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和某些人的腳步一樣,總是悄無聲息的來到人的面前,讓人有些無所適從。而喧囂的地下賭場內,自然沒有人的心思在夜晚的寂靜上,來到這兒的每個人都在指望今晚能一夜翻身,酒杯頻繁撞擊的聲音聽起來全是金錢的聲音,這就是格魯比亞最大的地下賭場。
一位眼角冷冽的美女似乎連日來總是來這裡靜靜的喝着酒,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一般,在午夜的下半場,一名身形俊朗的東方男人會前來與她說上一會兒話。
“今天的酒,似乎苦了些。”羅茜看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手中的酒杯晃了晃,裡面橙黃色的液體在燈光的映襯下,竟然也沒了那分暖意。
“是嗎?”蘇北也給自己調了一杯,只不過顏色有些古怪,是黑紫色的。
羅茜盯着蘇北手上的那杯酒,若有所思。
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賭場內傳來連連的叫好聲。
循聲望去,似乎是一個小孩子模樣的人贏了大錢。
“噢耶!今天的運氣真的是棒呆了!”說着就開始往錢兜裡掃錢,似乎沒有繼續加大籌碼的意思。
旁邊的幾個人陰沉着臉色,略有不滿,其中一個暗諷道,“贏了錢就走人,迪雲你這小子很不上道啊!”
“呵呵,”被稱作迪雲的小夥子手下的動作並未停下,“我這叫見好就收,難道像你們一樣把褲衩都輸在這裡,才收手嗎?”迪雲衝着剛纔發話的男人搖了搖手指,非常挑釁的姿勢了。
“你小子!”男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隨即被衆人拉開,又繼續投入到新的一輪賭博中去了,畢竟跟小孩子置氣遠沒有痛痛快快的贏上一筆來的開心。
眼尖的羅茜發現了他,遠遠的衝這邊招手,又舉了舉杯,蘇北看到納悶的問道,“你認識那個小男孩?”
“什麼小男孩啊,你這樣講,他可是要生氣的。”羅茜低聲說道,隨後又囑咐,“調一杯低度的甜酒來。”
看樣子,羅茜是不準備跟自己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了,蘇北認命的點了點頭,“是,女王大人。”
這個稱呼似乎很是讓羅茜滿意。
“你是誰?”迪雲皺着眉頭打量着眼前的美女,似乎這美麗並不能打消他對此人的防備之心。
“我是誰不重要,只是想請你喝一杯,”羅茜笑的很是真誠,“看他們輸的這麼慘,我心裡很是痛快。”
殊不知,這位第一美女殺手在賭桌上可是個名副其實的菜鳥,任由她再怎麼精進自己的業務,但凡是需要上賭桌來了解對方的,遲早會露餡。
不僅是技術問題,在這方面,羅茜的運氣往往是爛的令人髮指,對於一個完美主義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個痛點。
“呵,他們本來就一幫蠢豬。”迪雲說話也是毫不客氣,利落的坐上了旁邊的高腳凳。
之所以說他利落是因爲他看起來也就比高腳凳高了一頭而已。
吧檯內的蘇北一邊敬業的調酒,一邊聽着這邊的談話,竟然漸漸覺得這個叫羅茜的女人似乎也有點意思。
“女士,您要的酒。”蘇北遞出來一杯墨綠色的酒,迪雲倒是沒把自己當外人,接過去仰脖就灌進去了,最後還抹了抹嘴角,“這是什麼酒?該死!這是糖水嗎?甜死了!呸!”
羅茜和蘇北都沒料到會是這個反應。
“你不喜歡?”因爲迪雲看起來左不過七八歲的樣子,這種甜味多一些的低度雞尾酒,已經是在這裡,他唯一能喝得東西了。
“有沒有烈酒?你身後擺的那一排都是看着好玩的?”別看迪雲年紀不大,說話還是很噎人的。
蘇北聳了聳肩,“我是按照這位女士的要求調酒的。”一下子就把鍋甩給了羅茜。
迪雲皺起了眉頭,“怎麼,你也認爲我是個小孩子,只能喝這種甜的像糖漿兌水一樣的酒嗎?”
“當然不是,”羅茜把自己的酒杯遞給他,“嚐嚐這個怎麼樣,我只是不清楚你的酒量罷了。”
接過酒杯,迪雲還是一飲而盡的架勢,卻被蘇北抓住了手腕。
“一口喝完可不是我調這杯酒的目的,慢慢品,你會喜歡的。”蘇北話音剛落,又被迪雲掙脫了手腕,蘇北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迪雲將信將疑的淺淺的品了一口酒,待這酒入喉以後,眼神裡卻是驚異了一番,不由自主的讚道,“是好酒!給我來一杯!”
沒想到吧檯內的蘇北卻搖了搖頭,“這是我特意給這位美女調製的量身定做的酒,別人……恕不能……”
羅茜簡直不知道這個人是想幫自己一把還是故意的,迪雲聽了這番話自然又是一副想要砸了吧檯的表情,不過很快被羅茜抓住了胳膊。
“那麼,再給我調兩杯吧。”羅茜有些無奈的說道。
蘇北含着笑,點了點頭。
迪雲似乎對羅茜享受的待遇比自己高一些很是不滿,但是也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地下賭場自然有這裡規矩。
一杯“漾月”很快做好了,迪雲的臉上這纔有了滿意的表情。
緊接着,蘇北就被凱倫叫走幫忙了,今天賭場的生意似乎格外好。
再回到這邊時,羅茜和迪雲似乎聊的正是高興的時候。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啊……”羅茜舉杯示意道。
被稱讚的迪雲似乎沒有想謙虛一下的樣子,反而應聲說道,“沒錯,我就是這麼厲害,遲早會讓那些看不慣我的人跪着求我。”
原以爲這是一個有些任性叛逆的孩子,可是聊起來羅茜才發現,迪雲這孩子似乎受過不少傷痛,現在這個孩子只是用外表在僞裝自己罷了。
“聊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其實羅茜怎麼會不認識自己主顧的乾兒子呢,這是職業殺手的基本素養,完全瞭解你的對手以及你的主顧,只不過迪雲這小子防備心太重,想要從他身上挖出點消息,還是需要內心的。
“我說,你這麼快就失寵了?”凱倫看着遠處和一個小男孩相談甚歡的羅茜,不住的搖頭,“原來是喜歡年紀小的啊,怪不得我沒那個命……”
一陣冷風襲來,面前的柱子上被釘上了一張撲克牌,凱倫看着這張僅僅與自己的脖子相差毫釐的撲克牌,背後忍不住冒冷汗。
遠處的兩個人的談話似乎並沒有被打斷,羅茜的身手可見一斑。
“我說,”蘇北把撲克牌拿下來說道,“你還是好好調酒吧。”
釘的不是很深,看來羅茜也沒想要了凱倫的命,看來不能背後說人閒話啊……
“調酒調酒……”凱倫忙不迭的說道,看樣子內心對於羅茜應該是再也沒什麼“遺憾”了。
沒想到迪雲的酒量確實不錯,眼看他和羅茜的面前已經擺滿了酒杯,似乎還沒有一點要倒下的跡象。
“不過,我們聊了這麼久,不知道我有沒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呢?”羅茜似乎對這個小男孩頗有耐心。
聽到美女對自己如此尊重,不像那幫人仗着比自己大個幾歲就一副瞧不起他的樣子,迪雲很是滿意,“我叫迪雲,迪克你知道吧?隔壁五條街區都是他的勢力範圍,他就是我老子。”
典型的某二代自報家門的風格,羅茜驚喜的睜大眼睛,一邊若有所思,“我說呢,總覺得你小小年紀,氣宇非凡,而且這賭場上又有着一股特殊的聰明勁兒,實在是太招人喜歡了!”
沒想到會得到美女毫不吝嗇的誇讚,迪雲更是覺得自己現在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竟比在賭桌上贏錢的時候還要再高興上幾分。
“只是我父親最近去格魯比亞了,不然我還能讓他帶你好好賭上幾局大的!”迪雲很是遺憾的說道,雖然他現在揣着不少錢,但似乎並不想爲了羅茜一擲千金。
“這樣啊……那你爲什麼不能帶我賭呢?”羅茜的眼神似乎是故意瞟着迪雲懷裡的錢。
迪雲警惕的護住了胸前,“這個,這個不行……”隨即又解釋道,“我,我是趁着父親出門來的,這些錢我要留着,我想找一個人。”
“哦?”如果說羅茜之前都是爲了套迪雲的話,這下是真的來了興趣,“找人?什麼人啊?或許我可以幫到你哦?”
沒想到迪雲堅定的搖了搖頭,“你找不到的,他根本不再歐洲,那是一個我也沒去過的古老東方國度,許多人說那隻一個傳說,只有我相信他真的存在……”
話音落下,迪雲似乎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忙轉移話題,“你呢,你是幹嗎的?”
羅茜從思考中抽身,“啊,我啊,我是一個殺手啊……”
一旁正在喝酒的迪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直接噴了出來,蘇北無奈的擦着吧檯,心裡想,沒錯啊,這就是現實,越美麗的越不要觸碰啊小夥子,這個道理你將來會懂的。
不知道蘇北是不是眼花了,那小子低頭擦褲子的時候,羅茜好像往他的酒杯中投了什麼東西?不會吧……
迪雲正準備繼續喝,蘇北卻愣頭愣腦的從吧檯被衝了出來,正好撞到了他,剩下的半杯酒也灑沒了。
“喂!你怎麼回事啊!喊你老闆來!”迪雲年紀雖小,跟迪克耳熟目染這些年,早就學會了仗勢欺人。
蘇北忙低頭道歉,餘光瞟着羅茜,對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蘇北壞了她的好事。
好事?
害一個八歲的孩子算什麼好事?!
世界上有很多的職業,蘇北是尊敬的,包括殺手,也是憑自己的本事吃飯的,至於成爲目標的那些人,蘇北認爲,不惹是非事,不是是非人,自然就不會惹禍上身。
至於他自己嘛……純碎是因爲命中註定的吧,只不過看到羅茜對於一個小男孩下手,蘇北是真的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