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50米 吃味兒的蕭六郎
南榮與珒、蕭乾對陣完顏修,這一場舉世矚目的戰役以戲劇化的方式結束了。
可除了那些親歷戰場的人之外,很難從幾行冰冷的文字,以及後來史書上的寥寥幾筆感受到那一日的硝煙、戰火、鮮血、死亡,以及那些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意外。
在後來的史書上,有學者稱,這次戰爭的失利,是珒國在隨後對南榮、北勐發動的數次戰事失敗的前因,也是導致珒人覆國的導火索。
完顏修之於珒國,相當於蕭乾之於南榮。完顏修的陣前被擄,讓珒國皇帝不得不重新擬定戰術方針,重新委派戰將……
若僅僅如此,也就罷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珒國內有強主強將,外有悍勇兵卒,武力震懾天下,少了一個完顏修,也不至於從此一蹶不振。
但世上的事,總有共通性。任何一個組織的瓦解,往往都不是來自外部因素,而是被內部吞食。珒國皇室長期的政鬥,讓完顏修在金州的失利,亢奮了一些皇子的熱血,在他們的操作下,珒國皇帝竟然也相信了傳聞——“若修不願,爲何而敗?”
於是,不再信任完顏修的珒國,面對屢戰屢勝的蕭乾以及勇猛善戰的北勐雄獅,不得不漸漸地走向了夕陽西落……
此是後話,暫時不提。
只說此番金州北岸大捷,蕭乾的戰術謀略、墨九的機械巧術、宋驁的神武悍勇,很快便以疾風般的速度傳揚開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墨九生擒完顏修”一事,很快便演變成了無數個不同的版本,甚至爲這一場沒有溫度的戰役,增添了香豔的筆墨。
民間野史上,更是爲墨九塗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意指她被擄之後,與完顏修在金州有過一夕風流,且委身嫁之,卻又在逃回蕭乾身邊後,以美色惑之,導致完顏修兵敗金州,成爲她的裙下之臣。
漢水滔滔,說不盡的風流故事……
硝煙未散,江面曠野,處處煙霧嫋嫋。
墨九哪曉得會生出那麼多事兒?捉住完顏修,她興奮得很,與宋驁那個“督軍”商量着辦去了,看蕭乾沒有給她好臉色,她也沒有湊過去與他說話。
不管怎麼樣,活捉了完顏修,減少了南榮兵的傷亡,贏得了正面戰場上的絕對勝利,不僅她墨九是大功一件,連帶着那個混賬王爺宋驁,也成了軍中津津樂道的人物。
看他扼住完顏修不慌不忙地從敵軍中走出來的樣子,誰敢說他宋驁不是熱血鬚眉?誰敢說小王爺只曉得吃喝嫖賭?
打了勝仗,南榮兵個個都興奮得很。可他們還在興致勃勃的善後,蕭乾便乘船返回了金州。
從北岸的烽火戰場到隔江的金州城,他神色微寒、怪異、冷峻,卻不見太多惱意,只沉沉的眸色裡,依蘊滿了狂風驟雨,讓幾個熟悉的侍衛,心下惶惶。
走南、闖北亦步亦趨,走路都小心翼翼,被墨九鎖在船艙裡誤了事兒的薛昉,更是頭都不敢擡,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火燒身。
偏生擊西是一個沒有眼力勁兒的人。
他與薛昉的命運一樣,被墨九鎖在了金州的宅子裡。只不過,他比薛昉更加倒黴一點——嘴被墨九用布條堵住,手腳也都被她用粗麻繩捆在了大梁上,見到蕭乾推門進來,那叫一個楚楚可憐,嘴裡“嗚嗚”有聲。
“主上——”嘴巴一得解放,他便嗚咽着喊叫起來。等闖北爲他鬆了綁,他“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失聲哀號。
“您得給擊西做主啊,九爺欺負人!說好與擊西玩一個好玩的遊戲,結果擊西輸了,她把就擊西捆在這裡,就走了,就真的走了……”
看擊西剛剛蠢過又在犯蠢,闖北站在蕭乾的背後,一直衝他擠眼。蕭乾分明就在生墨九的氣,他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不是屁股癢癢,誠心想被笞臀麼?
可擊西哪曉得厲害?
他看蕭乾黑沉着臉,又瞥見闖北怪異的面色,不由一愕,“闖北眼睛不舒服?擠來擠去做什麼?哦,難道仗打輸了?”
闖北:“……”
擊西想想,嚇住了,“難道是九爺又逃了?”
闖北總覺得“墨九看上完顏修”這個事兒,比九爺逃掉還要嚴重。可瞥着蕭乾的冷臉,他不想代擊西捱打,只輕咳一聲提醒。
“擊西,主子累了,還不給泡茶?”
“哦。”擊西拭了拭並沒有淚水的眼角,察覺了今兒的氣氛有些不對,不敢再瞎咧咧,卻在轉身時,又問一句,“泡哪個茶呢?是九爺昨日親自給主上做的佛手甘露茶,還是那一罐鐵觀音?”
說到這裡,他憋不住心裡的疑惑,找死地又問:“對哦,怎麼不見九爺哩?難道九爺出什麼事兒了?”
闖北扶額。
擊西這貨愣是不開竅啊。
主子這會子明顯與墨九彆扭着,他看不出來?
爲免擊西又犯錯,闖北見蕭乾尚無責怪的意思,趕緊趁着泡茶的工夫把擊西拉開,把北岸那事兒說了一下,又仔細交代。
“在主上跟前說話,仔細着點兒。能不提九爺與完顏修,你就不要提。若不然屁股開花,可沒有人再管你!”
擊西可憐的眨眼,“你也不管我了?”
闖北道一聲“阿陀彌佛”,哼哼道:“你若不爭氣,佛都渡不了你,我又如何管得了?”
擊西癟癟嘴,掃他一眼,乖乖把茶水捧過去,放在蕭乾的桌案上,又垂目致歉道:“主上,都是擊西不好。”
蕭乾嘴皮一動,擺手,示意他下去。
可沉浸在“悲憤”之中的擊西渾然不覺,也看不見闖北瞪大的一雙眼,自個兒垂目嘀咕。
“若非擊西中了九爺的計,九爺就不會跟去北岸;若九爺不去北岸,就不會去抓完顏修;若九爺不去抓完顏修,就不會看上完顏修;若九爺不看上完顏修,就不會拋棄主上……”
“啪”一下,蕭乾茶盞重重放下。
闖北默默退後,雙手合十。
薛昉頭皮發麻,只裝耳聾。
走南眉頭狠跳,覺得擊西離死不遠了。
只有擊西一個人不覺得危險,他嘴巴抿了抿,驚詫地問:“是茶水太燙了嗎?主上,這個佛手甘露茶,可是九爺親自爲主上做的呢。九爺還說,泡茶的水得滾,還得趁着燙的時候喝下嘴,纔有滋味兒。”
一個“親自”的詞兒,讓蕭乾起伏的胸膛平息下來。他靜靜看着擊西,好一會兒,慢騰騰揉額。
“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上天垂憐。”
“不。”擊西搖頭,嘻嘻一笑,“擊西能活到現在,是主上垂憐。若無主上搭救,擊西早就屍骨無存了。所以,主上的事,就是擊西的事。主上若不開心,擊西的屁股就是主上的……”
“額!”墨九大步入內,聽見的就是最後這一句詭異的話。
她眉梢挑了挑,瞥一眼黑沉着臉的蕭乾,又看一眼急欲表忠心的擊西,彎脣淺笑,“好像我錯過了什麼勁爆的好戲?”
蕭乾抿脣不語,面色不霽。
擊西卻是高興起來,“九爺你來了?”
墨九“嗯”一聲,不曉得蕭六郎這廝到底在與她生什麼氣。想她好不容易設計生擒完顏修,那是多大的功勞啊?雖然她事先沒有經過他允許,但就算將功抵過,想來他也應當高興纔是?
然而,在北岸時,她遠遠一瞥,這貨不僅沒有誇獎她的意思,那一張鐵青的臉,好像她借了他八百吊錢沒有還似的。
“怎麼了?不歡迎我來?”
她疑惑地看着蕭乾,滿目生疑。
可蕭乾不疾不徐地挽了挽衣袖,拿過茶盞似是想要喝一口,還未入喉,又重重放下,冷着臉站起來。
“戰後諸事未了,我得去趟大營。”
說罷他連寒暄的時間都不給她,擡步便往外面走。墨九有點兒莫名其妙——昨兒晚上兩個人還偷偷摸摸親了一回嘴,怎麼轉頭就變了天?始亂終棄也不當這樣吧?
“站住!”她低喝一聲。
蕭乾回頭,面色冷淡,“有事?”
墨九覺得這廝俊美的臉上莫名有一種欠揍的傲嬌,可當着這麼多人,她到底沒有揍他,而是公事公辦道:“你答應過我的,活捉了完顏修,歸我處置。你該不會後悔吧?”
按理來說,完顏修是珒國王爺,活捉了他也不能輕易交由墨九來處置。可墨九有些小聰明,她硬生生扯上小王爺宋驁,以宋驁的王爺身份與督軍位置,加上得了蕭乾的首肯,那自然就沒有問題了。
“只要你不把他弄死。”考慮一瞬,蕭乾淡聲回道。
墨九聽了嘿嘿一笑,半眯着眼道:“放心吧,我怎麼捨得弄死他?他可是我的寶貝,我稀罕還稀罕不過來哩。”
這貨說話隨性,哪想那麼深?
分明就是一句反語,可蕭乾聽了就是曖昧。原本她之前被完顏修的人捉去大營,兩個人就獨處過一夜,加上又有“大婚”的淵源,對時下的男人來說,她目前的言行,完全就是一種對夫權的挑戰。
墨九不懂。
蕭乾皺眉,卻不便說。
他私心裡相信墨九,不想顯得自己太小氣。然而,男兒胸襟再寬,也免不得在感情上的容不下沙子。他不想與她生氣,卻又忍不住生氣。結果,他只能自個兒傷神,裝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頭出門。
墨九瞧他背影,一頭霧水問擊西。
“你家主子吃炸藥了?”
擊西搖頭,“沒有,吃的分明就是火。”
“額!”墨九回頭,想問問最瞭解蕭乾的薛昉。可薛昉這小子在漿輪船上被她收拾過,有點發悚。見她看過來,緊張地低着頭就出去,跟上蕭乾的腳步,半分都不敢再惹墨九。
“我去!”墨九嘆,“未必都瘋了?”
——
金州這所宅子,佔地很大。
薛昉戰戰兢兢地跟在蕭乾的背後,從書房往前門走。可就在穿過迴廊時,卻突地看見兩個人在荷塘一側的亭子裡。
一個是被反剪雙手綁在柱子上的完顏修,另一個是抱着雙臂看熱鬧的小王爺宋驁。另外,遠遠地還有幾個侍衛站在荷亭外面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蕭乾眉頭一蹙,停下腳步。
薛昉察言觀色,趕緊喚一個侍衛過來,問道:“珒國王爺是重犯,誰把他捆在荷亭裡的?”
侍衛見着蕭乾有些緊張,雙腿發着軟,說話的樣子也有一些大舌頭,“回,回使君話,是九爺讓捆在那裡的。”
墨九?薛昉瞟一眼蕭乾微沉的臉色,又清了清嗓子,問他:“九爺把他捆在此處做什麼?”
侍衛撓了撓頭,似乎也有些不理解,“九爺說,此處風景尚好,空氣新鮮,待完顏修賞夠風光,吸足氧氣,保持好肉質的鮮嫩,她纔好食用……”
肉質……鮮嫩?
想到墨九對吃的執念,薛昉莫名打個冷戰。
九爺說生燉,難道還真要把他吃掉?
他惡寒不已,可蕭乾想到的分明與他不同。
在他與墨九兩個人私底下親熱時,他常在墨九的嘴裡聽見一個新鮮詞兒——“小鮮肉”,並且他曉得小鮮肉是墨九形容年輕俊美的男子用的。
那麼完顏修,可不就是墨九嘴裡的“小鮮肉”?同時,侍衛所言的“鮮嫩”與“食用”,也就不免讓他想入非非,一張俊臉更是黑如鍋底。
“她還說什麼?”
侍衛垂着頭,並未察覺他的情緒,像是想到墨九說的話有些好笑,又接着道:“九爺還讓人準備一條小馬鞭,說她要親自騎一騎完顏修這頭倔驢子……”
騎一騎?
想到騎的畫面,蕭乾心尖一麻,聽不下去了。
他擡手,厲聲道:“夠了!”
似乎再難容忍墨九的胡鬧,他萬年難得一變的清冷臉上,一片黑沉,涼聲吩咐道:“去,把完顏修押入金州大牢,聽候處置。”
侍衛一呆,“是。”
冷冷一哼,蕭乾往前走了幾步,似不盡意,又回頭道:“完顏修是珒國王爺,雖是敗軍之將,也慢待不得。去金州城找兩個乾淨的小娘,隨他入獄伺候着,務必讓王爺舒坦了。”
“啊!”侍衛小聲抽氣。
看蕭乾臉色一沉,他飛快合攏嘴。
“是。屬下這便去辦。”
侍衛急匆匆離去,荷亭裡的宋驁這時也發現了蕭乾。他高喊一聲,不停地招手。可蕭乾見到他,原就難看的面色,似乎更添一層陰霾。
他不搭理宋驁,轉頭對薛昉道:“別忘了小王爺。找人伺候着,免得他整天多事。”
這明顯是遷怒嘛?
薛昉心裡明鏡兒似的,覺得宋驁冤枉得很,可爲免自己也被主子攤派上兩個侍妾,到時候吃不消,他嚥了嚥唾沫,趕緊點頭。
“是,使君。”
——
待墨九興致勃勃地準備好了辣椒水、小馬鞭、紅蠟燭等等一系列用具準備好好飼養完顏修的時候,荷亭裡已人去樓空。
得知他的去向,她滿頭的黑線。
蕭乾說話向來一言九鼎。
這貨什麼時候學得這樣壞?
前頭答應她完顏修歸她處置了,後腳就把人給弄去了金州大牢,這不是消遣她玩耍嗎?再說,完顏修被投入了大牢,她上次被擄時身中“酥筋丸”的痛苦,找誰去出氣?
“哼!蕭六郎,專程與我做對。”
踢一腳迴廊裡的鵝卵石,她正準備去找蕭六郎要人,心漣和心漪兩個丫頭就過來了。
低着頭,垂着目,雙手疊放在小腹,不時緊張瞄她的臉色,兩個丫頭的樣子都有點兒古怪。
墨九奇怪,“怎麼回事?”
心漣平常較爲健談一些,可今兒卻很彆扭,反覆抿了幾次嘴脣,她方纔低低道:“姑娘,聽說薛侍統要給小王爺安排侍妾……”
額!
墨九挑眉,打量着她倆,“所以呢?”
心漣和心漪都是姿色上佳的美人兒,站在一起更顯風姿妖嬈,楚楚動人。原本她們兩個就是均州知州安排給蕭乾的侍妾,只不過蕭乾對她們沒有興趣,加上墨九對溫靜姝的狂野鎮壓,讓她們看懂了眉眼高低,不敢再放肆而已。
但這樣的一雙碧人,又怎會甘願做一世丫頭?
心漣見心漪不敢吭聲,斟酌道:“姑娘爲人良善,對奴婢二人甚好,奴婢也想一生一世爲姑娘做牛做馬。可……眼看奴婢兩個的年歲大了,恰逢這樣的機會,想請姑娘做個主……”
說到這裡,她噤聲。
“奴婢想爲小王爺侍妾……”說罷,她不好意思地低垂着頭,與心漪皆雙手垂落在裙側,恭順地等着墨九發話。
“你們都想好了?”墨九歪了歪頭,想要看清醒她們的表情,可兩個丫頭卻把頭垂得更低,“望請姑娘成全。”
“水靈靈的人兒,何苦作賤自己?”墨九淡聲而嘆,感慨也是由心而生的。
宋驁雖然生得俊美,又怎會是她們的良人?
就算那廝褲腰帶鬆,這二位有幸上了他的牀榻,討得他的歡心,事後最大的好處,也無非就是被他收入安王府做個侍妾,一生與旁的女子分享一個男人,爲了爭寵鬥得頭破血流。
“找個踏實的民間男子爲夫,不比在王府強?”
心漣抿嘴不作聲,可心底卻不認同墨九的話。尤其是墨九有了蕭乾那樣的男人愛護,再這樣教訓她們,雖她是誠心,與她們而言,也不過是一個站着說話不腰痛的得勢婦人而已。
心漪見墨九神色嚴肅,考慮半晌兒,咬着下脣,一字一頓地下着決心,“姑娘不知我等苦處。更何況,這個世上,又有何處是女子的好歸屬?心漪一生,寧做高門妾,不做蓬門妻。”
墨九微微一怔。
這個理論倒與後世那句“寧肯在寶馬車上哭,也不願在自行車上笑”一個道理。看來古今婦女的擇偶標準,也有相同之處了。
更何況,宋驁又何止是高富帥?
她揉了揉額,“去找薛昉吧,就說我同意的。”
兩個丫頭大喜,先前對她的嫌隙一掃而空,欣然福身千恩萬謝幾句,末了,又露出不捨得眸光,道:“姑娘,那個溫靜姝也回宅子了,陰着一張死人臉,殷勤地伴着陸機老人。奴婢總覺她不安好心。”
“來得好。”脣一揚,墨九訕笑:“九爺正愁無趣哩。”
心漣和心漪互看一眼,嘆口氣。
“咬人的狗不叫,姑娘仔細些,總歸是好的。”
墨九看着面前這兩個豔美的女子,動了動嘴皮,想囑咐的話又咽了回去。從後世穿越而來,她的心底向來揣着衆生平等的價值觀,對她們兩個其實也一樣。
若她們誠心伺候着她,回頭有機會她肯定會爲她們擇一佳婿,過好餘生。可如今,既然人家要自甘墮落,她縱有心挽救,又有什麼意義?
擺了擺手,她道:“去吧。”
“喏。”
兩個丫頭興沖沖下去了。
墨九觀之,她們對她,其實並無留戀。
她們有着自己對花花世界的念想,想飛得更高,飛遠,想讓翅膀更硬……畢竟不是玫兒啊。
莫名的,墨九有些想念玫兒了。
也不知那小丫頭在臨安,還好不好。
更不知這一場戰還要打多久,她何時才能回去,過上自己逍遙快活的鉅子生活,繼續她八卦墓之旅。
想到八卦墓,她又想到興隆山。
想到興隆山,也不免想到完顏修。
不行,仇還得報!她還得找蕭乾擺話擺話。
雙手叉着腰,她大聲喊:“擊西!”
依她猜測,擊西這貨這會兒應當會藏在她的左右,可喚了好幾聲,都沒有動靜兒,她不免錯愕。
蕭六郎也太狠了吧?
生個氣而已,連保護她的人都撤了?
墨九哼哼一聲,繼續往回走,準備尋了擊西領她去大營找蕭乾理論。這時,卻見前方過來一個男子,高大有型的身上套着冷冰的甲冑。一張殭屍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九姑娘……”
喜歡喚她九姑娘的人其實不多。
而辜二,就是其中一個。
墨九眨下眼睛,“好久不見,辜將軍也過來了?噫,這些日子在軍中沒有見到你?”
說罷她才反應過來,辜二並非在蕭六郎的麾下,而是直屬皇帝的殿前司都指使揮。
這麼說……
她的腦子裡,剎那滑過一個溫暖的人影。
不待她問,辜二便證實了她的猜想。
“公子請你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