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這一日東邊的雲層上讓灑落的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輝,彷彿因這一日的特殊,而顯得絢麗多彩。
又見雲層之下,少女手掐印訣,緩緩吐出幾口濁氣之後,眼中精芒一閃,氣息卻已是九元二重的修爲了。羽賦點了點頭,自語道:“天資之佳,果然罕見。”隨即又笑了笑道:“今日先不忙練了,等會兒八大家族的人來齊,就要開啓祭典了。”
羽惜點了點頭,看了看下方的羽軒,問道:“爺爺,祭典之中當真有危險嗎?”
羽賦微笑道:“放心吧,以他們的修爲與心智,是懂得如何抉擇的。”當下羽賦向凌蒼招了招手,凌蒼指尖一彈,一束靈氣射入羽軒眉心,羽軒睜眼,眼中精芒放出七尺有餘。
凌蒼笑道:“今日是第三日了,正是你們的家族祭典,你好好準備一下,應當是在今日中午便開啓祭典。”
羽軒將體內元氣一收,沉默片刻,終於忍不住問道:“老師這幾日對弟子的教導,確實令弟子收益頗多,但有諸多煉藥手法需要練習才能愈加純熟,可是老師爲何只讓我在一旁死記?”
凌蒼心中長長一嘆:“時日已是不多,怎能讓你慢慢熟練?”但口中卻仍說道:“這幾日時間緊迫,只能讓你好生記憶了,待祭典結束,爲師再從頭教起。”
但羽軒聽了,卻暗暗皺眉,雖然並未知道凌蒼話中有何不妥之處,但心中的不安卻愈加強烈。遲疑片刻,隨即又問道:“老師是不是有些事情瞞了我?”
凌蒼搖頭道:“我能瞞你何事?先準備祭典吧,你族中這祭典試煉非同小可。”當下手掌一揮,將他送到雲端之上。羽賦道:“你們去吧。”
羽軒無奈拉着羽惜緩緩而去。但羽賦卻來到凌蒼面前,說道:“其實此事你不必瞞着他,幽王使早在北域便設有‘御王都’,所有爲幽王使辦事之人都聚集於此,此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聖境的修士。但你我都對此事保持沉默,便是因幽王使一族的強大。而軒兒因前世的來歷非比尋常,此事只怕也瞞不過前世的他……”
凌蒼打斷道:“能瞞一時便瞞一時,幽王使族太過神秘詭異,我不能把他也拖下水。”但他們卻不知,羽軒一段記憶已然丟失。
羽賦一嘆道:“遊魂逃脫出幽王界,不願進入輪迴。而幽王使不能隨意進入人間,所以在人間尋找‘人間幽王使’,這本無可厚非。但據我所知,幽王界的規矩乃是,出逃的遊魂被重新抓入幽王界,這遊魂就可讓幽王使隨意處置,那麼我想知道他們一般是如何處置的?”
凌蒼微微一皺眉,說道:“這些幽魂確實往往沒有機會重新進入輪迴了,但他們被如何處置,我確實也知之不多。他們對所謂的‘御王差’,其實也瞞了許多事情,畢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羽賦默然點頭,遙望天邊的雲彩,緩緩說道:“我知道這所謂的‘御王差’你當得並不順心,爲幽王使辦的事,往往便見不得光,只是這許多年來,幽王使當真查不出衿兒他們所中何毒,爲何進入不了輪迴嗎?”
凌蒼長長一嘆,眉眼低垂,默然不語……
這時羽軒拉着羽惜回到房中,到了晌午時分,羽心妍來到房中,說道:“時間快到了,你們趕緊隨我前去‘太鼎峰’參加祭典。”
這“太鼎峰”位於羽家九靈峰正中,乃是九峰當中的最高峰,也是存放羽家十二祭鼎的所在。平日那裡迷霧籠罩,正是設下了一座大陣在保護太鼎峰。
但現下是祭典開啓之日,這座迷霧大陣早早就被撤了去,隨即只見峰頂之上修了一座極大的祭臺,臺上正中放着十二尊青銅大鼎,依照奇妙陣勢排布而成。
這時羽祀身着黑色祭服,站在臺中。而山頂之外的雲端之上,設了主位與客位。客位上站着的便是羽下八族之人,約有二十餘位。他們是逍遙聖皇曾經麾下八將的後人,如今託庇在羽家羽翼之下,所以也被邀來觀禮。
而這二十餘人中,除了八族族長之外,便是家族內天賦最高的年輕子弟。他們被帶來觀禮的原因,便是在於祭典開啓之後,散發的聖皇氣運也許可令他們從中獲益,或助長修爲、或從中領會武學功法,或氣運加持等等。
而除這八族之外,不遠處站着的便是秦雪涵與司徒靜二女了。
在主位之上,羽傑也是一身祭服站在前方,身旁兩側是羽絕、羽逍二人。當下羽傑傳音問了衍家主衍空雲道:“老二呢,他們夫妻倆還在海家之中未回嗎?”
衍空雲略一皺眉,傳音回道:“我已派了十幾撥人去找,但海家之人回話,羽二爺二人早已回返,然而從海家回羽家的必經之路上,我的人已找了十遍不止,但始終未能找到。”
羽傑聞言,面色一黑,哼了一聲道:“族中祭典這麼大的事情還不見回返,到底海家之中有何大事要忙這麼久?”
衍空雲心中苦笑,傳音道:“也許羽二爺有什麼事情絆住了,即刻就回。”
羽傑擡頭看了看時辰,心中哼了一聲:“不等他了,日後讓他自己到族中接受處罰。”當下羽傑走上前一步,雙手符印打出,只見空中雲層翻涌,白雲壓將下來,雲中現出一“眼”,一道白色光柱落到下方太鼎峰的峰頂之上,十二根青銅火柱之上突然升騰起各色火焰,火焰交織在大鼎上空,火中現出了日月星辰,同時又有一道銀河便也橫在火焰當中。
這時羽祀手中將印訣一掐,有十二道符印疊在一起,打入火中,火焰滾滾而起,不知涌上了多高的天穹。隨即只見火焰幻化,幻化成十二階天梯橫架在空中。
這天梯每一級都高愈丈許,看似有形無質,但上面光華流轉,竟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
觀禮的八族衆人沐浴在光華之下,只覺自己體內元氣運轉極快,彷彿可隨時突破關卡,突破到下一重境界一般。
各族族長連忙告知自己的子侄道:“趕緊坐下來修煉,這樣的機會幾十年未必有一次,一旦你們機緣、天資足夠,甚至能在這次修煉之中領悟到高深的武學功法,再不濟也有提升修爲的機會。”
衆人一聽,連忙盤膝坐下,手掐印訣修煉。這時秦雪涵在一旁也受了光華影響,周身點點瑩光不由自主地飄散而出。
羽賦站在虛空之上見了,眉頭不禁一挑,說道:“這似乎是天地靈脈的元氣,可爲何會出現在人的身上?難道有人將一整條天地靈脈打入她體內?”
凌蒼搖頭道:“應該不是一整條天地靈脈,但確實有人將靈脈打入她體內。此女似乎是南皇后裔,想來南皇的本事不是我們能猜測出來的。”
羽賦眉道:“但南皇早已輪迴多年,而且肯定被幽王暗中坐了手腳。當年我偷入幽王界,查看了輪迴之人的名單,發現南皇竟然輪迴去了別的天地,我想有這本事能在南皇輪迴通道做手腳的,除卻幽王,便再也想不出有二個人了。”
凌蒼沉默片刻,說道:“但南皇也絕非尋常人物,幽王雖號稱神位之下第一人,但能要在南皇手中取得完勝,只怕也未必,即便那時南皇的修爲已十不存一。這些年我借‘御王差’身份,發現幽王非但在捉拿逃離幽王界的遊魂,似乎還在找南皇留在天溟世界的分身。他如此作爲,目的無非只有一個……”
“祖脈!”羽賦接過話頭,沉聲說道。
凌蒼點了點頭,手掌一揮,打出幻陣,將秦雪涵、司徒靜二女與衆人的視線隔斷開來,以免秦雪涵周身放靈光的樣子被人看到,惹來麻煩。
這時羽傑出聲說道:“妍兒、軒兒,祭典開啓了,你們踏上天梯吧。記住,祭典試煉以安全爲重,所以你倆須懂得互相扶持。”
“是!”兩人應了一聲,縱起身法,踏上天梯……
這時,離羽家九峰千里之外,百名黑甲將士手持刀劍,將一男一女圍在當中。這一羣黑甲將士的修爲都在渡虛一重到萬象三重之間,修爲本遜色這兩人,但他們的擅長合擊陣法,又配合九架天羅地網遮在空中,一時之間竟然讓他們突破不出去。
隨即女子掌中一片流光溢彩,那卻是一座四海劍闕被祭在空中,劍闕上滄海四劍涌出劍氣,這劍氣化作一股磅礴大勢,如山呼海嘯一般,席捲而去,卻也只割破了兩架天羅地網。隨即這羣黑甲將士又再添加十二架,一共十九架天羅地網鎖在空中。
男子面色愈發難看,女子說道:“憑藉四海劍闕都無法割破,一時之間想要出去,只怕是難了。”
男子沉聲道:“他們圍而不打,顯然只是要困住我們,多半是針對族中祭典的。但若殺了他們其中幾人,這陣法不完整,應該便容易破了。”他眼中精芒閃爍,沉吟片刻,手中突然握出一塊龍鱗,朗聲道:“早聽聞神府玄策上衛的厲害,我倒要試試是不是名副其實!”
他一握龍鱗,隨即有細密的龍鱗甲冑蓋住了全身,跟着手中龍骨劍一引,攜着龍嘯之聲,直向空中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