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祖師溫和的一句話勾起了古承諸多回憶,心情激盪之下雙眼再度紅了起來,馬良老師滄桑的臉龐以及多年愧疚的折磨再次涌上心頭。
人與人相處最重情之一字,古承對馬良是至真之情,自然能夠對他後悔悲傷的情緒感同身受。
片刻之後整理情緒,將自己跟馬良老師的認識過程說與幾人聽,包括後來到藍月城遇到鐵木大師的過程,後來又將鐵木大師託古承帶來的信件交給了星河祖師。
隨着古承的講述,星河祖師也鼻息抖動傷感難抑,在看完鐵木的信件之後更是難掩心中悲傷,獨自起身走到窗前一陣嘆息。
森木雖然桀驁,但在祖師面前卻如同孩童一般規矩,在聽到師兄的境遇之後更是沒有過多語言,只是端茶遞水不住勸慰老師。
半響之後星河祖師收拾心情緩緩道,“鐵木天賦弱了些,但好在勤勉有加,到現在的成就也算是可喜可賀,馬良天資聰慧卻被心魔糾纏,這麼多年苦了他了!”
“既然這樣,”森木一邊攙扶老師回到座位一邊說道,“要不把師兄接回暴風城吧!據我估計要不親自聽到老師說原諒他,他這輩子恐怕一直都得在自責之中度過。”
森木的話讓古承很是感激,他自然知道迴歸師門一直都是馬良老師的心願,可是自己不好提出來,森木開口要好很多。
“好!好!好!”星河祖師一連三個好字,“這麼多年,他小子也太小看老夫的度量了,這件事就交給你和古承,一定要把他帶回來,老夫要好好責罰於他!”
古承激動無比,“多謝師祖,徒孫一定儘快讓老師回到師祖面前!”星河祖師眼神慈祥,“你也很好,等你回來之後,老夫還要好好考考你!”
“嗯!徒孫這就去!”古承叩謝起身,他恨不得馬上飛赴天藍城。
“也不急在一時!”星河祖師揮了揮手,“還是嘗一嘗老艾克的手藝在走吧!今天心情甚好,少不了讓他勞累一番。”
“這可太好了,我已經好久沒有嚐到艾克叔叔的拿手好菜了,古承小傢伙,這可是託你的福啊!”森木聞言兩眼放光,笑着對艾克說道。
“恐怕你們沒機會了,”艾克給星河續上了茶水,面帶笑容,“我感覺到有客人上門了,暴風要塞的客人!”說完之後戲謔的看着星河。
星河祖師眉頭微皺,“多半又是劉喜那小東西回去胡亂說了什麼,真是麻煩!”繼而搖搖頭看向森木和古承,“既然這樣,你們這就出發吧!儘快把馬良帶回來。”
“那學生告退了!”森木頗爲遺憾的回答,他知道貴客光臨,老師也得慎重接待。“徒孫告退。”古承也帶着艾露恩告辭退出,不過心中倒也沒有過多遺憾。
三人一路下樓,古承招呼紅翼,只見它口中叼着一隻塔布羊腿就飛奔過來了,這傢伙最近食量越來越大。
森木打過招呼之後,幾名飼養工人很快就帶來了一隻雄壯的獅鷲,看來剛纔應該已經照過面了,見到紅翼之後也沒有顯現出過多的畏懼。
正要出發,門口進來一輛高大馬車,裝飾華麗威嚴,每一匹駿馬頭上都戴着象徵王國尊嚴的金色獅頭飾物。
想必這就是艾克口中所說的暴風要塞前來拜訪的客人了,古承三人只得後退避讓並低首行禮。
馬車徑直趕到了高塔下方,星河和艾克已經下塔迎接。古承心中着急並沒有觀看來者是誰,跟森木快速走出庭院大門。
想來森木平常恐怕很少出門,此時遠走達爾公國竟然露出了興奮之色。雖然着急,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安排妥當,森木先回家中,古承也需要先回陳氏家族交待一番。
兩人商議在暴風城東門集合。
騎乘紅翼快速趕回陳家,等待他的是整個家族高層的熱烈歡迎,他挑戰鍊金師工會成功並迫使對方同意條件的消息已經傳回了家族。
古承心中略感尷尬,這件事能夠成功主要還是星河祖師的功勞,只是時間緊迫也不用解釋了。
在衆人敬佩與熱烈的眼神之中,古承匆忙找到陳薇薇和陳天道告辭,陳薇薇極力挽留,挽留不過之後又召集高層正式給古承頒發了供奉憑證,一面族長親刻的純金令牌。
後來又給古承介紹了不少家族供奉的待遇和相關事項,而古承歸心似箭只聽了個大概,好不容易捱到儀式結束,匆匆告辭啓程。
家族鉅變,諸事複雜,陳天道還要幫助陳薇薇處理善後之事,短時間不會回去。但還是和納斯琪一起將古承兩人送到了東門才揮手告別。
兩人在東門等待片刻之後森木才趕來,此時已經夕陽西下。一路匆匆的趕到東門大傳送陣,卻被告知今日已經不再開啓前往達爾公國的傳送法陣,他們只能明日再來。
無可奈何,森木回家,古承再回陳氏。星河祖師想必此刻已經被邀請進入了暴風要塞,接受了國王的召見。
回到陳家,衆人自然高興,陳家洛傷勢已經痊癒,晚上席間破天荒的跟古承對飲了幾杯。不止有幾位熟悉的朋友,還有不少家族高層,那些跟隨陳天旭的元老也都對陳薇薇畢恭畢敬。
兩天時間,陳薇薇已經將這些盡數收納,可見出手不凡,令人敬佩。
當然,陳天明就不在此列了,納斯琪小聲告訴古承,他已經被下方到一個及其偏遠的小城,十年之內不得迴歸祖地。
十年後,恐怕這老東西也該老弱不堪了吧!古承心中暗自高興,此人吃裡扒外,這個結局算是便宜他了。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古承雖然不太喜歡這樣的場合,但是陳薇薇和陳天道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再者自己以後也是陳家的供奉了,混個臉熟,相互認識也並非全無必要。
夜深人靜,古承心中一直再想着遠在天藍城的馬良老師,他保守煎熬的內心,孤獨一人的辛酸,莫不深深觸動着自己。
一整夜都沒有睡的踏實,好容易熬到天亮,早早起牀,艾露恩已經在屋外等着他。相視一笑,心意相通,手牽手喊醒越來越貪睡的紅翼,也不告辭徑直離開。
前往東門的路上,艾露恩告訴他,紅翼貪睡貪吃的表現,是它實力正在快速提升的表現,或許不用多久便可以突破到成熟期。
這傢伙真不知道在熔岩洞穴遇到了什麼奇遇,竟然能如此快速提升,這讓那些艱難修煉的異獸們情何以堪?古承心中既欣慰又有些疑惑。
趕到東門沒等多久,森木就到了,三人再度上路,這一次沒有等待多久就輪到了他們。法陣啓動,不久之後出現在藍月城法師工會。
走出法師工會之後,先找到了鐵木大師,森木與他早就相識,師兄弟相見自然高興。但他們並沒有過久停留,趕到天藍城只能騎乘飛行獅鷲,還需要儘快出發。
森木租賃獅鷲,古承二人騎乘紅翼,三人迎着朝陽往天藍城飛去,兩年多沒有回來,古承也非常激動。
千里之遙,用時不短,出發不久古承終於得到機會問出了心中疑惑很久的問題。那就是當初馬良老師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馬良當初在星河祖師門下學習的時候,森木還沒有入門,所以知道的並不是非常詳細,不過這些年也多有耳聞,還是給古承說了個大概。
原來這一切竟然還跟現在的暴風城鍊金師工會達蒙會長有關。
馬良老師雖然鍊金天賦極好,但是入門只是已經二十歲。不過入門之後成長迅速,一年之後不久就晉升四品,成爲聞名天才。師徒關係更是非常親密,星河祖師對他寄予厚望。
而那個時候,暴風城鍊金師工會的會長正是星河祖師,但是他還有一名競爭對手,同樣爲九品鍊金師的賽布魯斯,他一直對會長之位虎視眈眈。
雙方各有大羣追隨者,但是星河祖師憑着比賽布魯斯更優越的天賦稍佔優勢。
事情的起因源自一次賭局,那時候達蒙還只有十幾歲,正是賽布魯斯的學生,同樣的天賦異稟,享有天才之名。
在達蒙的連番挑釁之下,馬良怒極應戰,卻不想對方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兩大天才的鍊金術私下切磋變成了當衆對賭,輸的一方不僅要下跪認輸,還要當衆承認自己的老師也不如對方。
騎虎難下的馬良自恃絕不會輸,於是接下了挑戰。
結果顯而易見,馬良輸給了準備充分的達蒙。但是在當時那種極大的羞愧與憤怒的情況下,馬良情緒失控逃離了現場。
從此之後對方大肆宣揚馬良膽小鬼,星河祖師一時間也成了衆人暗自竊笑的對象,而馬良當時逃離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不知他去了哪裡,也不知他爲什麼不再回來,一直關心他的星河祖師也失望透頂,不僅是對輸了賭約失望,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面對挫折的勇氣。
星河祖師失望之餘,賽布魯斯更是趁勝追擊,第二年成功奪得了會長之位。而馬良一走之後就是這麼多年。
聽完之後,古承感慨不已,馬良老師同樣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苟且偷生三十餘年可見對自己當初的行爲是多麼的自責,對老師的教誨是多麼的愧疚。
當初的事,他確實有不可推卸之責任,更有失去勇氣的懦弱,但是這麼多年他給自己的懲罰已經足夠了,絕不能再讓他如此狼狽辛苦。
古承聽得內心傷感,森木講得也頗爲激動,特別是後來星河祖師一舉突破祖師境界成爲王國曆史鍊金術第一人的時候,更是神采飛揚。
賽布魯斯當上會長四年之後,星河祖師突破祖師境界造就神話,而會長之位更是無可爭議的回到了星河祖師手中。
賽布魯斯自知此生再也無望,於是一門心思培養達蒙,達蒙倒也爭氣二十年後竟然達到九品境界,賽布魯斯帶着滿意離開人世。
反觀星河門下雖然學生衆多,卻沒有人能夠突破九品。
幾年前跟工會合作的陳氏家族違背雙方合作關係影響了工會利益,星河祖師一門受到非議,而星河祖師也無心跟晚輩爭奪,於是主動辭去了會長之位。
雖然不擔任會長,但是卻對工會中的一切都瞭然於胸,包括達蒙一時私心被蕭氏家族掌握把柄都看在他的眼中。
所以在前一日可以輕鬆的讓達蒙同意古承的意見,只不過告訴了達蒙幫他解決後患而已。
到此,古承纔算全部瞭解了事情真相,不由得對星河祖師更加敬佩。從他對達蒙的表現來看,他早已經忘記了過去的爭鬥恩怨,何嘗又不把達蒙當做自家晚輩看待?
長者胸懷,不外如是。
靈蜂峽谷,霧雨盆地,黑山郡,碎木荒野,紫葉鎮,一路上都是當初歷經生死磨礪的地方,只是這一次是一路飛越過去而已。
太陽偏西的時候,三人終於降落在天藍城。雖然想見的人很多,古承還是迫不及待的衝向了鍊金師工會。
“馬良老師,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