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湘市早春的子夜,乍暖還寒,人們還在花紅酒綠中醉生夢死,街上偶爾幾個行人匆匆而過,誰也沒有注意湘水河邊的一個小山丘上一具全身**的“屍體”。
葉子峰擡頭看了看子夜的天空,天是異常的高遠,遠的就象星月要墜落下來一般,星月則是分外的明亮。
葉子峰又低頭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屍體”,那“屍體”還躺在湘水河邊的小山丘上,就這樣**的迎着星月的光輝,沒有一絲生機。
葉子峰知道這是自己臨死時,靈魂離體時的情景。
恍惚間,葉子峰看見自己和老道師傅盤坐在一座山峰峽谷的巨石上,葉子峰看見自己才三、四歲模樣,老道師傅一襲青衫,陳舊但很乾淨,頭髮也很乾淨,一絲不亂,這是老道師傅留給葉子峰特別深的印象。
此刻,老道師傅神情朦朧,讓人看不真切,有種離你很近又很遠感覺。
葉子峰坐在老道師傅的對面,認真的聽着老道師傅的嘮叨:
“不知常,妄作兇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天長地久,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生,故能長生”
老道師傅的聲音很遠但卻又很鏗鏘的在葉子峰靈魂中響起,葉子峰感覺即將消失的魂魄逐漸的凝實,不再消失。
過往的事情一幕幕閃現。
葉子峰靈魂深處的記憶是從三歲開始的。
三歲的葉子峰和老道師傅住在一座山峰的峽谷內,這裡所謂的家也就是老道用樹木搭建的二間木屋,一條小溪環繞峽谷,在木屋前匯聚一個清水池塘。
葉子峰經常聽老道師傅說,這裡不只是環境好,而且風水更好,青龍有情,白虎垂首,朱雀引路,玄武守望,更難得的是這一條小溪環繞匯聚的池塘,藏風聚氣啊。
老道師傅說話時永遠那種神情迷離的模樣,配上那一襲青衫,好象就要溶入背景中去,又好象剛從背景中走出來,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在木屋與清水池塘之間,是一片空地,一片寸草不生的白地,在白地的中央,有塊巨大的青石突兀橫臥着,每天的子午時分,太陽和月亮都會直射在這大青石上,如果這時候在青石上淋上水,青石上可以清楚的倒影出日、月、星雲的模樣。
葉子峰從小就在這塊巨石上打座修煉。
時間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葉子峰也逐漸長成一個少年,直到十六歲那個夏天,老道師傅在峽谷外呆了三天後回來,拿出一張入學通知書交給葉子峰,這時的葉子峰已十六歲了,一米八的身高,米白的肌膚,陽光而俊朗,葉子峰拿着湘市科技大學的入學通知書時,他知道自己就要離開老道師傅,離開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了。在就要離開家的那個晚上,老道師傅和葉子峰坐在門前的青石上,望着四周熟悉有山谷,那木屋,樹林,清水池,還有那些心愛的花草喃喃地說:“是時候了,也該出去走走了。你也該出去看看了,子峰,你長大了。”
面對喃喃而語的老道師傅,葉子峰無言以對,這麼多年來,葉子峰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峽谷外的村子,在他的內心深處是很想出去看看的,世界很大,在一個少年的眼裡就象今夜的星月,充滿了神秘,充滿了誘惑。但就這樣離開生活了多年的家和日夜相對的老道師傅卻有一種難言的割捨。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漫延,這晚,葉子峰很快的入定,在入定中,他似乎看見老道師傅正迎着微白的晨光飄然而去。
“故道大,天大,地天,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老道師傅的聲音又鏗鏘的在葉子峰靈魂深處響起,這時,湘市的天空中,月華絲絲,星光璀璨,滋潤着葉子峰的魂魄,葉子峰的魂魄越來越凝實,散發出一種晶瑩剔透的光輝,沐浴在這絲絲星光月華中。
這一夜,沒有人注意到湘市天空中星月的異常。
這一夜,也沒有人注意到湘水河邊一具“屍體”正在恢復生機。
醒來的葉子峰靜靜地躺着,他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反而感覺到身體充滿了力量,身體的感覺也很靈敏,甚至他能感覺到湘水有魚躍出水面,山中有春蟲在草木中潛行,星光月華依舊清澈,只是沒有了剛纔風雲涌動。
這時的葉子峰還沒有能力發現在他的識海中有個散發着瑩光的小人,它就是這夜一直在吸收星光月華靈氣而成靈體小人,一個由靈體形成的“葉子峰”。
葉子峰站起來,回頭看看山後面的湘科大,和通向湘科大的小路。
昨天他被雷小雨約過來,最後在這裡遭遇到他們的圍攻,雖然葉子峰進行了頑強的反抗,但也不是雷小雨叫來的市拳擊隊的隊員的對手,這些隊員都是代表湘市在全國比賽中獲過獎項,到最後,葉子峰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就是想要了自己命,葉子峰知道雷小雨的背景的,他的父親是湘市的市委書記,如果葉子峰就這樣死了,在雷小雨父親的操控下他們完全可以逍遙法外。
“你們想讓我死,我現在沒死,那你們就等着”葉子峰在心裡大聲的說。
葉子峰到湘水河裡把身上的污垢清洗乾淨,這時,葉子峰才驚奇的發現自己身體上沒有一絲傷口,完好如初,原來米白的肌膚也變得晶瑩了些,有種獨特的氣質,眉眼間也多了一份從容淡定。
葉子峰在清洗完之後,找到自己被雷小雨他們丟棄的破衣爛衫,遮攔住自己的羞處,沿着小路返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