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碗的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對於八嬸來說絕對是大不敬。
八嬸瞪着楊碗,眼神幾乎要殺人。
其實仔細想想,八嬸和楊碗有諸多相似之處。一個是千眼井的準村長,一個是楊家的準族長。
而且,他們兩個的族長都不太合法。因爲他們之所以能順理成章得當族長,全都因爲所有的親人都死絕了。這倆人基本上是光桿司令。
但是,雖然有諸多相似之處。但是有一個致命的不同就足以讓她們兩個天差地別。那就是:楊碗武藝卓絕。而八嬸滿身肥肉。
我知道以八嬸的脾氣,根本不管打得過打不過,這條老命八成得交代在這。
於是我連忙擋在八嬸身前,對她說:“你和她叫什麼勁?咱們都不是一個物種,有必要嗎?”
八嬸怒氣衝衝:“我不治治她,她快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楊碗在一旁不明所以,看着怒氣衝衝的八嬸說:“你在說我?無緣無故,莫名其妙。不過,告訴你,老孃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你再不知好歹,別怪我不客氣。”
八嬸差點跳起來,大喊道:“王八羔子你還挺橫。”
這裡空間不大。八嬸的一聲大喝震得我耳朵嗡嗡響。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八嬸把我往旁邊一撥。
她老人家這一身肥肉真不是白長的。我被這麼連拽帶撞差點摔個跟頭。
八嬸就像一輛大坦克,轟隆轟隆朝楊碗衝過去了。
楊碗根本沒把八嬸放在眼裡,擡腿一腳踹到八嬸胸脯上了。
八嬸怒罵一聲,伸手就去攥楊碗的腳脖子。這一招太狠毒了。一旦被人攥住一條腿,你能耐再大也站不住,乖乖倒地投降。
可惜,對方是楊碗。
楊碗上半截身子向下歪,那條腿猛地上擡,一下磕在八嬸下巴上。八嬸下牙碰上牙,那一聲連我聽着都疼。
楊碗只用了一條腿,八嬸已經完全招架不住了。
八嬸這不是打架,這是仗着皮糙肉厚,打算把楊碗累死。
桃花媽要是救不活,八嬸就是我的丈母孃。而且小時候沒去她家吃飯。所以我倆雖然沒有血緣,但是比那些強裝笑臉的親戚們強多了。
我把自己當做一個肉盾,猛地向楊碗衝過去。
楊碗看見我這個肉炮彈過來,也當真是託大,長腿連招式也不變,衝我胸口蹬過來。我心說,八嬸身子胖不靈活,躲不開也就算了。我是誰?你用這一招擺明了是欺負我啊。
我身子往旁邊一讓,楊碗那條腿就踹空了,好像是自己送到我跟前似得。我心想:“看來楊碗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我伸出雙手,打算把那條腿抱在懷裡,然後,隨便往哪個地方一拖。楊碗非得摔倒不可。
只是沒想到,楊碗的腿在幾秒鐘之內,像蜜蜂翅膀似得快速的震動了十幾次。短短的距離,但是力道很大,每一次都硬生生砸在我的胸口上。
我第一次被擊中的時候,身子就像往後倒,但是,我身子後倒的速度甚至跟不上楊碗一條腿震動的速度。等我終於倒在地上的時候,只覺得胸口一口氣提不上來,然後,忽然一陣甜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小時候看武俠片,英雄人物被大反派打得手捂胸口吐出一口鮮血,真是帥爆了。麻痹的,今天算是圓夢了。可是,我躺在地上想:怎麼現在老子不覺得帥,只覺得這麼難受呢。
這時候,青龍大喊了一聲:“麻痹的都別鬧了。能不能消停點,咱們快玩完了。”
楊念魂啊,黃炎啊,青龍啊,這些人姍姍來遲氣勢洶洶,聲勢浩大得站過來,把我和楊碗隔開了。
蘋果靠牆坐在地上,指着那面牆說:“你們別吵了,我看見牆上有東西。”
我從地上掙扎着坐起來:“我也看到了,老麻頭嘛。這小子不知道怎麼被人關到裡邊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蘋果搖搖頭:“不是人,是畫?”
“畫?”我爬起來,隨着衆人站到牆前邊。什麼也沒有啊,只有越來越光滑的牆面。
我歪着頭看蘋果:“哪有畫?你不是病得出現幻覺了吧。”
蘋果搖搖頭:“你在我這邊看,有畫,挺面熟的畫。”
八嬸揉着胸口,全身的肉亂顫,一顛一顛跑過去。
她站在蘋果的角度看了一眼。大叫:“沒錯,的確有畫。和人皮圖上的一模一樣。”
我們這些人像是一羣羊,三五成羣,時聚時散。這時候又聚到蘋果周圍,七嘴八舌得議論。
青龍從懷裡掏出裡三層外三層包裹着的那塊骨化物來。放在地上,看着牆上的花紋一一對照。
過了一會,他點點頭,對我們說:“的確是一樣。怪不得,楊家的族長要把這個作爲寶貝。原來沒這幅圖是開啓禁地的鑰匙。”
我說:“楊家人也太謹慎了,外邊瀑布一道鎖,裡邊石臺一個大陷阱,這裡還要再加一道鎖。不過,我們只有一張圖,怎麼開鎖?”
青龍說:“這兩張圖大體上一樣,但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比如說,是牆上的圖要完善一些。咱們從楊謝仇那裡拿來的圖,在個別地方缺了幾塊。這應該不是認爲造成的,斷口整齊,方方正正。難道,這就是鑰匙?”
青龍大喜:“大力,你去石壁前邊。我給你指揮,讓你按哪就按哪。”
我說:“爲什麼你不去?再夾住我的手怎麼辦?”
青龍說:“戰場上留下來阻擊敵人的都是傷兵,你全身都是蠱毒,到前邊給大家趟趟雷也是應該的。”
我罵了一聲。但是還是走到石壁前邊去了。這倒不是因爲青龍的一番扯淡理論打動了我。而是因爲,我總覺得這種稀奇古怪的地方,和荒山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一定要有個人來開啓這道門的話,我覺得非我莫屬。
我把手伸出去,距離石壁一個拳頭的距離。青龍左左右右得指揮了半天,然後喊了一聲:“放!”
我緊張的要命,把手掌放下去。輕輕按在石壁上。就像是在撫摸藏在石壁裡面的老麻頭一樣,這種感覺真是怪異的要命。不過,石壁沒有任何反應。
這裡除了我們幾個人的呼吸聲之外,甚至沒有其他的聲音。
青龍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聲音也很猶豫:“怎麼沒反應呢?大力,咱們按第二塊。”
然後又是一番指揮,在牆上按了九次。次次一樣,石壁沒有任何變化,倒是我的心,一次比一次涼。
最後青龍說:“算了,我來按,你看定力氣太小。楊念魂,蘋果,你們兩個幫我看着。”
我讓到一旁。
蘋果指揮着青龍落掌。青龍大手使勁按在石壁上。石壁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青龍也像我一樣,反反覆覆折騰了九次。還是不行。
青龍有點惱火。揮拳打在石壁上。這下用力過猛,手掌都蹭掉了一層皮,鮮血粘在石壁上。
我看着那團污血在石壁上蜿蜒盤旋,好像這石壁也有毛細血管似得。把那團血吸進去,然後遊走在體內。不過,這些血只遊走了一小塊。方方正正。正是剛纔青龍指揮我按的地方之一。
青龍大喜:“原來這東西要血啊。”
青龍向楊碗要來匕首,咬着牙在手掌上割了一刀,然後淋淋漓漓得開始往石壁上滴過去。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正到中途的時候,黃炎突然大喝一聲:“龍兄弟,快住手。”
青龍給這一嗓子嚇得一哆嗦,回頭緊張得問黃炎:“怎麼了?”
黃炎說:“龍兄弟,大力兄弟。你們小時候上學,有沒有用橡皮刻過圖章?”
我心說,這可是說到老子的愛好上了,忙高興地問:“怎麼?你也好這個?”
青龍揮揮手:“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老子流着血呢。”說完,又想在石壁上印一個血掌印。
但是黃炎攔住了他:“我說的可能不清楚。楊謝仇族長背上的圖就相當於是一塊圖章。這骨化物,就像是印在紙上的圖案。這圖案和圖章是左右相反的。”
黃炎這話,讓我馬上明白過來了。
我倒吸了一口氣:“沒錯,沒錯。這玩意是左右相反的。青龍啊,咱們這次可是弄錯了。”
青龍也是滿頭大汗。而楊碗已經耐不住寂寞抱怨起來:“我就說把楊謝仇的皮割下來,偏偏你們幾個假仁假義假慈悲,這下好了,哼哼。”
青龍擦了一把汗:“不礙事,還可以補救。咱們查查,到底是在哪。”
我們搬着骨化物,一處一處得把它畫在地上。這個過程很艱難,因爲每一處都要左右相反。這與平時的習慣差距太大了。
等我們終於在地上畫出骨化物的草圖時,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了。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老麻頭在牆壁裡已經清晰可見。而且,身子正在劇烈得抖動。
青龍用草圖和石壁上的圖對照了一番,欣喜得說:“還好老爺子叫停得早i,沒有釀成大禍。現在已經按了三處,都是處在中軸線上,不受左右影響。咱們接着把其餘的按下去,這地方估計就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