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同學……”
迷糊中,我感覺人中的位置一陣疼痛,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我?
“你看她滿身血的,不會是死了吧?”
“不會吧,不是還有呼吸嗎?”
“對了,那旁邊是不是還躺着一個人啊,去看看……”
“嗯,那是……那是……啊!”
“鬼叫什麼呢!”
“那是死人啊,啊啊啊啊!”
……
我雖然睜不開眼,卻將他們的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死人,誰死了?
終於,我的眼皮子慢慢打開一條縫,記憶也似潮水般慢慢涌現在我的腦子裡,我記得最後一刻,我似乎感覺到了有大雨落在我身上。
我猛地睜開眼——
是傍晚,空蕩蕩的操場已經有些看不見輪廓了,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已經停了下來,沒有可怕的鬼屋,也沒有噁心的龐然怪物和無數小鬼。
我真的逃出來了!
太好了!
我差點喜極而泣,不經意間看見有兩雙眼睛正驚恐地盯着我。
是人,是活生生的兩個人。
剛張嘴想要和他們打個招呼,那兩個人卻突然尖叫起來,抱着頭往後跑,邊跑邊喊:“殺人了,殺人了啊!”
殺人,什麼意思?
我突然看到自己被血染紅的衣襬。
低頭一看,不僅是衣襬,幾乎渾身上下都染了血,黑紅色的血混着雨水,溼噠噠的粘在身上,我豎起滿身的雞皮疙瘩,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脫了。
我急忙爬了起來,想要跑回去換衣服,卻又看見先前那兩個跑開的人又回來了,還指着我大叫:“是她,是她殺人了!”
我一愣。
就是這會兒功夫,兩個身材魁梧的保安衝上來一邊一個擒住我的雙手,將我死死扣住。我吃痛,喊了起來。
很快,我聽見有人在說:“我明明看見她手邊有一把刀的,怎麼不見了?”
“報警了嗎?”
“報警?對,報警!”
說着,又聽見有人打電話的聲音。
我掙扎起來,可是在兩個大漢手下根本完全是做無用功。我害怕了,心裡越來越慌:“你們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老實點!沒想到你看起來是文文靜靜的女孩子,居然敢殺人,這裡可是學校,你膽子太大了吧!”身後的保安衝我罵道。
“我沒有殺人,什麼殺人,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我被壓得動彈不得,手臂被扭在背後,疼得我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然而不管我說什麼,他們始終都不願意放開我。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說我殺人,難道就是憑我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嗎?可那根本不是人血啊!
警車呼嘯而來,操場人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注視我的目光也越來越多。
我幾乎不敢擡頭,可是心裡卻焦急不已。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沒人告訴我!
一羣穿着制服的警察朝着我涌來,那保安終於放開我,可是沒等我爬起來,又迅速被一個年輕的警察用手銬將我的手反扣在身後。
他押着我起身往後走,終於在某個位置停了下來。
一具渾身赤裸的女屍驀然撞進我的視線之中。
我頓時尖叫起來,拼命想要往後退,卻被警察按着肩膀不能動彈。
“閉嘴!你看清楚,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殺人,這具屍體就是目擊證據!”一名女警官走到我面前,聲色俱厲地衝着我說。
我終於知道爲什麼他們說我殺人了。
可事實上,我根本就不認識眼前這個死掉的人!
她赤裸着身體,身上時血淋淋的傷痕一道又是一道,像是被刀劃得七零八錯,她的臉被頭髮遮住,只露出一雙瞪得極大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少了一條大腿,而另一條大腿上,五個腳趾甲都塗着大紅色的指甲油。
我腦海裡乍然閃過一個畫面。
大腿,被啃得鮮血淋淋的大腿,最終又被小鬼分食的大腿。
“啊!”
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尖叫起來——
“閉嘴,押上警車,立刻查清楚這具女屍的身份!”那女警察厲聲道,面色冰冷。
我滿腦子都是在鬼屋的畫面,任由警察將我押上警車。突然間,我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朝車窗外望去,操場上除了展望臺和圍牆,空蕩蕩的根本沒有我躲雨時候見到的那一排低矮的房子!
脖子上似乎梗着什麼東西,我低頭一看,被慕子彥扯下的血珠不知爲何又掛在了脖子上。
慕子彥呢,難道又是我做夢了嗎?
不!
那被殘缺了大腿的屍體,還有我身上的血都證明先前遇到的一切都不是夢。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想不通,思緒一片混亂。
警車上,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坐在我身邊,我感覺到他們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臉上掃來掃去。我不敢對上他們的視線,只能將目光看向前方。
後視鏡裡,我看到了自己頭髮亂糟糟的,臉上更是髒兮兮地看不清楚本來的樣子,我咬着脣,在想如果真的到了警察局,我又要怎麼解釋這一切?
突然間,一張鮮血淋淋的出現在後視鏡裡,衝着我笑。
我脖子猛地僵住,渾身不受自控地顫慄起來。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
那個跳樓死了的女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