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之內,二女踏着生路而來。但一路上,司徒靜卻是雙眼盯住秦雪涵,一瞬不離。
秦雪涵無奈地道:“你看我幹什麼啊?”
司徒靜嘻嘻一笑,問道:“那個銀白色火焰是域外星火嗎?傳說足以焚盡一方天地的奇火?你是從哪裡參透它的規則奧義?”
秦雪涵微微一笑道:“你還記得軒修煉的二十八星宿大陣嗎?”
司徒靜疑聲道:“當然,可是這跟域外星火有什麼聯繫?”
秦雪涵道:“先前在北域之時,我們曾藉助‘陣圖心域’的秘法,他用靈力重新構築一片記憶空間,而這空間裡顯示的,就是他當年傳承十二靈脈圖的場景。”
“哦,如此一來,也等於是你跳過羽軒,直接前往南炎府傳承陣法了。”司徒靜恍然道:“因爲如果是由羽軒教你陣法,那麼陣法裡帶有他自己的感悟,就不是最完美的傳承,而且你今後的修煉也會擺脫不了他的影子……”
“如此看來,他對你確實是細緻入微啊。”說到此處,司徒靜不禁幽幽一嘆。
秦雪涵聞言,心中一暖。
司徒靜又問:“那羽軒也學會了域外星火?”
秦雪涵搖頭道:“他修煉了紫靈火道,就不能學會域外星火,否則兩種對立的規則奧義互相沖擊,必將會落得重傷下場。而我能參透星火的秘義規則,其實十二靈脈圖的幫助也是不小。”
說罷,她微張玉手,感知到天地之間的元氣波動,微微一驚道:“不對,這大陣怎麼像是有主人的樣子,難道還有強者坐鎮?”
司徒靜道:“先前那人說,其家主猜測這座大陣已有陣靈。倘若此言屬實的話,陣靈確實可以調動所有力量去攻擊任何目標。”
她略一沉吟,又問:“大陣中元氣激盪得最爲厲害的地方,是哪裡?”
秦雪涵道:“陣法佈置得極爲廣闊,我只能感知到一小塊地方。而在我的感知中,最爲激烈的地方是在正南方向。”
司徒靜沉吟道:“也罷,有目標總比沒目標好。”
當下二女踏着生路,徑直向南而去。
而此刻外界之中,渡空飛舟上,陽逸同參靈宗冷雲霸之子冷新鴻而來。冷新鴻取出一柄白玉古扇,交到身後一名老者的手中。
“法長老,我修爲不足,這破開空間的事情便交由你了。”冷新鴻說道。
老者一笑:“大少放心,這空間上雖有禁制護住,但畢竟時間太過久遠,力量多半已流失,要破開不難。”
當下老者手握古扇而起。古扇的一縷寒氣引動天地異象,只見空中寒雲繚繞,籠罩了半個天際的飛雪滾滾而來,凝作一條長達千丈的冰晶蛟龍。
老者一聲怒喝,手指元氣凝劍,一道劍芒劃過天際,向面前的空間斬去。
空間隨即破碎,這片天地忽然冰雪交加,龐大的風暴直射穹霄,天地震顫。
而在風暴當中,無數的空間碎片猶如天底下最鋒利的刀劍,縱然是渡虛境界強者的身軀,也難擋這空間碎片一割。
“對立的天地規則互相沖擊?”那老者驟然變色,踏着冰蛟飛起。蛟龍吐息,在面前立起一座高達百丈的冰牆。
“法長老,這怎麼回事?”冷新鴻望着風暴心頭劇顫。
“天地規則互相沖擊,驚起元氣風暴!”老者苦澀一笑:“我沒想到,八方門竟然在扭曲後的空間裡,強行改變了天地規則,如此一來,那裡就彷彿是一片新生天地。而現在空間壁壘被我打破,兩處陌生天地互相對撞,除非其中有一處徹底破滅,否則這種衝擊是不會停下的!”
陽逸、冷新鴻聞言劇震,陽逸顫聲道:“能強行改變天地規則的,不是隻有古之聖皇才能辦到嗎?”
“陽公子見諒,老夫也不知是怎麼回事!”老者縱起蛟龍起在九天,遠遠避開這股空間與元氣的風暴,然後才傳音說道。
“該死!”陽逸怒罵一聲,向身後大喝道:“將船馭使到向高處去!”
“是!”衆人一喝,齊齊催動渡空飛舟內的法陣,飛向雲中。
這時空間之內,三家之人只覺彷彿末日來臨,無數天地異象齊齊爆發,地面龜裂,空間震顫。
“天塌了,這片天地要徹底破碎!”八門雲疊陣中,水妙風手掌一抖,面上終於流露一抹驚慌之色。
“天地崩潰,這是連化神境強者也躲不開的大劫啊。”秋岸長聲一嘆,本來他已參悟了一點八門雲疊陣的奧秘,正想離陣而出,豈知禍從天降……
此刻二女仰望天穹,雖然被陣法的雲氣遮去了目光,但天地崩潰的威壓也讓她們感知到一點什麼。
“你說,這是我們運氣背嗎?”司徒靜悽然一笑,心中除了絕望之外,卻還夾雜着一絲啼笑皆非。
她長長一嘆,黯然說道:“早知如此,我也該跟他表明一點心跡纔好。”
秦雪涵看向司徒靜,這時她的面色卻是出奇地平靜,淺淺一笑:“他不是傻子,你不說他應該也是明白的。”玉手探入雲中,感知得雲氣流動,有說不出的舒暢……
但驀然腰身一緊,二女勃然變色,正想催動修爲,一道渴望已久的聲音卻在耳畔響起:“地下有一處神獸葬場,那裡的空間是獨立於這片天地之外,我送你們進去。”
“那你呢?”二女心中一慌,連忙出聲問道。
那人不答,手中的紫色晶石放出光華,凝成一道光柱射向地面,顯化了一個空間通道。
“拿着兩道空間符印,進入那裡後隨時便可離開!”他將符印交給二女,隨後手掌輕輕一送,便將之推入了一處暗紅世界內。
過不多時,二女凝神一看,但見這裡乃是一處如同洞窟般的地方,巨大的赤紅晶石從頭頂與腳下的崖壁上凝結而出,赫然便是傳言的元晶礦脈。
“放心吧,他既然能將我們送下來,自然便有其它手段避開大劫。”司徒靜看向秦雪涵,見她一臉愁容,方纔安慰道。
秦雪涵點了點頭,勉強一笑道:“不過他送我們過來應該是另有深意,我看你如今修爲應該是卡在九元九重的瓶頸吧?”
司徒靜答道:“嗯,我想等領悟了天人相後,再行突破。”
秦雪涵沉吟道:“既然如此,這裡應當會是你一個千載難逢的機緣。”
“怎麼說?”司徒靜眼中一亮,連忙問道。
“你跟我來。”秦雪涵在“洞窟”之中感應片刻後,忽然睜眼一笑,領着司徒靜往前方而去……
這時在八門雲疊陣中,羽軒手握紫色晶石,向身後的一個虛影道:“現在空間壁壘破碎,你能否將之重塑?”
那虛影苦笑道:“侯爺太看得起我了,如果是我未身殞之前,或許還能辦到。如今身化陣靈,苟且偷生,如何還會有這等能力?”
羽軒聞言,眉頭大皺。
他先前一入陣中,這個八方門昔日門主所化的陣靈一瞬間便感應到他,將他喚來。二人合力將十數只上古血脈生靈一一滅殺,而其中最後一隻,則是被秦雪涵煉化。
當年八方門無意間發現此處非但有元晶礦脈,地下更深埋一座上古神獸的葬場。而且因時日久遠,神獸身上攜帶的域外靈氣最終混合了血脈,誕生了這種奇異生靈。
南皇初年,血脈生靈爲禍琅郡,不少靈獸與修士都命喪其口中。無奈,琅郡郡守最後只得拋下一切事務,領軍圍剿。
圍殺之後,郡守將那一顆血脈生靈體內的血珠獻給南皇,從此世人才知血珠對於增長修爲極有效用。
而且血珠之中,蘊含着神獸的血脈傳承。這些傳承或許不多,但對於人修煉武學、術法,卻有啓發式的妙用。
當年八方門發現有不少神獸葬身於此,便想將之作爲培育血脈生靈的“牧場”。可是由於八方門對血脈生靈瞭解不多,於是打算邀請南牧亭來共同籌劃。
可是他們在信中又不敢明言,只是假託元晶礦脈之名,待得南牧亭來到八方門後,再行商議。
可是就在此時,諸王叛亂,書信無法寄出,八方門衆長老方纔決定將此地空間隱藏起來,加以封印,以免這些資源落在叛軍手中。
此後八方門宗門被破,門主身殞,一點神魂飄飄蕩蕩,躲入八門雲疊陣中,成爲陣靈。
“不過我雖沒有能力重塑空間壁壘,可是當年南皇陛下何等修爲,他既然強行改變了這片天地的規則,又怎會不留下一些防護手段?”這時陣靈見羽軒愁眉不展,於是說道。
此言一出,羽軒恍然道:“不錯,會出手改變此間天地規則的,如今想來也只有陛下而已。可是陛下是何時來到這裡的?”
“是在幾千年前吧,那時陛下似乎已預料到了一些事情。讓我仔細守護好這片空間,將來可作爲他重新登臨天溟世界的地方。”陣靈略一思忖後,緩緩說道。
羽軒恍然:“看來陛下強行改變這裡的天地規則,是作爲第二次降臨的地點,可是數千年他便知道幽王會對他動手?”
這時陣靈聽了他話中之意,嘗試着問道:“陛下被幽王暗算了?”
羽軒沉默不答。
陣靈見他這般臉色,似乎也猜出一二,於是不再詢問。
過了半晌,天地間的風暴終於平息。此刻雲端深處,一個身影緩步走來,紫色霞光映照在天際,當中凝成一縷聖皇氣運,涌向破碎的空間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