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軒說罷,見到文掌櫃手上微微一抖,心下就有幾分篤定。只聽那文掌櫃說道:“參靈宗大長老嗎?我曾聽說過他,不知他做了什麼?”
羽軒當下將冷魏對陶公說的話都重述一遍,文掌櫃不禁輕輕一嘆。羽軒問道:“文掌櫃也覺得冷大長老所言入情入理?”
文掌櫃搖頭道:“我也曾聽說過這位酒宗宗主,但他行事如何,我卻不知。”
“那文掌櫃爲何嘆氣?”
文掌櫃答道:“偌大一個宗門突然煙消雲散,心中有些感慨。”
羽軒聽了,不禁暗暗皺眉,又問道:“還不知文掌櫃是哪一宗門人,從哪裡學來這一身釀酒的好技藝呢?”
文掌櫃笑道:“羽公子這是盤問我嗎?”
羽軒搖頭道:“不敢不敢,只是見文掌櫃也是愛酒之人,或許與陶公品性相投,想代爲引薦一番而已。”
文掌櫃道:“如此,那便多謝羽公子好意了,在下不打擾兩位休息,這便引兩位回房。”
過不多時,軒涵進了房中,秦雪涵問道:“你在懷疑他是酒宗門人嗎?”
羽軒點頭道:“不過之前是懷疑,後來他沒有當面拒絕我的引薦,我便有五分把握了。我想他們都在找雲尊遺藏,只怕裡面不只有剋制死魂氣的法門。”說罷,他便取出那張古圖來。
羽軒道:“雷昂與我提過慕雲老怪之事,冷魏也說過,我想他們一直在找的第四張故圖,或許便在我的手中!”
秦雪涵心下一凜,但隨即聽到門外沉重的呼吸聲,兩人隨即身形一縱,推門而出。但見那道身影去得好快,軒涵同時一掌按出,過道之中彷彿疾風迅雷激盪而起。
“大寒川相!”那人回身也是一掌,元氣凝作冰川,顯化在身前。
“尹飛樓!”軒涵都驚訝出聲,隨即羽軒腳踏紫氣,身形起在半空,隨即手掐印訣,掌中便握着螭龍珠。
秦雪涵見那螭龍珠一現,心中默然無語。羽軒此舉,雖然心中是已現露了殺機,但那雲尊遺藏牽扯太廣,稍有不慎,就會有無數殺機接踵而來。
但這時南宮玉突然現身在冰川之前,運起“九重風壁”,只見一片風雪在呼呼作嘯,那螭龍火獸將螭火一噴,就被風雪擋住。
隨即南宮玉沉聲道:“不知尹飛樓做了什麼,就讓羽公子動了殺機?”
羽軒心中暗暗一嘆,將螭火珠收了,說道:“也沒什麼,少宗主多慮了。”
南宮玉聞言,心中冷冷一笑道:“多慮?若不多慮,他就讓你殺了!”隨即見軒涵退走,他便暗暗在尹飛樓身上下了“顯魂香”。此香無色無味,會令人在睡夢之中,問出潛藏心底的隱秘……
當下軒涵回到房中,秦雪涵道:“雖然不知道尹飛樓其人的心性如何,但他能在我們房外潛藏那麼久,手段與城府都可見一斑。”
羽軒暗歎道:“但南宮玉既然現身了,他便不會讓我輕易下手……罷了,還是先想一下明日如何對司徒錚吧。”
翌日,軒涵與那神偷便來到萬寶樓中。這萬寶樓與千珍閣不同,它專是接待各世家大宗的公子小姐,若論常人,卻休想踏足。但文掌櫃在此經營多年,有萬寶樓請柬,不僅能入住其中,更資格進入銷金城內。
當下三人被引入地下的一間房中,那房內有暗道修建在山體之內,這時秦雪涵爲免去麻煩,已作男裝打扮。又將臉部塗黑,掩去體香,宛然便是一個隨從小廝的模樣。
過不多時,眼前突然一片亮光,隨即就傳來嘈雜之聲。只見山體之中已被掏出一個極大的空間,四面寬闊,高逾百丈,可容納萬人不止。四周有五六座閣樓,地上又圍成了七八個賭場,鬥獸、競技等應有盡有。
那神偷將手一指,見一處場中便有司徒錚的身影。他說道:“與司徒錚對賭的,是趙家三公子,趙瑜。這趙瑜在趙家之中,地位與司徒錚類似,雖有些天賦,但怎奈兄長強勢,始終鬱郁不得志,所以流連於這等場所之中。但現下看來,司徒錚似乎贏了不少。”
羽軒點頭道:“有贏纔好,這樣鬥志才旺盛。”當下走上前去,見趙瑜輸了不少,便替了他的位置。
司徒錚見是羽軒,心頭一顫。當日羽軒用靈陽勁將他重創,事後雖然吞服了一顆九轉龍芝丸,不到一夜即愈可,但如今想來,心中仍然懼怕。
羽軒道:“我與司徒公子賭幾局如何?”
司徒錚暗想:“正要你輸得精光!”隨即說道:“好,那就比大小……”
羽軒搖頭道:“色子上我自認不是司徒公子的對手,但我聽說這裡的鬥獸局很不錯。不過,這尋常金珠翡翠的雖然也算是寶物,但不符我們修士的風格……”當下手指在儲物靈戒上一抹,取出雪幽刃來,說道:“我以上品靈器爲賭資,不司徒公子敢不敢接?”
司徒錚道:“有何不敢,那就以煉火雉雞來賭,如何?”
羽軒點了點頭,兩人來到一個空場子,兩旁的籠中各有二十餘隻火紅雉雞,乃是尋常凡境靈獸,但生性好鬥,一戰下來,幾乎非死即傷。
當下羽軒讓秦雪涵隨意選了一隻,那司徒錚見了,暗暗撇嘴道:“鄉巴佬,沒見識,這鬥獸可有大門道呢!”
司徒錚看了許久,終於選定一隻體格健碩的,果然第一戰羽軒即敗。司徒錚爽朗一笑道:“本公子不客氣了!”
隨即羽軒又取雪傾劍,展開時,劍身如一泓秋水,靈性隱隱。司徒錚一見,頓時垂涎三尺。他嘿嘿笑道:“這樣的寶物你也要賭?”
羽軒道:“有何不可?”但這時秦雪涵在選定的煉火雉雞身上暗暗打了一道生靈元氣。隨即只見兩獸在場中相鬥,司徒錚喝道:“啄它、啄它!”兩旁人也喊成一片,畢竟下品寶器的賭局仍是極少的。
這時秦雪涵暗暗一笑,催動那道生靈元氣,那煉火雉雞一聲長叫,氣勢大漲,將對手啄翻在地……
“怎麼會這樣!”司徒錚呆若木雞,怔怔地看着。羽軒收回雪刃,假意要走。司徒錚大叫道:“你們不能走,再來!”
羽軒冷笑道:“你還有什麼賭資?”
司徒錚取出朱雀心蘭,說道:“這是我事後買來的,我以它爲賭資。”
羽軒點了點頭,將雪刃放了回去。但秦雪涵故技重施,司徒錚又敗。他再叫道:“我以九轉龍芝丸爲賭資,要你那柄寶劍。”當下取出一個玉瓶放在桌上。
兩旁的侍從要勸阻,他雙眼一瞪:“滾!”
這下羽軒也是一驚,那神偷踏上桌子,哈哈笑道:“來來來,我坐莊,開個局外賭,就賭他二人,黑方與紅方,誰下注、誰下注?”
不遠處的一座紅樓上,陽逸這時攬着一位美貌的紅衣女子,朗聲笑道:“我壓羽兄!”隨即將一塊玉佩扔來,落在紅方上。
羽軒一揚手,笑道:“多謝陽兄捧場!”
陽逸笑道:“不曾想,羽兄也是我輩中人,等會兒可上來共飲一杯否?”
羽軒點頭道:“陽兄相邀,我自然奉陪。”
司徒錚紅着眼道:“我也壓,我壓自己!”當下將所有的金珠翡翠都扔向黑方。
神偷高聲道:“快下注、快下注!賭局快開始了……”那趙、袁、武等幾家的公子也紛紛下了黑方注。
“啄它!”
“啄它!”
“啄它……”
只聽四下裡喊聲一片,司徒錚雙手緊扒着桌子,雙眼血紅地瞪着紅方的煉火雉雞,似乎要親自下場搏殺一番。
秦雪涵心念一動,催動那雉雞內的生氣,只見紅方雉雞一躍而起,往下抓去……
“怎麼可能?”那趙、袁等四家的公子頓時如喪考妣,滿面慘白之色。
司徒錚大叫道:“再來,我身上還有一顆九轉龍芝丸,加上我自己在家中的積蓄,只作價三顆九轉龍芝丸,賭你身上所有的東西。我是司徒家族二公子,不必怕我賴賬!同時,趙兄、袁兄等也可爲你我作證,即時立下契約。”
“少爺!”那幾位侍從聞言,趕忙跪了下來。
“滾,給老子滾!”司徒雙眼血紅地一瞪,厲聲喝叱道。
羽軒眉頭一皺,暗想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已不願再生事端,便道:“司徒兄,你……”
司徒錚喝道:“少廢話,快來!”
軒涵無奈地對視一眼,那神偷呵呵笑道:“不過一場賭局而已,還要以性命相搏嗎?”他身形一晃,就如同鬼魅一般,在司徒錚的身旁左右一飄。但眼下衆人的目光都集中於這場賭局上,竟誰也沒在意他的動作。
那神偷笑道:“看這眼睛紅的,昨晚沒睡好覺吧?”
“你!”司徒錚紅眼向他一瞪,這時他喉嚨一甜,突然氣火攻心,仰面而倒。侍從慌忙扛起,一溜煙地出了銷金城。
陽逸見了,隨即在樓上舉杯相邀請。秦雪涵向那神偷問道:“盜星大哥,你可知那裡是什麼所在?”
神偷笑道:“自然是眠花宿柳的地方了。你可別小看這裡,這‘玉繡樓’裡有一位絕色佳人,據說是陽逸的紅顏知己,相貌或許遜你幾分,但也是天姿國色了。”
秦雪涵哼了一聲,伸玉指在羽軒腰間輕輕一擰,以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