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看見羽烈兩人身化百丈金身踏在雲端,而面前一位黑衣男子手印一結,也化成一位百丈身軀的神魔形象。
羽軒沉吟道:“這是黑族的法像金身,可是爲何這個模樣的神魔我卻有些熟悉?”
這時只聽羽烈冷聲說道:“凌遠族長,我想知道地底下那張陣圖是怎麼回事?”
黑凌遠一笑道:“羽兄既然見過了,又何必明知故問?”
羽烈瞳孔一縮,說道:“史有明文,南皇三百六十五年下令在皇城之外將之燒燬,當時分封的各位諸王也都在場證明,可是你們又是從哪裡得到?”
黑凌遠搖頭一笑道:“這便不足爲外人道了……”但他話音一落,羽絕踏着雲端而起,身後只聽一陣戰鼓聲如同雷響,隨即一刀橫劈而過。在揮刀之時,羽絕在遙皇銘刀上打入了一十二道符印,只聽這刀上有千軍萬馬的喊殺之聲。
這聲響便如同刀上殺氣,直傷魂魄。一旦精神不夠強韌,便會陷入自己恐懼的心魔之中,束手待縛。
所以這時黑凌遠猝不及防被這聲浪一震,心中也不禁陷入恐懼中片刻。但所幸修煉多年,心志堅毅,只一瞬間便回過神來。但饒是如此,也不禁冷汗涔涔,面色發白。他雙掌一推,掌力霎時間連疊一十二重符印,怒拍而出。
羽絕胸口一震,退了三步。羽烈在一旁看得分明,知道羽絕稍稍落了下風,便從雲端飛起,青鱷古劍上涌出劍芒。
這劍芒乃是羽烈在鑄劍之時,刻意到九重天界上吸引生死兩氣。當劍胚引入了生死兩氣後,又在滿天星辰之下養劍許久,才煉成這一道劍芒。
劍芒呈森白色澤,最善於切斷人與靈獸的生機,只一瞬間,便將其葬送。彷彿切斷了人之壽元一般。以往羽烈因爲此招太過霸道,往往棄之不用。但現下卻因憤怒已極,所以一出手便是殺招。
黑凌遠只覺這劍中的殺氣森冷,心頭不禁一凜,當下手掐印訣,千劫冥氣在頂上幻化而出,乃是幻化一座宮殿模樣。隨即只見青鱷劍芒刺入宮殿之中,突然間消解而去。
羽烈心頭一驚,問羽絕道:“你與黑族交手頗多,可知道這門武學?”
羽絕凝神看了片刻,搖頭道:“不曾見過,難道是新創的?”
羽烈皺眉沉吟不已。這時黑凌遠踏在宮殿臺階上,一道道符印打入宮殿之中,霎時間便完善了殿中的諸多構造,有一塊匾額懸在殿門之上,上書“蜃王殿”。
羽烈沉聲道:“只怕當真是新創的,而且還是結合蜃龍、幻族兩方武學而成。”當下他一面說着,一面縱起身法飛去:“但無論如何,那陣圖必須毀掉,否則貽害無窮……”
這時羽軒在一旁看到三人在殿門前混戰在一處,但心下卻一直在沉思羽烈最先說的那句話:“南皇三百六十五年……皇城之外……諸王見證……諸王見證……難道?”想到此處,羽軒矍然一驚:“可是,當年將之交給陛下之後,確實焚燬了啊,當年有誰在場?是了,靈王!”
“當年那張陣圖曾被靈王偷偷看過。”羽軒憶起昔年之事,不禁暗暗皺眉:“剛纔爹說起此事,難道那張圖現在落在黑族手中?可黑族族長爲何將之放在地底之下?”
這時只聽一聲慘呼,一位九元境的修士被從地下扔了出來。羽軒與司徒靜飛身過去看時,只見地上有一個通道,直通地底。
羽軒登時記起羽烈運用寶劍鑽入地下的情形,隨即便縱身躍入。
司徒靜心中疑惑,卻也沒有開口詢問,隨他一起進入地下。走了約有百餘丈,兩人便見到一面極大的石壁,石壁前方便修了一個極大祭壇。祭壇上坐着一個男子,手掐印訣。
羽軒又仔細去看那面石壁,壁上一排符文極是熟悉。
“錯不了,是奪氣之陣。”羽軒瞳孔微縮,沉聲說道。
司徒靜隨即問奪氣之陣,羽軒道:“第十二聖皇朝,南皇一朝封有一位諸王,他耗費畢生心血創出一座大陣,能奪取天地靈脈爲已用。甚至他曾設局要暗暗奪取南皇祖脈爲已用。但不久東窗事發,所率叛軍被南皇大司馬南牧亭擊敗,一族千餘人自焚而死。南皇下令將其一族之人安葬之後,便將那座大陣的陣圖送至皇城焚燒,此陣便喚作‘奪氣之陣’!”
祭壇上那人聽了,撫掌而笑道:“羽兄竟然如此見多識廣,連這等秘事竟都知道。”
羽軒沉聲道:“此陣便是因爲能奪取天地靈脈,顯得太過狠辣霸道,南皇才下令焚燬,爲何你們還會有這東西?”
黑袍人搖頭道:“這我也不知,甚至其中諸多細節還是從你口中得知的。不過奪取天地靈脈爲己用可以造福一方,又有何不可?”
羽軒冷聲道:“奪取了天地靈脈後,此間便成了死地,談何造福一方?”
“話不投機半句多,”黑袍人搖頭道:“但既然我在此間便不容有失,不過在動手之前,我們還是要重新正式地認識一下,我名黑子淵!”他聲音一落,身形突然化作流水,引入了地下。
“原來是你?無定宗!”羽軒微驚,將手印結出,只見腳下朱雀陣紋浮現,化出紫色火海將地面罩住。但隨即黑子淵卻身化輕風來到身前,羽軒猝然一掌拍出,這一掌卻只疊了一重符印,只見兩方的符印拍在一處,羽軒退了三步,胸口有片刻的沉悶。
黑子淵暗道一聲可惜,隨即又身化輕風消散。
這時司徒靜在一旁看清了無定宗的武學,隨即手捧瑤琴,琴音四面八方地籠罩而去,這時只聽虛空中有一聲悶哼,黑子淵的身形便顯露出來。
原來黑子淵身化輕風之時,自負這武學天下無雙,竟完全放棄了防守,被司徒靜打了個措手不及。
司徒靜跟着放出靈獸袋,有幾十只顏色各異的靈蝶飛出,隨即又取三隻編鐘懸在虛空,讓靈蝶來回飛舞,引動氣流激盪,便如同無形的鐘槌一般,一首編鐘曲便即奏響。
編鐘曲是司徒靜親自所譜,音樂奏響之時,每一個音節都直擊神魂,向黑子淵攻去。黑子淵不得已身化水勢遁入地下。
但羽軒卻在腳下暗暗布成大陣,螭火訣法早將地面焚燒得如同岩漿一般,黑子淵一聲慘叫,五內如同焚燒起來,噴了一口鮮血逃出祭壇。
羽軒這時長舒一口氣,暗道:“無定宗的武學當真詭異,若非被司徒靜的音律剛好剋制,只怕我也未必能打敗他啊。”
當下向司徒靜道了聲謝,隨即走上祭壇去看石壁上的陣圖,司徒靜問道:“要毀了嗎?”
羽軒搖頭道:“這奪氣之陣的陣圖乃是臨時刻畫,一旦真正的陣圖撤去,這個便也失效了。一旦貿然損毀,只怕還打草驚蛇。”
司徒靜問道:“那你是要去拿掉真正的陣圖?”
羽軒沉吟道:“真正的陣圖只怕是在神府遺蹟上啊……罷了,先上去再說。”
兩人回到山腳下,羽軒望着這蜃龍氣籠罩的山脈,沉吟不語。
天空上羽絕似乎看穿了羽軒的心思,將蘊神境拋了下來,傳音道:“這是族內至寶蘊神境,可看破一切虛妄,你走入幻陣之中,可不懼幻境侵襲。”
羽軒大喜,手握蘊神境飛身而起,就要飛入幻陣之中。但司徒靜隨後也跟來,羽軒道:“司徒小姐,這蘊神境只有一塊,你若也進去,難免被幻象侵襲啊。”
司徒靜問道:“但若黑子淵也在裡面,你如何抵擋?”
羽軒一笑道:“黑子淵……”
司徒靜道:“若加上古劍淵、幻圖呢?”
羽軒一怔,暗道:“是啊,古師兄畢竟是神府古氏後裔,即便他念着一點同門之誼不動手,幻圖卻未必了。”
沉吟良久,隨即暗歎一聲,問道:“那不知司徒小姐聽聲辨位的能力如何?畢竟一但進入幻陣之中,連靈識也不能放出。”
司徒靜笑道:“雖不能稱爲精通,但畢竟也是修煉音律所必備。”
羽軒點了點頭,低喝一聲,將丹田之內的螭龍火珠取出,這螭龍火珠裡有螭龍火氣,可用來抵禦千劫冥氣,以免在幻陣遭黑族暗算了。
羽軒教會了司徒靜催動之法,讓她握在掌中。隨即又取出一條手巾蒙在司徒靜臉上,便一手牽着她左手緩緩走入幻陣之中。
幻陣裡蜃龍氣翻涌而出,將眼前的景象隨心意幻化,一旦心中恐懼,便幻化作幽暗地獄,見到將自身神魂打入幽冥之中,最終往往陷在恐懼中,自戕而死。
所以這時羽軒歷經一腳一地獄、一腳一人間之後,隨即拿蘊神鏡一照,眼前的地獄之中,突然分出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來……
這時天空之上,羽烈傳音道:“軒兒如今不過是九元境修爲了,你怎可將蘊神鏡交給他,讓他獨闖着神府遺蹟?”
羽絕也傳音回道:“他需要血與火的歷練,來喚醒他久遠的記憶,而並非像你這般婆婆媽媽地庇護在身後,這樣他永遠也不會成長。”
羽烈面色一冷,森然道:“你要軒兒回覆前生的記憶做什麼?”
羽絕不答,將身形一縱,跳出圈子。羽烈要去追,卻見他已走入幻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