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着裡面那些五彩斑斕的光,全都有點猶豫要不要進去。事實證明,這座荒山到處危機四伏,看似尋常的東西都危險無比,更別提裡面這東西,居然如此囂張。
九頭蛇自從來到荒山之後,那股唯我獨尊的勁頭越來越小。剛纔更是被牆壁夾到裡面。雖然最終還是出來了,但是尷尬無比。所以這一次,它也有點猶豫不前了。
我再次搖頭嘆息,已經不知道嘆息多少次了。千眼井的祖師爺啊,你眼光也太差了,就爲了這麼個慫貨,把子孫就給賣了。
當然,這話只能在心裡說。否則,九頭蛇就算再慫,也能送我上西天。
打頭陣,一定要找一個又楞又不要命的。我們這羣人裡邊,最楞得自然要數楊念魂。因爲她缺心眼。
但是一路走過來,一直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走在最前面,實在是不大合適。
我把這意思跟青龍一說,青龍也連連點頭,表示認同。
於是我說:“既然如此,麻煩你老人家進去走一趟吧。”
青龍詫異得看了我一眼:“怎麼是我進去呢?你也說我是老人家了。萬一有點什麼閃失,我肯定沒你反應快啊。你不是童子男嗎?”
我說:“我肯定沒你經驗多啊。”
青龍說:“柴教授經驗更多,你怎麼不找他?”
我說:“我和柴教授各有缺點。我反應快但是經驗少。柴教授經驗多但是反應慢。這裡就你最合適了。”
青龍說:“我覺得劉大拽反應比我快,經驗也比我多。”
我說:“他不是暈着呢嗎?那些千眼井蛇王都拖着他走了一路了,個個累的一肚子邪火。”
青龍瞪瞪眼:“我就是不去。”
我說:“你不去?不去就是不要臉。”
青龍說:“我就是不要臉,你要臉你去?”
我奸笑一聲:“我也不要臉。”
我倆爭執的工夫,楊念魂已經一彎腰鑽進去了。
桃花在我倆身後呸了一聲:“不要臉。”
聽見這話,我泰然自若。但是青龍的臉悄悄的紅了。看來,這小子火候還不到啊。
這時候,聽見裡面楊念魂說:“進來吧。沒有危險。”
我們這才一個個鑽進去。
進去之後,我發現這屋子裡有好幾顆珠子。那些五彩斑斕的光就是她們發出來的。我已經被青龍的破手電折磨的夠久了。這時候乍一見光,倒有點接受不了。
過了好一會,我才適應過來,發現這些珠子一共有十顆。它們全被鑲嵌在一具具骷髏的雙眼裡面。
這些骷髏盤腿坐在地上,擺成一個個奇怪的姿勢。看上去詭異無比。
柴教授看了看這些骷髏,說:“這些骷髏……不是人類的。確切的說,不全是人類的。”
我湊過去仔細看,但是實在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對真正的人骨沒什麼研究,自然無法分辨。
真正讓我感興趣的是這些骷髏眼中的珠子。它們發出的光變幻不定,好像這些骷髏還活着,正在不停地轉動眼珠一樣。
珠子裡的光全打在我們剛纔穿過的那面牆上。而牆上有幾件破衣服似的東西,被幾條細鐵鏈拉着,來回移動。
柴教授觀察了一會,激動地說:“皮影戲,這是皮影戲啊。”
我說:“皮影我聽說過,不過這有什麼激動地?”
柴教授說:“你難道不明白嗎?即使用人控制,也不見得能做的像剛纔那麼完美。這些東西是怎麼製成的?僅僅靠着幾顆珠子發出的光,幾根細鐵鏈,通過對光線的絕對準確把握。就能做出以假亂真的皮影來。”
柴教授很激動,哆哆嗦嗦走到牆邊。像色狼見了大閨女似的,摸個不停。嘴裡嘖嘖有聲:“這不是石頭,這是玉啊。”
我說:“您老人家別這麼激動行不?一會中風了可沒人願意揹着你。”
柴教授不理我,一個勁得在那鑑賞。
其實我心裡也有我自己的小九九。我和桃花走到現在,怎麼也算患難夫妻了。這親事要是再不定下來,簡直天理難容了。何況,以我現在的實力,哪個小夥敢和我搶桃花?
但是現在桃花媽生死未卜。她身上被九頭蛇中了蠱。不知道能不能解掉。我們這一圈人稀裡糊塗跟着老婆婆和九頭蛇闖荒山,說是成功之後可以還大家自由,但是走到現在都雲山霧罩。
所以我就想啊,出去之後,怎麼也得給桃花媽看病。醫藥費怎麼辦?我們村有一老頭中風了。在醫院躺了半個月,總算治得七七八八了。可惜出院那天不小心看見兒子的藥費賬單。立馬從樓上跳下去自殺了。
所以,我怎麼也得弄點東西走。於是我快步走到柴教授身前,撿起地上一塊被楊念魂等人踹下來的碎片:“您老說,這玩意是玉?”
柴教授點點頭:“上好的玉。堅硬透光,光滑溫潤。”
“好嘞。”我挑了一塊,想揣到懷裡。但是我那衣服吧,原始人腰裡圍得樹葉都比我的強。
於是我四處看,看看誰的衣服最完整,想讓他幫我帶着點。
這麼一找,正好看見青龍。這小子全身上下就一條短褲,但是念念不忘揹着千眼井小夥的揹包。
我大喜:“來來來,幫我把這塊玉揣着。”
青龍滿臉不樂意:“死沉死沉,你帶着它幹嘛?”
我說:“我得給丈母孃看病。你也知道,她肚子上長了那東西,得治。”
青龍張嘴說:“這麼長時間了,哪還能……”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忙使了個眼色。青龍會意,偷偷看了看桃花,然後說:“對,是得治。不過,我跟你說啊,你拿這塊石頭幹嘛?柴教授說這是玉,你也信?我覺得骷髏眼眶裡的珠子不錯。”
他這麼一說,我也動心了。這珠子有小又輕便,而且肯定比這快身份不明的玉值錢。
於是我走到骷髏跟前,伸手就去拿那塊珠子。
老婆婆喝道:“別動。這珠子是活的。”
我說:“您老別總這麼疑神疑鬼的行不?進了荒山,見什麼東西都是活的?”
老婆婆說:“這珠子不知道亮了多少年了。我懷疑是被下了蠱的蟲子。”
我不以爲然,但是關乎性命,只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戀戀不捨得走開,邊走邊回頭看。不成想被躺在地上劉大拽一絆,翻滾着摔倒在地。
我摔得火冒三丈:“這些千眼井蛇王也太沒眼力勁兒了,怎麼把人放到屋子正中間?”
但是沒人附和我。我擡頭,看見大家都一臉緊張得看着我身後。
我扭頭,看見其中一具骷髏已經被我撞倒了。珠子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我的媽呀。丈母孃治病的錢沒了。”還沒等我嚎完。
地上那顆珠子散發出一陣幽香。那香味太濃,我聞了一口,差點噎住。
老婆婆大喊:“都捂住口鼻,這香味沒準有毒。”
我連滾帶爬得逃到角落。捂着鼻子看那顆珠子。
那珠子自碎了之後,裡面的香氣越來越濃,到後來,我甚至能看見一縷白煙。這煙飄到其餘那些珠子跟前。就像是火柴點着了蠟燭似的。那些珠子頓時亮了不少。
隨後,屋頂上也開始亮了起來。開始是一兩顆,隨後是一大片。
原來,屋頂上鑲嵌着不計其數的珠子。都被這縷香氣點燃,發出光來。
整間屋子頓時亮如白晝。我們藉着這些光,發現這是一座類似於大殿的地方。雕樑畫棟,石墩木柱。比我們村的小廟華麗了不知道多少倍。
柴教授狀如瘋魔,顫抖着走到牆邊。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號說:“這,這是蝌蚪文吶。”隨後,癡迷得研讀起來。
我說:“您還認識蝌蚪文呢?”
柴教授不搭理我。
這時候大殿內的香氣已經快散盡了。我總覺得,它每點亮一顆珠子,香氣就要消散一分。
衆人已經紛紛把手拿下來,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切。
老婆婆說:“看來,這些香氣是沒有毒的。”
我說:“你看劉大拽就知道了啊。躺地上這麼久,不知道吸進去了多少,到現在還沒死。”
我們爭論了一會。柴教授突然猛地一甩頭,回過臉來。動作猛地讓人以爲他是要把腦袋扭下來。
柴教授滿眼通紅,頭髮亂的像雞窩。直勾勾瞪着我,一字一頓得說:“程大力!我們可撿了大便宜了呀!”
說最後這一句的時候,他衝過來,兩手把我抱住,力氣大得出奇,晃得我頭暈。
我覺得柴教授已經有點不正常了。問楊念魂:“你們醫院都怎麼治神經病的?趕快救救柴教授。”
楊念魂看了看我,然後問柴教授:“牆上說什麼了?”
柴教授語言激動,結結巴巴得說:“牆上的字是留給咱們的,來尋找荒山的人。你可知道,這座大殿是誰建造的?是墨家!春秋戰國時期,最善於利用光與影的墨家。據他們講,荒山蠱鼠,隱藏着上古的神秘力量。這力量是不是指中原蠱術,尚且不確定。但是一旦掌握這種力量,統一天下絕對易如反掌。
“墨家一直提倡兼愛非攻,但是東周末年,天下亂糟糟的。這時候,只有建立一個強大統一的國家,才能拯救蒼生。於是,這些人開始尋找荒山。
“他們那個時代,沒有焚書坑儒,各種經典的古籍都沒有散失。他們對荒山的瞭解絕對不是我們可以比的,所以能一路來到這裡而沒折損什麼人手。
“但是,再往前走,就是蠱鼠力量的所在。那裡凶多吉少,而且沒有任何前人經驗。這些人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所以在這裡動用手邊上的材料,修建了這座大殿。用來揭示他們所知道的蠱鼠之死的真相。
“至於那些皮影戲所表現的內容。石壁上記載說,據這些古人查證,蠱鼠之死,純粹很無辜。其死後,被困在這座荒山之中。爲了避免被仇家斬盡殺絕。這才用殘肢幻化出一道道保護措施。”
我不解得看着柴教授。
柴教授興奮得說:“看來叔叔說的是對的,當年派那麼多軍隊來荒山。一定有他的道理。幸好那些人不明就裡,硬闖蠻幹,否則,今天就輪不到我們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