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上空,有冰雲籠罩而下,這時只聽谷外風雪呼嘯,但冰谷之中,卻是寧靜無風。
羽軒盤坐於地上,聽秦雪涵遲疑地問道:“你……你如今是南牧亭嗎?”他隨即一愕,搖頭一笑道:“不是!”
秦雪涵聽了,絕美的容顏上展露出了笑容,點頭說道:“我信你!”
這時羽軒走來,伸手在她雙眉上擦去一點白霜,隨即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南牧亭的意識早已消散,此事我並未欺騙靈王。只是我的魂魄乃是因他而重塑,因此也繼承了他的意志。而對於他這些故友之情,便也隨之來到我身上,所以我是感同身受的。”
秦雪涵聞言,便點了點頭,俏臉靠在他肩上,又聽他敘說道:“其實昔年南朝國破,一面是揹負遺老的譴責,一面卻是山河破碎的無力。所謂哀莫大於心死,他心中雖有不甘。但我想,在他身軀跳落城牆之時,或許更多的,乃是解脫……”
秦雪涵低低一嘆,雙臂環在他腰間,說道:“也不知在他跳落城牆之時,遺老們心中可曾閃過一絲愧疚?”
“也許吧。”羽軒不置可否,擡頭望向空中,極目遠眺,彷彿在雲端之上顯現出了那道白袍身影,衝他二人微微一笑。
羽軒低下頭來,鼻尖縈繞着青絲的幽香,說道:“後來他一縷魂魄得到幽王使之助,幸而未被鳳虞奪走。於是那位幽王使施展秘法,將這些記憶烙印在魂魄之中,並封印了起來,待到魂魄重塑完成之後,幽王使便將我這魂魄送入了輪迴。”
“後在南皇助力之下,便解開了這些封印。但我想,他會選擇神魂重塑這等極端的手法,那是當真心死了……”
這時秦雪涵眼中落下一點淚光,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麼便讓這些遺老跪於地上,向他懺悔如何?”
羽軒聽了,不禁搖頭一笑道:“此事已過去萬年之久,那些遺老早不知死了多久,除非是跨過輪迴,將他們的轉世之身揪出來。”
“這有何不可?”秦雪涵低哼一聲,說道:“他們既做錯了事,那麼便該爲此事負責,如今只是懺悔而已,那罪責已是輕了萬倍不止了!”
羽軒點了點頭,圍着懷中玉人的雙臂又緊了一些。這時看向空中出神,過不多時,只聽羽惜輕咳一聲,秦雪涵俏臉微紅,放開了手臂。
羽惜隨即身形一晃,過來挽住了羽軒的手臂,笑道:“敖兄說時機已到,想跟我們商量一下對付上官世家的事情。”
羽軒笑着點了點頭,手掌在羽惜頭頂輕撫而過,隨即便拉着秦雪涵來到冰谷一旁。
這時冰谷中有敖飛、敖音兄妹。那敖飛看見秦雪涵臉上紅暈未褪,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向羽軒暗暗豎起大拇指。
秦雪涵隨即俏臉更紅,身形微微一側,來到羽惜身後,但殊不知此舉更是欲蓋彌彰。
當下敖飛說道:“這位便是舍妹敖音。音兒,這位是羽家三少、這位是羽家四小姐,這位是羽……咳,秦家大小姐。”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在介紹秦雪涵時,口中輕輕吐出了個“羽”字。
秦雪涵面色羞紅,但也不願開口辯駁。
羽軒無奈地道:“敖兄說正經事吧。”
敖飛隨即點了點頭:“那上官世家的營寨便是在極冰湖畔,那裡也是北域風雪最強之地。而上官世家中,除了一個上官三長老以外,餘子碌碌,倒不足爲懼。只是那些沉銀深埋湖底的寒冰之中,如果要全數取出,多半就要將整座冰川擊斷,不知……”
這時秦雪涵收斂心緒,淡淡地說道:“此事我能辦。”當下她手握玄蔘木劍,身後十二靈脈圖顯化而出。隨即這靈脈圖裡,一條瀑布飛起在空中。
秦雪涵跟着身形踏在瀑布之上,一劍劈下,這瀑布如白色匹練一般,將山崖一角一切兩斷!
敖飛見了,叫道:“好!不知這一手劍法叫什麼?”
秦雪涵道:“我自己給起了個名字,叫‘水脈劍訣’。”
敖飛點頭道:“可以,那麼便由秦小姐、羽小姐以及舍妹三人進入極冰湖。只是那湖裡十分嚴寒,只怕要消耗許多元氣……”
這時羽軒也說道:“這事我也能辦,等我煉六顆‘紫護丹’讓她們服下,到時這湖裡即便再嚴寒,也不至於束手束腳。”
敖飛撫掌笑道:“看來請羽兄三人相助果然沒錯,而屆時我跟羽兄聯手對付上官三長老,羽兄便只記得跟他遊動即刻。”
羽軒點了點頭,隨即耗費了半個時辰等他煉成紫護丹後,三女換了一身衣着,便來到上官世家的營寨旁。
這時敖音進入生靈袋中休息,敖飛說道:“到今日中午,風雪會越來越大,但要對付上官三長老仍是不夠,所以我會跟舍妹動手,將這風雪增強幾分,屆時你們三位便伺機而動。”
二女點了點頭,只見到了中午時分,天空冰雲覆壓百里,只覺雲層之厚,幾乎要壓將下來。但這時敖音從生靈袋中出來,隨即兄妹二人化作兩條白龍起在空中,有龍煙噴吐而出,隱隱化作了祭壇模樣。
秦雪涵問道:“傳說上古術法有呼風喚雨的能力,看來他們二人便施展了這等神通。”
羽軒點頭道:“這祭壇確實像是上古模樣,上次我在族中祭典的試煉之中有見過。”
這時龍煙化作風雪滾滾而下,幾乎在三步之外,便已是看不清前路了。更兼風雪呼嘯,那司徒家族的人無法走出營寨,前去湖中探索沉銀。
這時在營寨之中,高坐於首位的老者面色微沉,問面前一個男子道:“夏觀,你可是前任的欽天監啊,我族中將你禮聘過來,可不是爲了讓你來糊弄我們的!”
夏觀滿面冷汗,連忙搖頭道:“在下哪敢欺騙三長老,只是這北域天氣實在是怪,據在下推測,風雪不該這麼大……”
“夠了!”上官三長老上官應怒道:“據你推測?據你推測這風雪可是大了倍不止啊。莫說尋常九元境修士,即便是老夫在這樣的風雪之中要辨明方向,也得費不少手腳。或說,你是想讓老夫親自下去探索沉銀?”
“不敢、不敢……”夏觀忙叫道:“在下怎敢懷着這等居心?所謂風無常相,這樣的風雪天氣定不會持續長久,不如等上半日,這風雪也許便停了。”
“半日?”上官應哼了一聲道:“或許半日便停,或許半日停不了呢?又或許要半月有餘!”
夏觀聞言,滿頭大汗,似乎周遭環境並非風雪呼嘯,而是夏日炎炎!
這時又有一名族人來報:“三長老,營寨搖晃起來!”
上官應面色一變,喝道:“趕緊把‘避天傘’……不,用‘重山印’……呃,不用……算了,乾脆把那些法寶都祭起,先護住營寨再說!”
“是!”身旁五名九元境修士應了一聲,趕緊飛起在空中,祭起各樣寶器,有一片奇異光華籠住這座營寨。
這時營寨中有一個人問道:“如今已然出現變故,不如發信讓族長、大長老他們過來主持大局?”
上官應聞言,臉上閃過一抹不悅之色,搖頭道:“若讓大哥他們出馬,一則動靜太大,二來此區區小事,也不必就此驚動他們。”
“是!”這人聽了,便退在一旁,但心中暗暗腹誹:“一朝得勢便神氣起來了?嘿,若再你坐鎮下去,事情倘若還能辦成,老子用下面那玩意兒走路!”
這時又有一個年輕男子說道:“三叔,那夏觀能任欽天監數十年,想必不會是浪得虛名之徒,這北域風雪即便再怪,也不至於與推測結果如此大相徑庭吧?而且據這一兩日來的觀察,這風雪確實大得有點怪異。”
上官應沉吟道:“你是說有人作怪?”
這年輕男子搖頭道:“此事我不敢下定論,只是直覺而已。”
上官應點了點頭,當下他走出營寨,向天空看去。只是這冰雲實在太厚,依他修爲竟也未能立即看透這天上有人。
當下沉吟不語。而敖飛早已傳音過去,讓三女偷偷下了極冰湖……
這時上官應靈識撒放而去,看了半晌,眼瞳終於一縮,只見冰雲之上有一道陰影,約莫乃是祭臺模樣。當下大怒,身形衝破層層風雪,掌中符印疊了十二重,就向雲中打出。
只見這巨大掌印撕裂冰雲,隨即有一聲龍嘯,頭頂白霧凝在一起,瞬間便化成一座雲氣樓閣,落了下來。
上官應微微皺眉,暗道:“這是蜃龍族的小子?這倒有些不好辦了。”
這時敖飛見他出招猶豫了,心下明瞭,蜃龍閣樓隨即又一顯化,化成了一十二重,就將上官應籠在樓內。
上官應嘿嘿冷笑,袖中閃出黑白兩道光華,那光化卻是兩柄七尺寶劍,沿着閣樓飛斬而去,斬作一十段。
敖飛見狀,面色陰沉:“好不要臉的老東西,對着小輩還用起法寶!”
但上官應淡淡地道:“你敢暗算我家族營寨,便該想到有如此下場。現下我將你擒了,看看蜃龍族又怎能奈何得了老夫!”
那兩柄飛劍祭起,在空中顯化黑白雙鯊,有五十丈規模。
敖飛隨即面色一黑,這時雙龍從雲中而起,在上官應周身顯化兩色火海。上官應見了,便祭起“明霧傘”,一團白霧將火海澆滅。但擡頭看時,羽軒二人早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