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隆坦第一時間跟德雷克塔爾有了眼神的交流,短暫對視之後,同時轉過頭來看着阿加瑪德。
“阿加瑪德大哥,這是怎麼回事?”古承死死盯着對方,因爲阿加瑪德的話中顯露出一絲決絕,這個血祭肯定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
“你確定嗎?”阿加瑪德沒有回答,反倒是杜隆坦高聲詢問,大酋長的威嚴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足以證明這一句話沉重的分量。
“確定。”阿加瑪德眼神堅定。
“阿加瑪德大哥?”古承站起來朝對方走去,他無法爲了自己的利益而讓阿加瑪德做出更大的犧牲。
“你要知道,你的血祭很有可能沒有任何意義!”德雷克塔爾也站立起來,眼神之中充滿了慈愛,老師對學生的慈愛。
“等等!”古承快步來到阿加瑪德身前,“請前輩明示,血祭到底是什麼?他會因此付出什麼代價?”
“古承兄弟•••”
“你別說話,”古承打斷阿加瑪德繼續看着德雷克塔爾。
“以血爲引,真誠獻祭,感知戰神薩魯法爾的一絲神魂,若能得到神示,你便擁有了進入聖地的資格。”德雷克塔爾緩緩解釋,“血祭一旦開始便不能停止,若是最終不能感應到戰神之魂,他將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古承心中無比震動,幾乎踉蹌着後退了一步,“不!絕不可以,阿加瑪德大哥不能爲我冒險,風暴之巔我不去了。”
誰也不敢保證他的付出能否收穫回報,古承從來沒有自負到認爲自己能夠得到戰神的認可,如果爲了自己的強大而讓阿加瑪德犧牲了性命,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強大的路不止一條,這一條路不符合他的內心。
“古承兄弟你忘了,你跟我說過,戰歌氏族的烏爾克先知跟你說了什麼嗎?”阿加瑪德拍了拍古承肩膀,“忘了告訴你,我在迴歸氏族之後,得到了真武之靈的啓示,我將是下一任瑪格漢氏族先知。”
“什麼?”古承再度驚愕,難怪阿加瑪德能夠得到德雷克塔爾的認可和喜愛,原來他還有這樣高貴的身份。
“每一個先知在獲得真武之靈啓示的時候,都會看見一個幻象,而我看到的幻象就是•••”阿加瑪德將古承按到座位上,“我自己倒在血泊之中瑟瑟發抖。”
“不,這完全可以避免!”古承竭力的搖着頭,“只要你不去冒險,這個幻象中的情況就不會發生。”
“烏爾克先知眼盲之後可曾有任何沮喪?他是不是反而因此高興?因爲命運的幻象得以實現,對於先知來說,是真武之靈的厚賜。”阿加瑪德盯着古承的眼睛,“再說了,我看到的幻象之中沒有死亡••••••”
看着阿加瑪德堅定的眼神,古承內心的感動無以言表,他從未想過,自己當初無心之舉會爲自己贏得這樣的生死好友。
阿加瑪德的話很平靜,但是很有深度,自然也就很有說服力。回憶烏爾克的表現,古承已經產生了信任。
老實說,古承自然是很想攀登風暴之巔,很想拿到龍神之眼,只不過他無法接受讓這一切的實現是以朋友生命作爲代價。
但是,阿加瑪德的話,如此的誠懇和真實,聽起來似乎並不像自己擔心的那樣。
“他說的沒錯,這是他註定的宿命,”德雷克塔爾衝古承點點頭,再來到阿加瑪德身前,“如果完成這次使命,你就將接替我,成爲瑪格漢氏族的先知,帶領族人走向繁榮與和平。”
“如果?這麼說,誰也不敢保證他一定安全?”古承的心再一次懸了起來,已經不去驚訝,原來德雷克塔爾就是瑪格漢氏族先知的身份了。
“不錯,但獸人歷史上從未有哪一個先知不敢面對自己的宿命,我自然不可能去做第一個。”阿加瑪德越發的平靜,轉身朝杜隆坦行禮,“大酋長,請開啓戰神閣吧!”
杜隆坦從酋長座位上站立起來,“既然如此,我將開啓戰神閣,阿加瑪德,瑪格漢氏族的未來先知,你將以虔誠的心意血祭戰神之魂,爲古承小英雄指明未來!”
“古承小英雄,希望真武之靈護佑着你,戰神之魂給你帶來力量。”隨後,杜隆坦又拍了拍古承的肩膀,“走吧!去戰神閣。”
走出酋長大殿的一瞬間,初升的陽光照耀在古承臉上,微微的溫暖讓他不由得擡了擡頭。
他幾乎是被阿加瑪德和師傅推着走出來的,儘管聽起來似乎有很多理由可以讓他對自己的內心予以安慰,但是他始終無法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些。
他不瞭解獸人先知所謂的幻象和宿命,但是他知道他已經無法阻止這一切發生了,阿加瑪德一定會爲自己冒生命危險。
他甚至能感受到阿加瑪德那隱藏的極好的不安與激動並存的奇怪情緒,這是一種無法言明的感覺。
如果自己不能夠得到戰神之魂的啓示,那以後將如何面對阿加瑪德的親人?又如何驅散自己心中永遠的內疚?
古承一路跟隨着幾人來到了一處矗立着戰斧雕像的堡壘面前,他甚至都沒有過多關注杜隆坦和德雷克塔爾是怎麼跟堡壘中那些擁有着強大氣息的強者們交流的。
這裡是戰神閣,就如同靈族的長老殿一般,是整個獸人氏族最強大戰士們的聚集地,他們守衛着所有的獸人子民。
最終,在一名散發着凶煞之氣的強大聖戰士的幫助下,阿加瑪德在戰斧雕像面前開始了令人驚悚的血祭儀式。
而古承則作爲血祭的引導對象,站在了戰斧雕像的下方,等待着戰神之魂的降臨。
看着阿加瑪德在德雷克塔爾的主持下,身體被一點點割裂,鮮紅的血液沿着他壯碩的身軀緩緩流淌,古承握緊了拳頭。
無數次的,他想要去阻止,可是師傅及時的制止了他。他有足夠的理由去阻止,但是卻無法不顧及阿加瑪德的感受,這是他自己最神聖的選擇。
利刃加身的感覺自然是痛苦的,阿加瑪德雖然極力的忍耐着,卻無法阻止肌肉自然的抖動。
漸漸地,阿加瑪德再也無法站立,隨着血液流失的生命力讓他變得極其虛弱,他歪倒在了地上。
而德雷克塔爾並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血祭儀式專用的尖細小刀,仍然在他鮮血淋漓的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
他的上身已經面目全非,一道道傷口如同一張張嘲笑的臉,然古承心中如同遭到重擊。
“看啊!這就是你自私的見證,他正在遭受殘酷的折磨,而你竟然如此安然承受着。”就在這個令人羞愧的念頭產生的一瞬間,古承立時睜大了雙眼。
多麼熟悉的感覺,看來,他又來了,差一點再度將自己引導到黑暗之中。他爲什麼要引導自己?難道是因爲血祭儀式會對他不利?
這麼說••••••
可睜眼的瞬間,古承陡然發現,阿加瑪德的氣息已經極其微弱,他的身下是一汪刺眼的鮮紅,而他血液包裹的四肢正在微微的顫動着。
幻象•••已經到了他說的最後時刻•••
古承猛然擡頭看天,天空依舊,微風依舊,只是日頭已經升高許多,但那虛無縹緲的戰神之魂仍然不知在哪裡。
“不!”古承大吼一聲擡腿朝阿加瑪德走去,他無法看到自己的朋友在面前白白犧牲,哪怕讓敵人得逞。
“不可•••”
“不要•••”
不可,是德雷克塔爾說的,悲傷而無奈。
不要,是阿加瑪德說的,微弱而執着。
古承痛苦的看着阿加瑪德,他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嚴厲的阻止。
“回去吧!血祭開始後是無法停止的!”德雷克塔爾眼角流下了淚水,手中的利刃再一次落在了阿加瑪德爲數不多的幾處完好皮膚上。
利刃劃出,皮膚完好無損,一股磅礴而神聖的力量突然憑空降落籠罩着古承和阿加瑪德兩人。
“戰神之魂?”杜隆坦驚呼的同時虔誠的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