世的仙術水平！
對仙術的理解，超過其餘人太多太多！
……
呼……
現世的夜風，吹過仙器研究所的大樓。
樓門口，一隊哨兵，荷槍實彈，穿着仙器鎧甲，正在戍守。
樓的裡面，更是處處攝像頭，處處有崗哨。
甚至每一層樓的樓梯入口處，都有專人放哨，拿着儀器做涉仙篩查。
便如此，層層崗哨，層層篩查，把這研究所變成銅牆鐵壁。
而深夜之中，研究所也並未停歇，仍然燈火通明。
一處處辦公室裡，有人還在寫文章，有人還在查資料，有人在打着瞌睡等實驗結果。
最頂樓。
緊鄰實驗室的大辦公室，門口貼着金屬銘牌。
【大教授】
【朱門】
而這辦公室裡面，正燈火通明。
燈光照亮一座座書架，照亮一本本看卷邊的書。
照在堆滿各種材料和文件的凌亂辦公桌。
照在朱門老教授空空如也的辦公位。
和角落裡，正守着電腦，看着資料，忙忙碌碌“劈里啪啦”敲鍵盤的，陳語醒！
他一邊敲鍵盤，一邊聽到腦海中，傳來師父的聲音。
“……再打開剛纔的，七十三度非常見金屬電阻率表格，給我看一眼。”
陳語醒立刻便摸着鼠標，打開一份寶貴的實驗文件，給眼眸深處的古仙看。
當然，他也知道，真正想看這表格的，不是師父，而是師父夢境中的，污濁帝君！
此時，他緩慢搓動鼠標滾輪，讓帝君能看全所有數據。
終於又聽到師父傳話帝君的聲音。
“好，我懂了。
“切回之前的窗口，繼續寫文章。
“我說，你寫。”
他連忙點頭，切回論文編輯器，開始劈里啪啦，充當帝君的打字員。
“接下論述紫仙金原子排列形式對電阻的影響……”
帝君說的內容，有些他能聽懂，有些需要長時間反應，才能弄明白，還有一部分，他根本弄不明白。
此時“劈里啪啦”打着字，又慢慢皺起眉頭，慢慢聽不懂了。
好久之後，才敲完這一段。
便聽腦海中，傳來帝君溫和的聲音。
“怎麼樣，累不累？
“哈哈哈。
“喝點熱水，休息休息。
“仙委會雞賊的很，所有研究，都是多組人多線同時進行，所有階段性成果都要彙總起來，相互印證。唯恐我們往研究結果裡夾帶私貨。
“但是……他們忽略了，審覈者也是人，也會有先入爲主的觀念。
“只要我們一直夠快，一直領先，一直比別人先出成果，先讓審覈者看到。
“那麼，慢慢的，審覈者就會更信任我們，我們就可以，偷偷夾帶一點點、一點點的，私貨……”
陳語醒露出笑容，臉上表情頗爲得意！
正要喝口水，突然聽到！
咣！
一聲巨響，門被推開！
刷……
刷……
兩道身影閃上來，一邊一個架住他的胳膊，把他拖離電腦！
“唉？你們幹什麼？”
他眼角餘光看到，所長田魏明走了進來，正招呼秘書，上前檢查電腦。
“去看看，他用的電腦上，有沒有保密文件？
“有沒有和他級別不匹配的文件？
“再給朱門老教授打個電話，告訴他，仙委總會給他發表揚信了，讓他立刻來所裡，領取表揚信！”
……
刷……
汽車駛過平整的主幹道。
白墨坐在車廂後排，一邊喝茶，一邊看向手中的文獻。
這小小一塊板上，記載了昔年流火帝君的十幾種構想，每一種，都很精彩！
【……使用魔幻柳的顯色特性，配置顯色藥劑，用來篩查可能的丹器……】
“魔幻柳？”
白墨一邊看，一邊想，一邊感慨。
“這種植物，狐狸山好像沒有？”
按照帝君的說法，魔幻柳顯色藥劑配備完成後，可以大大提高丹器篩查效率。
有了這藥劑，或許只需要幾年光景，便可找到一種新的丹器！
但問題在於，即便帝君本人，其實也沒配出這種藥劑，這只是一個假說。
而且……
刷……
汽車停在丹器工坊門口。
白墨放下銅板，走出車門。
……對狐狸山來說，這種檢測丹器的手段，已經很過時，很落後。
狐狸山每發現一種丹器，只需要幾天時間，用不了幾年光景。
……
“怎麼了？”
實驗室門打開。
朱門老教授晃晃悠悠走進來。
他年齡已經大了，終究沒那麼多精力，此時被從被窩裡叫起來，整個人迷迷糊糊。
擡起眼皮，看到被架住的助手賈柯，他清醒了三分！
“嗯？”
又轉移視線，看到站在旁邊臉色冰冷的所長田魏明，他又清醒了三分！
“唉？”
再聽到田魏明開口。
“朱門老教授，你把保密條例忘了麼？賈柯爲什麼在看涉密文件？是您給他看的，還是……他自己偷看的？”
老教授的睡意，瞬間又清醒了六分！
這一瞬間，他十二分清醒！
“啊，不是不是！
“我有保密級別，我能看那些文件。
“他是我的助手，他幫我看，幫我做研究，那不也應該的麼？天經地義啊！
“所長你可別亂說話！
“這年輕人，很有才華！
“甚至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更有才華許多！
“我們所負責的霧冰計劃，幾乎全靠他一個人推動！
“這個計劃很重要，你一個外行，可千萬別耽誤事兒啊！”
被架住的賈柯，看向朱門老教授，露出感激的目光。
站在旁邊的田魏明，則陰沉着臉，一步上前。
“所以，那些保密資料，就是你泄露給他的？
“你把保密條例當成什麼了？”
會議室裡，頓時安靜。
朱門老教授沉默了，老臉蒼白，但眼神中仍然充滿了氣憤和鬱悶。
他不能理解這羣搞行政的，爲什麼要幾次三番，折騰真正做事情的科學家？
但保密條例是很嚴格的東西，他又確實違背了！
旁邊的陳語醒，聽到腦海中，帝君的聲音有恃無恐。
“呵呵，別怕。
“沒事的。
“項目還要指望伱推進。
“越官僚的人，越會懂你的重要性，不會真正把你怎麼樣。”
滿屋的尷尬中，便見田魏明再次開口。
“既然……賈柯已經加入這涉密項目……那就讓他做下去吧。
“但是，第一，他沒有涉密級別。
“他想看任何涉密材料，都必須先申請。
“找我本人申請，我批了，他才能看。
“第二， 他必須被納入保密管理，他的衣食住行，都要有人監視起來。”
說到這裡，老教授已經很滿意。
“啊，這可以，可以的！”
不遠處的陳語醒，卻是臉色陰沉。
田魏明這個所謂的審覈，恐怕是會把他的領先地位，給卡下去！
在多線研究中，他再無領先地位！
而田魏明，臉色冰冷，又看向老教授，說出第三條。
“第三，需要您籤個保證書。
“賈柯如果出了任何問題，都由你，朱門，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