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毅沉思數秒，正色說：“老師，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您也應該是因爲氣血不足，才一直困在巔峰氣震境界吧？”
鄭鶴猶豫了一下，點頭說：“不錯，爲師的確也是因此才被困住，任何古武者練到我這種程度，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除非我們能夠把一門外家功夫練到宗師境界，方有突破可能。”
方毅一臉微笑：“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即便不吃文楠樹果實，時候一到，也自然能夠突破至騰空境界了，所以，那文楠樹果實也好，髓元也好，對我來說並非雪中送炭，最多算是錦上添花，對不對？”
鄭鶴露出苦笑：“你想說什麼？”
方毅誠懇地看着鄭鶴，說：“我還是想懇請老師能夠服用一顆果實，剩下那一顆，就由老師您決定，交給三位師兄姐中任何一個。而我，只需要髓元就夠了。”
鄭鶴輕嘆說：“毅兒，你又何必如此。說起來，那兩顆果實都是你經歷生死得來，我仗着老師的身份厚着臉皮向你要去一顆分給其他師兄姐，已是心中有愧……”
“老師，我們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出你我？老師對我有再造之恩，當年若非老師傳授給我小念頭，我也不會有今曰，區區一顆果實，老師何必如此放在心上？十年約戰之曰尚未來到，老師你已經在交代後事，乃是未戰先敗，老師您若是真的想要保護我和師兄姐幾人，那就更應該抓住一切機會，提升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我們幾個弟子身上……說句難聽的話，老師，您不認爲自己太不負責了嗎？”
方毅認真地看着鄭鶴，眼中全是固執。
鄭鶴聞言神色不斷變化，片刻之後終是露出笑顏來，旋即一陣大笑，充滿豪邁和愉悅，說：“好吧，毅兒，我被你說服了，我實在沒有看錯你，若是再推辭，倒顯得我矯情了！不錯，爲師不該逃避，不該將希望全都放在你們身上，自己卻半點也不爭取！好！我就聽你的，服用那果實！”
方毅聞言一喜，連忙說：“多謝老師！”
“謝我做什麼？要謝也是該我謝你纔對。毅兒，如果那文楠樹果實真的就是傳說中的龍珠果的話，那棵文楠樹的存在，你就萬不能再告訴給其他人了，免得橫生禍端。”鄭鶴叮囑說。
方毅當然知道輕重，當初能夠發現文楠樹，那也是巧合使然，其他人很難找到那個地方，就算找到了，正好不是文楠樹結果的時候，那也是枉然。
“老師，那龍珠果真的有那麼神奇，能夠治癒鍾鎮皇的頑疾？”
“據我所知，鍾鎮皇是中了一種奇毒，他靠着雄渾根基，將一身毒素都逼至雙腿之內，曰子一久，便造成骨髓壞死，一旦雙腿骨髓完全敗壞，毒素就會完全爆發，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他。”
“而龍珠果，只在百年之前出現過一次，被人服用之後，不光渾身氣血大增，更將陳年舊患一舉掃除。只可惜當時服下龍珠果的人修爲不高，體質虛弱，但即便如此，那人氣血之強，一下從穿碑境界提升到了媲美碎鋼境界的高度。”
方毅聞言不禁一愣。
鄭鶴呵呵一笑，說：“這倒是和你的情況有點相像，只不過毅兒你的更加誇張而已。”
方毅點頭，心中暗想：“龍珠果或許是因爲前人並不知道那是從文楠樹上結的果實，所以才重新取的名字。這龍珠果倒是和髓元有異曲同工之妙，從效率上說龍珠果比髓元效用更強，但髓元勝在量多，不像龍珠果那樣有數量的限制。以後如果找到足夠的靈木，我倒是可以通過那棵紫檀樹再造出一些髓元來。”
方毅說：“那鍾家那邊……”
“就讓他們先等着吧！我看那果實也不用多做檢測了，免得走漏風聲，就算有毒，既然四級兇獸都能承受得住，我鄭鶴又豈會死在一顆果子上面？明天我就服用，你暫時不要告訴衛國他們，到時毅兒你爲我護法。”鄭鶴說。
方毅微微一愣，旋即就明白了鄭鶴的苦心，知道老師之所以這麼急着服用果實，既是怕走漏風聲，又是存了以身試果的念頭，萬一有什麼不對，也是老師先遭殃，不會禍及鄭爽等人。而老師也知道，鄭衛國等人肯定是不會讓他先嚐吃這種來歷不能確實的果實的，所以才讓方毅保密。
“是，老師。”
方毅答應下來，卻隱隱有些後悔，早知道，應該先讓老師服用髓元的，之所以沒提出來，是因爲髓元之中混雜了他換血時換出的血液，覺得太髒，不好給老師服用。
“老師，我來的時候，發現這附近的戒備森嚴了許多，是不是發生什麼變故了？”方毅突然想起了自己進入軍區大院時的情形。
鄭鶴的神色一下凝重起來，點頭說：“的確是有變故，和火星的戰爭，隨時都會爆發。”
……方毅下着樓梯，腦子裡還想着鄭鶴剛剛說的那些話，其中震撼的信息太多，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喂，老師剛剛都跟你說什麼了？”鄭小樂一下堵在他的面前，方毅身形一晃，已是繞過了鄭小樂，繼續往前下着。
鄭小樂氣得臉頰一紅，施展身法，瞬間又攔在了方毅前面，兇狠地瞪着他，說：“喂，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方毅這次沒有再閃，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第一，我不叫喂，你可以叫我師弟，也可以叫我方毅，我都沒什麼意見。第二，既然是老師單獨跟我說的話，自然是不想讓無關的人聽到，你說我該不該透露？”
“師弟？好，當了那麼久的小師妹，有個師弟也不錯……”鄭小樂先是一愣，旋即就是一樂，圓嘟嘟臉上現出兩個大大的酒窩，接着又想起了什麼，猛抓兩下齊耳的短髮，猛搖兩下頭，彷彿一隻要抓狂的小老虎，瞪眼說：“姓方的師弟，你是什麼意思，誰是無關的人？老師平時最疼我的，有什麼話不可以讓我聽到？你纔是無關的人！你全家都是無關的人！”
方毅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個小師姐似乎有些異於常人，聳了聳肩膀，說：“既然我是無關的人，那小師姐你就不用管我了。”
“你！”鄭小樂瞪着方毅，插着小蠻腰，就是不肯讓開路。
方毅無奈了，說：“師姐，你究竟想怎樣啊？”
“哼！我就不明白你有什麼好，以前老是最關心我的，現在成天唸叨你，還有《萬諦三式》，老師就教了大師兄，連我都沒教，爲什麼會教給你？”
方毅這下明白了，敢情這個小師姐是在吃醋？
不知怎的，看到鄭小樂圓嘟嘟氣鼓鼓的臉，方毅就有種想笑的感覺，忍不住想要逗她，聞言輕嘆一聲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人品問題吧。”
“你說我人品有問題？你才人品有問題！你快去死好啦！”鄭小樂氣得腦袋冒煙，哇哇大叫。
方毅搖頭嘆息：“唉，師姐，是自己人我才說，女孩子不可以這麼兇的，小心嫁以後不出去啊。”
“嫁不出去關你屁事？用得着你艹心？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嫁給你就是！”鄭小樂氣呼呼地說着，彷彿覺得自己扳回一城，暗爽不已。
“那真是太好了。”方毅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鄭小樂愣了愣，一下沒反應過來。
客廳沙發上，鄭衛國和鄭爽都滿臉佩服，暗暗朝方毅豎起大拇指。
方毅趁着這個機會，一下就從鄭小樂身旁穿了過去，揮手和沙發上的兩人打了個招呼，瞬間就溜進了自己房間，房門一關。
“方毅你去死去死去死！”
方毅剛進房門，立刻就聽到了鄭小樂那彷彿施展了“龍吼天厲”的充滿羞憤的吼叫聲，整棟別墅都被震得嗡嗡作響。
果然是母老虎。方毅暗自吐吐舌頭，這師妹的姓格還真是夠潑辣，想起來，還是劉老師溫柔啊。
一下想到了劉泌，方毅就感覺自己心中某塊地方被擊中了一下。
事到如今，他也說不上自己對劉泌倒是什麼樣的感情，喜歡？或許有吧，那麼漂亮，身材那麼好，誰不喜歡？但是要說到愛，似乎又差了點。
方毅唯一能確認的是，劉泌在他的心中，的確是有和其他女孩截然不同的地位。
仔細想來，方毅發現自己和劉泌真正熟悉之後，似乎已經吵過幾次架了，就算進入蒼龍山脈之前，自己都還遷怒過她一次，和鄭衛國也因此生出了芥蒂。
不過，回來之後再見鄭哥，鄭哥似乎完全忘了當初的事情，對他一如既往。
“嗯，可能我和她天生八字不合吧……不過說起來，和我八字不合的還不止她一個，那個冰山女尤勝雪，還有這個小師姐，似乎都和我不對盤啊……女人果然很麻煩，還是練功好，是什麼就是什麼。”
方毅拋開了這些雜念，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個筆盒以及測能儀，然後離開房間來到了練功房所在。
別墅之內的練功房不只一個，方毅找了空閒的一間，關門之後自動上鎖，誰也不能開門進來，只能從裡面打開，正是爲了防止修行的時候被人打擾。
方毅在練功房中央坐下，打開筆盒，看見裡面是一支通體雪白的煉成筆，正是他當初爲巨能集團的小公主南宮紫月修車後獲得的報酬之一，制筆大師朱雍親制的硃砂銀筆“雪宵”。
摸着這支筆，方毅暗暗慶幸當初因爲珍惜它的珍貴沒帶它進入蒼龍山脈，否則現在已不知進了哪隻赤眼鷹的肚子。
經歷過數次徒手煉成之後，此時方毅一筆在手，那種對比之後的感覺實在太棒了，硃砂銀筆的筆尖立刻顯出了一點銀芒來。
筆尖一落，玄奧的煉成陣就不斷在筆下蔓延開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灘水自然地向外擴張，如此理所當然，如此渾然天成。
如今的方毅，在武道境界提升，領悟出拳意之後，不知不覺中，對於煉成陣的理解也變得更加深刻起來，原本煉成陣中尚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圖形，現在從方毅筆下畫出的同時，便自然而然地領悟了許多奧妙。
不到半分鐘，方毅就將一張複合型能量塊煉成陣圖給畫出來了，這樣的速度，足以讓任何大師級的陣師都要震驚不已。雖然這種煉成陣圖是最普遍也最簡單的陣圖，但即便是大師級陣師，也不見得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這煉成陣畫出來，並且畫得毫無瑕疵。
白光閃過，一瞬間後，煉成陣中央出現了一塊複合型能量塊。
方毅將這能量塊裝進了測能儀中，按下開始之後，測能儀立刻開始工作起來，兩秒之後，測能儀突然發熱，旋即就冒出了煙霧，爆出火花，徹底失去了工作能力。
“居然在這種時候壞了？嗯？或許不是，我當初買的這個測能儀是最便宜的那種，最多隻能承受二級能量塊能量的輸入，所以只能測出二級能量塊，如今這測能儀被燒壞，也就是說我煉出的這能量塊應該是三級了？”
方毅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是想看看自己現在的煉成水平的，卻沒想到出現了這種事情，緊接着，他又發現自己忽略了另一件事。三級以上的能量塊，是需要以甲能進行配合來煉製了，所以就算他水平再高，知識所限，他手上的能量塊也只能是三級，只不過品級絕對會很高就是。
“看來有時間要去能量師協會一趟了，在我沒有完成內壯之前，將甲修實力提升上去。”
方毅惦記着鄭鶴的十二年之約，不管老師明天能不能借助文楠樹果實突破，他都要全力提升自己的實力。
將這一塊能量塊放入了核心晶體之中，方毅立刻就感覺源源不絕的甲能從中擴散出來，迅速蔓延全身血脈。
方毅細細感知了一下，並且嘗試控制甲能從骨縫之中進入骨內，發現甲能竟比天地靈氣要難以進入百倍，差別實在是巨大。
方毅原本覺得天地靈氣改造骨髓的效率太低了，現在想來，當時的自己簡直是貪得無厭。
“難怪天底下甲修之多如過江之鰍，巔峰氣震境界的高手恐怕也不下百名，但達到騰空境界的卻始終只有那寥寥數人，原因就在此處。不過，相比之下，古武者爲了彌補氣血不足，要將外家功夫練到宗師境界，更是艱難萬分，這比內家拳法更需要天分和運氣。能將外家功夫練到宗師境界的，未必是巔峰氣震境界，是巔峰氣震境界的，又未必能將外家功夫練到宗師境界，兩者皆能符合者，機率實在太小，難怪古往今來騰空境界的古武者寥寥無幾。”
“不過老師說騰雲大陸高手輩出，騰空境界高手都不少見，更是連開山境界高手都有，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練出來的？”
方毅收攝了心神，攤開了右手掌，體內的甲能源源不絕地匯聚過去，就見一點點似虛似實的白色光點從掌心升騰起來，然後快速凝聚。
斷水境界！方毅現在正在衝擊斷水境界！
這一次，水到渠成的，方毅外放的甲能徹底凝聚起來，並沒有散開。
他感覺到自己和甲能之間的聯繫變得更加緊密了，這種聯繫微化到每一個能量粒子，他都能清晰感受和掌握到它們的位置。這種感知，越靠外的能量粒子就越弱，感知一弱，便有能量粒子不受控制地散失開去。
方毅心念一動，位於中央的一部分能量粒子立刻就換了方位，到了另外一處，任他控制。
“原來如此。從破空境界到穿碑境界，從穿碑境界到斷水境界，這裡的境界指的不光是控制力量的境界，也是指的武道境界。自身的武道境界上不去，更高的力量控制境界也無法達成，所以之前的我纔不能將甲能外放，現在我凝聚出拳意，武道境界一提升，對甲能的感應變得強烈，自然而然就達到了斷水境界。”
方毅這才知道，自己以前對境界的理解有所偏差。
嘗試着將手心上方凝聚起來的能量球控制着向外飛出去，方毅立刻就感覺到自己對能量粒子的控制變得更弱了，隨着距離越來越遠，過了三公尺之後，便已經有許許多多的能量粒子不受控制開始散離空氣中，而到了五公尺的時候，就完全控制不住了，剩下的甲能一下四散開去，消散一空。
方毅想到當初老師演示轟天炮時拳勁轟出十餘公尺還能控制轉向，又想到老師所說開山境界強者發出的掌勁脫離大氣層後才散開，就不禁搖了搖頭，自己差得實在太遠。
接下來就是反覆地嘗試，一次又一次地甲能外放，方毅逐漸發現了訣竅，如果將最開始的一小部分甲能高度凝聚，後面附上的甲能粒子當中，就有一部分會自然而然地被吸附在上面，根本不需要方毅刻意控制。這樣一來，能量球外放出去，無論消散的速度還是維持的距離就會變得更慢更長。
“我懂了，如果將高度凝聚的能量球比作地球，那單個的甲能粒子就是站在地球上的人，地球自然產生的萬有引力會吸引表面上的一切物體。想不到這個道理不光在宏觀世界中適用，連微觀能量世界也行得通。”
方毅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