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山壁上的火把又亮了幾分,我幾乎已經看清楚了整個洞穴的模樣。放眼望去,二三十具石制的棺材井然有序地擺放着,除此之外,別無長物。洞穴裡空蕩蕩的,卻也是陰森森的,寒氣不斷從地底鑽出來。
我很快就看到了洞穴中央那一塊長着茂密草藥的地方,每一株上面都盛開着大紅色花朵,鮮豔耀眼。
那就是解毒草嗎?
按耐住心中的激動,我的手藏在袖中緊緊地捏成了拳頭,垂下眼簾等待着先祖們的發話。
那雙摸着我臉蛋的手縮了回去,語氣淡然地開口:“你確實沒有說謊,想必解毒草你也看到了吧?”
我點點頭:“看到了。”
“讓我摸摸你的肚子。”他又一次開口提出了要求。
肚子?
我驚了驚,難道是衝着肚子裡的小寶貝去的嗎?
大概是出於母性的天職,我遲疑了一會兒,點點頭。而他也慢慢摸向我的肚皮。然而沒等他觸摸上去,一道強大的靈力突然出現,灰色的光芒乍現,直接將他整個人反彈了出去——
我大吃一驚,急忙捂着肚子,而就在這時,腦海裡響起了小寶貝的聲音:“不要,摸”
“你沒事吧?”我急忙問。
“不要,摸,媽媽,爹地,可以。”簡單的字節出現,似乎氣鼓鼓的,而我也聽懂了他的意思,除了我和慕子彥,小寶貝似乎很排斥其他人碰他。
我重新擡頭看向那個爲首的人,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先祖,您沒事吧?”
“好強大的靈力,好強大的靈魂。”他的眼睛裡出現了驚喜,“這個孩子,我要了!”
我下意識捂着肚子後退了一步,不由警惕地望着他。
或許是看到了我的反應,他第一次露出笑容:“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不是想要救你的丈夫嗎,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先祖剛剛說,要我肚子裡的孩子。”我遲疑着出聲,“難道您”
難道他是想讓我將這個孩子流掉然後送給他嗎?
他一怔,繼而失笑:“你誤會了,我只是想替這個孩子取個名字。”
這下輪到我有些茫然了,只是取個名字嗎?
“這個孩子天賦異稟,尚在母體就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日後必定非池中之物,只要好好培養假以時日定能震懾整個陰陽兩界。”他看着我的肚子,眼裡那一抹興奮不言而喻,“我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莫家的興起了!”
這下我是聽懂了他的意思,他要的是我肚子裡的孩子爲莫家服務,帶領莫家走上巔峰。如此,是不是意味着我手裡又多了一個談判的籌碼?
思緒迅速轉動起來,我看向那個先輩:“先祖,也不怕告訴您,如果不能救活阿彥,我和這個孩子都不會在留在這個世上。我早就發過誓,是生是死,我一定要和阿彥在一起。”
“胡鬧!”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沒有胡鬧,阿彥爲了我做了這麼多,也等了我這麼久的時間,如果他死了,我怎麼忍心讓他一個人離開?”說着,我沒有絲毫遲疑地跪了下來,“先祖,我求求您了,救救他吧。”
他目光閃爍着,盯着我。
半晌過後,他出聲道:“你真的要救他,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是!”我堅定地回答,沒有猶豫。
“那我要你,一命換一命。”他低頭看着我。
我一怔:“我自己的命嗎?”
“不,是你肚子裡的孩子。”他直接說出了他的目的,“我要和你簽訂血契,這個孩子出生以後必須姓莫,日後也必須爲莫家奉獻自己的一切。”67.356
我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好一筆“划算”的買賣!
“如何?”他開口問我。
我沒有說話,而腦海裡又想起了小寶貝的聲音:“媽媽,媽媽,救爹地,救,爹地。”
這一次,我沒有回答小寶貝,反而陷入了沉思。一直以來,我以爲只要能夠救阿彥,我什麼都可以做,哪怕是犧牲我肚子裡的孩子。可是真正到了這個關頭,答應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我在想,慕子彥要是知道我把孩子賣了,他會不會怪我?
應該會吧。
他一直盼望着這個孩子的到來,以往提到的時候總能感受到他話裡對這個孩子的期待,我也相信慕子彥一定是個很好的父親,能夠給孩子最好的教育。可是,如果這個孩子改姓莫,甚至一輩子爲莫家服務,他會怎麼想?
小寶貝很懂事,他甚至勸我答應下來,可是我呢,真的要出賣自己的親生兒子嗎?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之間頓悟了,如果非要犧牲自己的孩子,那麼就算救活了慕子彥,就算他不怪我,心裡也會永遠都有疙瘩吧。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都在等着我的答案。而我也終於擡起頭看着他們,看着這些莫家的先輩們,堅定地搖搖頭:“我不同意。”更多精彩小說閱讀請到書*叢*網:www.shucong.com
他的雙眸微微眯了起來:“怎麼,先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爲了救你丈夫,什麼都願意做嗎,這會兒又改變了主意?”
“是,爲了阿彥我什麼都可以做,但不包括要出賣我的兒子。”我看着他,“我可以爲莫家賣命,但是我不能決定孩子的一生,這個孩子也不可能姓莫。如果先祖只有這一個要求,我做不到。”
“就算這個孩子姓莫,他也是你的孩子,這一點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他淡淡地說。
我朝着他很恭敬地磕了個頭:“先祖,原諒七月的不孝,我不能答應。”
磕完頭,我就站了起來。既然不能救慕子彥,那就讓我回去看他最後一眼吧,我要親眼看着慕子彥一點點的消失,然而我自然會去陪他。
“打擾了。”說完,我沒有猶豫地往洞穴外走去,揪着胸前的衣服,一步一步艱難地朝着外面走去。
就在我即將走出洞穴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先輩的聲音:
“等等!”
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疑惑地開口:“先祖還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