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待在書房沒有動靜,李世傑在外面的長廊之上,來來回回的走着,心裡有着莫明的焦慮與煩躁。
他跟在陸夜身邊這麼多年了,自陸夜上任以來,這應該是面臨着最大的誠信危機,這件事情如果不處理好,公衆對於總統府的支持度將會降低到冰點,由此產生的一系列後果也將是異常嚴重的。
而他現在除了在這兒乾着急之外,真的想不到一點對策。
“李特助,郝政郝老先生過來了。”管家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告訴他。
李世傑心下一動,這種時候郝政會到總統府來,多半也是因爲網上那鋪天蓋地的報導?
於是趕緊到書房外去敲門。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才聽到陸夜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什麼事?”
“郝老爺子來了。”李世傑的聲音透着一絲驚喜。
郝政隱退多年,不再過問國事。
如今深夜前來,必定是爲了閣下排憂解難而來。
聽到這裡,陸夜將書房門打開,出現在門口:“郝政來了?”
“管家前來通報,確是如此。”李世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閣下,咱們趕緊去看看吧。”
“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過來能有什麼好事?你不會天真的以爲他要來幫我吧?他這麼晚跑過來肯定是爲了特意來指責聲討我的,你去告訴他我睡了。”陸夜眼皮子擡了擡,“我也是真的困了。”
這件事情弄得他心煩意亂,沒有閒心去想其它的事情。
至於郝政,就讓他在那兒晾着吧,大晚上的趕過來教訓他,他又不是三歲孩子會老老實實的站在這兒等着挨批評。
李世傑頓時呆滯住,閣下的這個反應實在是有些不妥吧?
且不論郝政的地位如何之重,就說他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大晚上的跑到總統府來求見,閣下也該抽出時間來見見的,斷然不該是這樣雲淡風輕的說自己要去睡覺了……
他身爲這個傳話人,這樣的話可怎麼對郝政說得出口?
說不定郝老爺子那個暴脾氣當下就會拿拖鞋拍他。
“閣下,您真的要準備去睡覺嗎?”李世傑目瞪口呆的看着陸夜,“郝老爺子那個脾氣一上來,我招架不住啊……”陸夜聞言,看他一眼;“你既然知道他脾氣大,還讓我去捱罵?你什麼居心?”
“閣下,郝政放開其脾氣古怪不談,爲人還是很正派的,這麼大晚上的過來肯定不是爲了特意來罵您的,說不定是替您來分憂的呢?”李世傑小心的勸着。
“那個老頭曾經這樣批評過我,說我一無是處。”陸夜回想着與郝政僅有過幾次的接觸,反正對這個老頭的印象不太好,特別是那一次他突然出現在警察局,那個眼神看着他,簡直就是像在剖析他,這讓他覺得異常不舒服。
所以他覺得對郝政這樣的人,能躲就躲遠點。
因爲郝政曾經位高權重,昔日的手下又個個都有出息,郝政說出來的話是相當有份量的。
“郝老先生
也許是想激勵閣下。”李世傑仍然堅持着他的想法。
“我看他倒不是想激勵我,想擊潰我倒是真的。”陸夜冷冷一笑。
郝政左等右等不見陸夜出現,直接就往裡面衝了過來。
管家雖然覺得這樣不符合規矩,但郝政到底身份擺在那裡,他也不敢有意見,只好默認了郝政的行爲。
走到書房的不遠處,郝政就聽到了陸夜對他的評價。
“現在不用我擊潰你,網民的口水足矣。”郝政沒好氣的低吼了一句。
聞言,陸夜心裡一陣發怵。
李世傑更是尷尬之極,急忙賠着笑臉上前:“郝老爺子,讓您久等了,閣下正和我說道要趕緊去前廳別讓您久等了。”
陸夜亦換上了一種表情,對於郝政,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敬畏的。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所以……”方纔的話,郝老頭子肯定全聽見了,陸夜只得賣乖。
“我以爲你現在已經呼呼大睡了呢,還能知道在意一下網上的想法,倒還沒有病得太重。”郝政的話倒是句句都夾槍帶棒的,絲毫也不給陸夜顏面。
“我……”陸夜詞窮,只得乾笑。
李世傑上前扶住郝政:“老爺子,我扶您去前廳坐着。”
郝政甩開他的手:“我可沒那麼嬌貴,又不是老得走不動了,走路得讓人扶着,我現在身子骨硬朗着呢,小李啊,即使是你真和我打起來也未必打得過我。”
李世傑一聽,生怕下一秒郝政會要求他來陪他過上幾招,嚇得立刻就縮回了手,老老實實的站到了陸夜的身邊。
“深夜來訪,不知道郝老先生有什麼指示?”陸夜上前與郝政並肩而行,客氣的發問。
郝政卻只是哼了一聲。
前廳裡,顧炎初正悠閒的坐着品茶。
李世傑一見,頓時瞪了一眼鍾管家。
不是說郝政來了嗎?怎麼沒有通報說顧炎初也過來了?
陸夜卻是神色一變,這種情況下,顧炎初居然和郝政一塊兒過來了……
顧炎初這是想要把他跟陸奕二人合作暗算他和陸展的事情給抖出來嗎?
心裡頓時有些失了底氣。
“炎初啊,我大老遠的叫你跟過來,結果還等了這麼久,讓你看笑話了。”郝政在顧炎初的身邊徑直坐下,眼裡有一絲愧疚的神色。
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過陸夜居然對他有這麼大的成見。
“無妨。”顧炎初淡淡的笑了,擡眸直視着陸夜。
被這個眼神一看,陸夜的心頓時有過略微的慌亂:“顧先生幾日未見,別來無恙。”
“託閣下的福,我這個人一向都有逢凶化吉的福氣。”顧炎初不冷不熱的開口,臉上的笑容看上去也別有深意。
但他這樣一開口,陸夜便明白了郝政應該是不知情。
如果知情的話,以郝政這種脾氣來說,早就罵他了。
小時候媽媽不知道什麼緣故,很喜歡帶着他來聽郝政的教誨,讓郝
政教過他一段時間的圍棋,他耐性不夠,也不喜歡這個東西,於是常常走神,他在郝政的眼裡不止一次的看到了無比的失望。
媽媽過世之後,他與郝政倒也就沒有了來往。
但骨子裡那種深刻的對於郝政的敬畏還是存在的。
“顧先生還是這麼愛開玩笑。”陸夜打着哈哈,“方纔我與李特助正在商議如何應對現在網上鋪天蓋地的流言,同時也在追查境外那幾個ID,所以耽誤了些時間。”
聽着他一本正經的胡說,郝政眼裡掠過一抹失望。
他不由得想到了陸夜的母親,那樣一位積極上進且富有善心的女子,最寵愛的兒子現在卻長成了這副模樣,空有一張俊美如廝的臉龐,腦子裡裝着的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你和李特助也商量出什麼所以然來沒有?”郝政不客氣的發問。
“自是沒有的。”李世傑一臉的愁容,“現在的人都容易激動,也容易被煸動。”
“這個倒是,有心人再刻意營造這一切,局面就更難控制了。”郝政也嘆了口氣。
半於武警傷人這件事情,陸夜已經命人發佈了當時的完整頻,證實只是放的空槍,但仍然有很多人跳出來混淆視聽,一會說這是剪輯過的視頻,一會又說這不是完整視頻,真正傷人的視頻爲什麼沒有被放出來。
關於這個,陸夜是一個人頭都變成了兩個大。
顧炎初不動聲色的看着郝政與陸夜之間的交流,越發的篤定他的猜測。
郝政對陸夜是出自於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關心,但這種關心看上去並沒有不妥與私情的成份在內。
“這羣唯恐天下大亂的人,我一定要把他們給揪出來,躲在黑暗之中的老鼠。”郝政聽到陸夜提到了這個視頻的事情,有些義憤填膺的說道,同時話鋒一轉,“裴家的人呢?出這麼大的事情了,人影都不見一個了?這種時候他們不是應該出來負荊請罪嗎?你要偏袒裴家的心境我可以理解,但你要弄清楚,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情,王子犯法與民同罪,你不應該搞什麼特殊化。”
陸夜下意識的解釋:“這件事情我起初並不知情,是在事情鬧大到了無法阻止的情況下我才知道的,裴家想去彌補到了這個時候也已經晚了。”
他對於裴家,一向都很冷淡。
只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居然會給他自己帶來如此之大的影響。
這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再者,即使裴家不出這樣的事情,也會有其它的事情被有心人揪出來,這次不過是裴家剛好撞到槍口上來了罷了,說這件事情沒有幕後人在策劃他肯定是不相信的。
至於是何人在藉着這件事情生事,除了境外的那些勢力。
如今在國內的,是誰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讓他倒臺,真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聯想到陸展與顧炎初一塊兒受襲,在那之後陸展便消失了,如今顧炎初又神色淡然的出現在這裡,陸夜的眼神不自不覺的就放到了顧炎初的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