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鼠 九十四章 骨藤 天天書吧
青龍也聰明,拉着我不撒手,但是屏住呼吸。
我也拽住不撒手,同樣屏住呼吸。
但是,他是憋氣憋的很從容。而我,現在肚子裡一點空氣也沒有。我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
我覺得我的手有點發麻了。
我扭頭向下看了看,不知道有多高,我沒有上過這麼高的地方。但是我知道,摔下去了不死也殘廢。
而且那致命的黑氣必定緊跟上來,在我擺好造型之前,把我給固定了。
我決定賭一把。我張嘴,貪婪的大口呼吸。如果老婆婆說對了,我就啥事沒有,繼續往上爬。如果老婆婆說錯了……反正我也逃不掉了。
可是我沒想到,當時那團黑氣距離我的腦袋太近。我一張嘴,把它們全吸進肚子裡去了。
這情況始料未及。我覺得喉嚨裡像火燒一樣……我吊在半空,整個人轉着圈劇烈的咳嗽。繩子被我晃悠的左搖右擺。
青龍在上邊抓着繩子,手都快勒得出血了。剛纔的情況他自然看得一清二楚,這時候衝我大喊:“要咳嗽上來了有的是時間。”
於是我強忍住,抓着繩子往上爬。
腦子裡繼續亂紛紛。我發現,遇到危險的時候我的腦子總是亂紛紛。
我想:這團黑氣見誰把誰變成一堆骨頭。莫非它含鈣高?我吃了這團黑氣,是不是相當於吃了一大把高鈣片?
高鈣片這東西,向來只在電視上看過。阿進家雖然有的賣,但是連他家都捨不得吃,就更別提別人了。我這相當於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啊。
我攀到洞口附近。由青龍拉着我上去。
我的腦袋從洞口露出來。看見桃花流着淚,還在洞邊上爲我們打着手電。
我笑了笑:“看來老婆婆說對了,我果然百毒不侵。”
這句話剛說完。我覺得肚子裡突然開始翻江倒海。就像是有一隻大蟲子,正在裡面四處亂鑽。
我疼了一身冷汗,也驚了一身冷汗:“壞了。鼠面人種在我體內的蟲蠱!”
雖然這蟲子一直沒有發作,蠱毒不發,頂多算是一隻普通的小蟲,但是它是實實在在藏在肚子裡的啊。
老婆婆沒說錯,蟲蠱不能要我的命。黑氣也不能要我的命。
但是黑氣要了蟲子的命。我的肚子成了戰場。我能好的了嗎?
這簡直和食物相剋一樣扯淡。麻痹的。我去你麻痹的。
我抱着肚子,在地上疼的直打滾。大夥全都圍上來,真也好假也好,都噓寒問暖。
這裡邊哭的最激烈的是桃花和阿進。
桃花是一哭解千愁。她最近倒黴的要命,過了二十多年大小姐生活,然後在幾天之內把二十年的黴倒了一個遍。
阿進也跟着哭哭啼啼,擦鼻子抹眼淚:“大力哥,我還想讓你罩着我呢,你可別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我疼得有氣無力:“誰把阿進這臭傻叉揍一頓……”
於是青龍把阿進拖到一旁,叮咣二五得亂揍。
我只覺得肚子裡那隻蟲子,不顧方向的亂鑽,好幾次,我都覺得它快要鑽破我的肚皮了。於是我忍着疼摸摸,還好,還沒漏氣。
這隻蟲子開始確定行軍路線,我感覺到它在線漸漸順着肚子往上走。我猜,它這是要作垂死一搏了。
恍惚間,我看見一個大蟲子在我身體裡越來越漲。我的器官則漸漸萎縮。後來,我的身體只剩下一副皮囊,全被這蟲子給佔滿了。我身上的血管密密麻麻插在它身上,跟輸液管似的。把營養和氧氣注入到它身上。
那隻蟲子很不知足,它又開始往我腦袋裡鑽,尖尖的蟲嘴啃食我的腦子。沙沙有聲。
然後,我的腦子也變成一個空殼了。這下也別嘲笑人家鼠尾了。我也變成沒腦子的了。
然後,蟲子運了運氣,身子猛地在我身上扭動起來。我疼得撕心裂肺。隨着我的呼喊,它鑽破我的皮囊,慢悠悠得走出來。
我驚恐得掙扎起來。發現周圍的光線昏暗,圍了一圈關切的臉。難道,剛纔我已經疼出幻覺來了嗎?
剛這樣想完,我的背又開始疼了。這次疼的很真切。這隻蟲子在貼着我的背向我腦袋上亂鑽。
完了完了,它已經接近我的後腦了。我驚恐得想,幻覺中的場景要出現了。
然後,我覺得那隻蟲子漸漸停下來。不動了。那致命的黑氣,終於把它變成一根骨頭了嗎?
我整個人像散了架一樣,癱倒在地上。全身大汗淋漓,一動不動。
青龍把阿進扔在地上,擠進來問我:“怎麼樣?”
我說:“你摸摸我的背上,是不是多了根骨頭?”
青龍上上下下得來回摸:“好像是多了一根……恭喜你兄弟,你現在有兩根脊柱了。以後和人打架不怕高位截癱了。”
我苦笑一聲:“以後彎腰可不方便了。”
劉大拽走過來,看了看我:“疼完沒有?疼完咱走。”
不知道爲什麼,這次再看見劉大拽,我只覺得他猥瑣中又多了一些討厭。那種暴發戶目中無人的討厭。
我對青龍說:“等我好點了,咱倆一塊把劉大拽臭揍一頓。”
青龍嘿嘿得樂:“我就等着你呢。”
我們倆說的很大聲。劉大拽像沒聽見一樣。一直皮笑肉不笑。
青龍和桃花把我扶起來。我突然覺得胳膊腿好像分外有精力。這種感覺,就像鼠毒發作的時候一樣。難道,這黑氣真是給我補鈣補多了?
我環視一圈。發現人沒少,但是手電丟的只剩下一個了。
這裡窄窄的很長,像是一個走廊。
那根石柱從下面伸上來,一直貫穿這裡,向上伸出去了。石柱旁邊就是被柴教授他們炸出來的那個洞。
洞邊上躺着一羣死蛇。斷首殘肢,沒有一條是完好的。
九頭蛇在不遠處,九顆頭看着一個方向。我要來手電,向它看得方向照過去。
只見地上一個不規則的白球,像是一隻什麼動物,但是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來。上面七七八八得伸出許多蛇頭蛇身來,圍了一遭。這些蛇都吐着信子,掙扎着想動卻動不了。它們的下半截,已經被白球吞噬了。
那個白色的球體在不斷地分泌着鈣化液。一層又一層。這些蛇漸漸得被包裹到裡面。
我想起柴教授的話,忍不住別過頭去。太殘忍了!這簡直就是活埋啊。
劉大拽又催促了幾次,說等這白球把蛇全部吞掉,就會來吞我們了。我們這才互相攙扶着,向走廊的深處走去。
柴教授指着另一頭說:“我們是從那裡來的。走到前邊,不小心觸到機關,給逼回來。逃到這裡的時候被包圍住。聽見下面有動靜,不得已炸開個口子逃下去。沒想到,下邊比上邊還要危險。”
我問柴教授,你們碰到什麼機關了?
柴教授說:“到了。”
然後拿着手電指指前邊:“那邊的東西不要碰。別管是什麼。一旦碰到,它就活了。”
我緊走兩步,漸漸看清楚。那是一個巨大的骨架,這骨架很大,站在這裡看不到頭。骨架上面掛着很多像模像樣的動物。有野貓,有野兔,有剛纔見到的猴子……這些動物全都被一層骨頭包圍,一動不動得掛在骨架上。像一棵藤上長着的很多果子。
柴教授走過來說:“我們就是走到這裡了。這個骨架不知道有什麼魔力。把附近的動物變成這個樣子,然後附在上面。”
我看了看教授:“你確定這些動物是被骨架抓來的,而不是它自己生出來的?”
柴教授說:“你開什麼玩笑。骨頭上怎麼能長動物,而且長得品種各不相同。”
我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一邊和柴教授閒聊。我小聲問他:“劉大拽吃什麼藥了,怎麼牛成這樣?”
柴教授顧左右而言他。
我又問:“阿進的手在哪斷的?被誰咬斷的?”
柴教授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我高聲叫:“阿進,過來。”
柴教授忙捏了我一下:“現在還不到時候,咱們得韜光養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