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背上疼痛稍定,我緩緩站起來。
環視一圈。八嬸等人被逼在一個角落。有心過來,但是攝於劉大拽的快槍。
桃花被八嬸拉着。也在那個角落。
我稍微放心了一些。九頭蛇就在她們附近爬來爬去。我們幾個它是不屑一顧的。但是,如果劉大拽想動千眼井的這幾個人,估計討不了好果子吃。
我對柴教授說:“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是一臉的道貌岸然啊。講什麼人命最重要。沒想到啊沒想到。”
柴教授說:“沒想到什麼?我現在也認爲人命最重要。”
我指指阿進:“人命最重要?人命最重要你會讓阿進斷一隻手?雖然這小子確實該斷手斷腳。但是他怎麼也是你的女婿,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柴教授說:“阿進是自願的。阿進?你是不是自願伸進去的?”
阿進點點頭,又想搖頭:“我不知道那裡……”
劉大拽大喝一聲:“什麼知道不知道。你自己伸進去的,有人攔着你嗎?是個爺們,做了事就別怪這個別怪那個的。”
然後阿進就開始哭哭啼啼了。這個沒用的……
如果剛纔我是灑下了幾點英雄淚的話。阿進簡直就是小娘子受了氣,坐在炕上擦眼抹淚。
柴教授似乎於心不忍:“阿進,你別哭。你爲我斷了一隻手,我是不會忘了你的。”
阿進大喜,擡起頭來。
柴教授說:“決定權在你。如果你想跟着程大力,我不攔你。如果你想繼續跟着我。出了這座荒山,莉莉還是你的。我的許諾不會變。”
阿進大喜。向柴教授走了兩步。但是回過頭又看了看我:“大力哥。謝謝你幫我說話……我今天跟了柴教授,以後咱們還是兄弟行不行?”
我冷笑一聲:“今天他借你一隻手,你害怕了,哭哭啼啼找我認兄弟。等哪天他想借你腦袋。你給我當兒子也沒用了。”
阿進有些猶豫了。但是狠了狠心,還是走到柴教授身邊了。
我發現我真是挑撥離間的好手,我對柴教授說:“別管阿進的手怎麼斷的,他肯定滿腹委屈。教授,你們現在有兩把槍指着我們,阿進再傻也會選你。但是,把他放到你身邊,你放心嗎?我可跟你說啊,阿進不是左撇子,只剩下一隻右手也能把你掐死。”
柴教授明顯也有些猶豫了。
青龍被劉大拽打得滿地找牙,身上被踩着一隻腳。仍然衝我豎了豎大拇指:“大力,就你這智商,不繼續深造實在是太可惜了。”
柴教授說:“廢話少說。大力,麻煩你走到那個臺子跟前,把阿進的手拿出來。把你自己的放進去。”
我說:“我又不傻,沒事切掉自己一隻手幹嘛?”
柴教授說:“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切掉你的手。剛開始我們沒弄懂這些雕像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模仿,把左手放進去。這才導致阿進痛失一手。現在你仔細看,這個男人人首獸身的形象,應該是暗示中了鼠毒的人,比如說你。根據你平時的一些症狀……這次應該萬無一失。”
我說:“到底是應該,還是萬無一失啊。柴教授你說話怎麼這麼模棱兩可?如果這個男的指的是我這種中毒的人。那你至少再給我找個孕婦跪在這,我纔敢伸手。”
說到這裡,我突然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我們在下面對不對?你們提前到這裡,結果阿進失敗了。然後想到我們。於是退回去,炸出那個洞來。把我們引道這裡……”
柴教授點點頭:“是啊。你沒看出來吧。”
我說:“我說你是不是有病?你直接拿槍頂着我們押過來不就得了。”
柴教授乾笑一聲:“誰知到你們這麼多人,就這麼點能耐?我只好和大拽設計。讓他先制住青龍楊姑娘再說……現在看來,真是多此一舉了。”
我說:“柴教授,你這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當初明明白白跟我們說一聲,大家一塊合作。沒準我就幫你這個忙呢,主動把手伸進去……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能不能給我講講。”
劉大拽說:“你別磨嘰了,趕快過來。不然把你打成篩子。”
我無奈,只好一步步走過去。
經過蛇羣的時候,我扭頭看了看,對阿花一直使眼色。但是阿花被蛇中諸葛纏住了,絲毫動彈不得。
我心裡很生氣。蛇中諸葛怎麼在這種關鍵時刻這麼不檢點?
我用兩個指頭把阿進的手捏出來,扔到地上。
雖然我接觸的死人不少了。雖然我膽子很大,向來被人稱爲膽大心黑。但是,這隻手數月之前還曾經打在我身上,而它的主人就站在不遠處。
所以,當我接觸到它的時候,感覺心裡很異樣。
我擡頭看看阿進。這傢伙的表情也很怪異,聽說現在的醫院裡,斷手斷腳都能接回去。但是,阿進的手在這裡放了太長時間,都已經蔫了。
劉大拽的槍頂着我的腦袋。我慢慢把手放到那張大嘴裡。
我的手掌突然一痛。我想:“完了,這裡面有東西。”
我想把手抽回來,但是那張嘴依然猛地合上。把我的手夾到裡面了。
我一吃驚,不由自主得叫出聲來:“這東西是活的,不是雕像。”
沒想到,這一嗓子喊出來,四面八方全是捏着嗓子的尖叫聲:“這東西是活的,不是雕像。”
這些聲音在整間石室裡飄來蕩去,猶如鬼魅。一時間只覺得房頂上趴着無數個白衣長髮的女鬼,她們在這裡住了幾千年,寂寞無聊,於是學人說話。
一時間,石室裡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
頭頂上黑乎乎得一片。誰知到上面有什麼?
柴教授手裡一手拿槍,一手拿着手電看頭頂。
頭頂上固然什麼也沒有。但是讓楊念魂逮到了可乘之機。迅速的跑向柴教授。
但是,柴教授沒反應過來,可大拽卻一直沒放鬆。手裡的槍織出一道火網,把楊念魂攔在半路。
也不知道是提前商量好的還是怎麼樣,青龍趁劉大拽追擊楊念魂的空擋,一把攥住他的腳脖子,隨即身子一擡,把劉大拽掀了個跟頭。
劉大拽也真不是蓋得。雖然身體失去了平衡,但是一把槍始終不熄火。拿在手裡跟滋水槍似的,槍頭略一調轉,就像青龍逼過去。
等劉大拽重重倒在地上的時候。青龍已經被他逼出去了老遠。雖然逃脫了他的控制,但是沒有搶到武器。
而在劉大拽倒地的工夫,柴教授也已經回過神來。開槍把楊念魂逼住。
這一場變故時間很短。楊念魂和青龍雖然在生死之間做出了努力,但是什麼也沒有改變。
真正心驚膽戰的是我。柴教授年老體衰,手底下沒準頭。而劉大拽跌倒在地的時候都不忘了扣扳機開槍。那子彈飛到什麼地方就真的不好預測了。
我一隻手在臺子上夾着,想跑跑不了,想躲躲不開。只能縮着脖子蹲在地上,只求神仙保佑。
等一切平靜的時候。我纔敢緩緩站起身來。
這時候,頭頂上的回聲已經消失。
我手掌上還傳來一陣陣針扎似的陣痛。
對面的男人身體漸漸由黑泛紅……
柴教授激動不已,看來是成功了。
他對阿進吩咐道:“去把青龍脖子上的槍拿過來。換上彈夾,看住他們。”
阿進有些猶豫:“萬一青龍制住我,把我當人質要挾您怎麼辦。”
柴教授大手一揮:“你別天真了。青龍沒那麼傻。你有什麼可威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