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只剩兩人。
花楹捧着手中書卷,就那麼直直盯着夜笙,不知其意欲何爲。
夜笙拎了那盞自五溪手中接過的金獸香爐,徑自走到暖閣邊,順勢坐了下去,將花楹一頭黑髮執在手間,用香爐慢慢薰着。
花楹側頭去看夜笙,只瞅得一張輪廓極爲精緻的側臉,他的視線淡淡落在手中墨發上,神情認真而平和,看得花楹頓時愣住,突然就想伸手摸一摸那握了她黑髮的他的左手。
她很想知道,就那麼一會兒功夫,他的左手怎麼的就傷了。
這分開的時間裡,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
卻聽夜笙緩緩開口,“待你腿傷好了,帶你去城中看看。”
“好啊。”
花楹畢竟還是小女孩兒,夜笙的這番話,頓時引開了她的注意力,她開始想起剛剛跟着夜笙入城時所見到的繁華街景。
紫川城內的建築與羅洲的大不相同,她覺得好看得很,還真想着能去街市上好好逛一番。
夜笙換了一束髮,繼續薰着,淡淡道,“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對她這般好。
“明日起,會有教習嬤嬤過府來,你養傷的這些日子裡,好好跟着嬤嬤學習規矩,什麼時候教習嬤嬤說你學得可以了,什麼時候帶你出府上街。”
“好。”花楹答得爽快。她學習能力極強,什麼事難得倒她?
夜笙一臉沉靜,微勾了薄脣,“將燕窩粥喝了,涼了就腥了。”
目光卻依舊停在手中墨發上,仔細薰着那如又長又柔的發,他原本燥亂的心,竟似跟着這慢慢的動作而變得寧靜了許多。
“嗯。”
花楹捧起面前几上的碧玉盞,揭開蓋子,拿起湯勺,舀了一勺,遞到夜笙面前,“你先喝。”
“爲何?”
夜笙總算是擡起了頭,眸中情緒莫名,淡淡睇着面前的人。
花楹賊兮兮笑道,“怕有毒啊,你是下毒高手,這燕窩粥裡有沒有毒,你嘗一下不就知道了。”
“呵!”
夜笙冷笑道,“爺什麼時候淪爲替你試毒的人了?”
不過話雖這般說,已低頭,就着花楹遞過來的勺子,張口含了勺中燕窩,任那滑軟的燕窩在口中停留片刻,方緩緩嚥下。
花楹瞪着一雙大眼,瞧着夜笙吃了她喂的燕窩,心情大好,知道面前這位爺的情緒,已比剛入門時,要緩和了不知道多少,便笑道:“怎麼樣?沒毒吧?”
“有毒也不怕,我有解藥。”夜笙突然張開口,“再喂點過來吃,餓死了。”
他剛從宮中回府,換洗一身血污衣裳之後,簡單處置了一下左手和頸部的傷處,便匆匆趕到楊花別院過來,看看花楹是否習慣。
當他見花楹跟子規、五溪兩個丫鬟相處還算融洽時,便也就放心了。
花楹大着膽子喂他一勺燕窩粥,倒真是勾起了他的口腹之慾,他這纔想起自己還空着腹,滴水粒米未進。
花楹聽得夜笙這話,忙靠近過來,拿勺子舀了燕窩粥,一勺勺喂到夜笙口裡。
夜笙倒是很配合,吃得挺香。
不多時,一盞湯盅見底。
花楹笑道:“看你,餓成鬼了,也不知道先吃了東西再過來。”
夜笙臉色這才變得暖了一些,好看了許多,眸中似凝了星光一般,清澈瑩亮,不含任何的雜色。
那般好看的眸子,閃了花楹的眼。
她垂了頭,將手中空了的湯盅擱在身邊几上,自夜笙手中拿過那替她薰發的金獸香爐,擱置一旁,這才大着膽子捉起夜笙那纏着沙布的左手,柔聲問道:“怎麼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