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菱的訂婚典禮在舒晚意的到來給我們帶來的震驚中,落下帷幕。她與學鵬的關係也正式進入從未婚妻到老婆的過渡階段。
第二天,洛迦約我下午兩點準時出現在他家門口,我如約做了。
因爲意識到今天是我的生日,提前想到了他會製造驚喜。
只是當一切展現在眼前的時候,我還是驚呆了。
客廳裡的玫瑰花海,餐廳裡的一室燭光,滿屋子的氣球,還有影視牆上投影的大字:璐璐,嫁給我~
鮮紅的玫瑰與五彩繽紛的氣球,在燭光搖曳中,氤氳出撩撥心絃的細膩情感。
小時候經常幻想,有一天,有一個人深愛着我,我也深愛着他,他會在全世界最浪漫的求婚典禮向我求婚。
這一刻,我彷彿進入了童話故事裡,王子騎着白馬款款而來,深情親吻着我的臉,緩緩跪下,問我:你願意嫁給我嗎?做我的新娘,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母親,我們一起攜手共度餘生時光,不論貧富,不論是否健康,都不放棄彼此。
可是當我看着洛迦帥氣面龐慢慢走來,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我的心口,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知道他愛我,很愛我;也知道我愛他,深愛着他。但是如若就這麼答應了他的求婚……
腦海裡迴盪着上午史教授打來的電話,他說:璐璐,這個項目是洛迦提的,但是他卻放棄了,現在項目停滯不前,我幾次邀請他過來,他都再三推辭。貿然打擾,還請你不要見怪。你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兒女私情只是人生的一個階段,要看得明白……
後面的話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知道,此時的我,無法迴應洛迦的這個求婚。
所以當他跪在我面前,揚着俊臉深情款款地望着我說“璐璐,嫁給我吧,給我一個家”的時候,我拼命搖頭,淚水模糊了雙眼,經過臉頰滑落在地上。
我努力控制情緒,仰起頭看着滿屋子的氣球,那麼美好,卻又那麼夢幻。
慢慢地,我看清了燭光晃動的影子,看清了幻燈片裡閃動着的字——璐璐,我願用我的人生,許你一個未來。
我環顧整個客餐廳,看到了餐桌上的東西,房產證和幾張卡。
我努力調整情緒,哽咽着開口:“洛迦,我做夢都想着和你結婚,你是我的整個童年,也是我的青春,你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最終的歸宿。”
我伸手把洛迦從地上拉起來,洛迦定定的看着我,沒有出聲。我拿過他手裡的戒指,展開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掌心,然後扳動他的手指,把整個戒指都攥進去。
“但是我愛你,更想陪着你實現理想,一路攀登。而不是讓你因爲我止步不前,這份罪責我承擔不起。所以,對不起,我還沒有做好和你結婚的準備。”
幾度哽咽,才把這番話表達明白。
洛迦看着我,半晌沒有說話,只是擡手擦着我的眼淚,奈何卻越擦越多。
思索良久,洛迦才遲遲開口:“璐璐,如果我去那個項目,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我怕不在你身邊,你照顧不好自己?”
我哭着搖頭說:“不是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你不在我身邊的這十七年,我都有好好照顧自己。”
洛迦嘆了口氣說:“可是你都把自己照顧成什麼樣了,這件事我們從長計議好嗎?”
在洛迦溫柔的勸慰聲中,我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哥,我希望你能先去把你的工作做完,不管多久,我都等你,並且保證照顧好自己。”我擦擦眼淚繼續說,“求婚戒指你先保存好,兩年了,你在我身邊停滯不前,安心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讓我看到你因爲而變得更加優秀。”
洛迦摸了摸我的發頂,無奈嘆息:“真拿你沒辦法。”
我沒作聲,洛迦繼續道:“我會盡快和醫院申請過去,過去以後可能會疏忽對你的照顧,如果你平時聯繫不到就留言給我,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告訴我,我不希望距離成爲阻礙我們感情的因素。”
我靠在洛迦懷裡聽完,點點頭,哭了這麼長的時間,真的累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是在菱菱和小米的嘆息聲中度過的。
是啊,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我卻忍痛放手了,還把枕邊人推去了那麼遠的地方。
於是在以後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晚,我看着天空中或圓或缺的那輪明月,腦海中描繪着那個讓我魂牽夢縈的身影,低頭看着手機裡他偶爾發過來的隻言片語,只在心中默默祈禱他一切順利。
洛迦的申請醫院很快就批覆了,一週以後便啓程了,走得匆匆。
前一天我留在了他那裡,那晚的洛迦溫柔體貼,算是留給我一個難忘的回憶。
第二天我和公司請了假,送他到機場。看着他挺拔削瘦的背影,深灰色的長款呢大衣還是我上個月剛挑來送給他的,休閒西裝褲顯得小腿很長,休閒商務皮鞋。
一身正氣凜然,如此帥氣的男士,竟然會爲了我打算放棄自己苦苦堅持的理想,還好一切都不晚。
檢票口,洛迦幾次回眸看我,我都回以微笑。就像昨夜說的,我還小,等得起,等你完成你的理想,我帶你回去慢慢看這些年我爲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從六歲到二十六歲,二十年的春秋輪迴都已緩緩流淌,再過幾個春秋冬夏又有何妨。
只是,寒冬料峭,匆匆一別,再見卻已是初秋。那時我方體會到: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卻太難。
——分界線——
今年是母親身體康復後的第一個春節,爺爺很早就打電話通知父母帶着我們回去。
“阿瑾,你先去看望你樑老師,等你回來我們再出發。”法定節假日是除夕到初六,我們除夕這天才得以休息,母親一大早便打電話喊我匆匆前來。
我拿着早已準備好的禮品,向樑老師家走去。
打開門,史教授也在家,見到我,臉上尷尬的神情一閃而過。他大概是知曉我和洛迦的事情了,覺得可能是自己影響了我們的進展。
“阿姨、伯父,提前來給你們拜年。我和爸媽一會兒要回去給外公上墳,不能多待,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從T市帶回來的嗎?”我問道。
“璐璐,不用這麼客氣,你多過來看看我們,我們就很高興。”樑老師笑着說,史教授也笑着看我。
“行,年後週末我週六來這裡吃飯,週日去我媽那蹭飯。”我笑着說。
“隨時歡迎,我給你做好吃的。”史教授開心的說。
“好的,伯父,我很期待品嚐您的手藝。”我開心地說。
“你和洛迦怎麼樣了?”樑老師問道。
“挺好的,阿姨您放心吧,他隔三差五的給我打電話,經常發微信。”我拉着樑老師的胳膊安慰道,其實她也非常想念洛迦吧,畢竟從小沒離開過身邊。
回T市的路上,我本來打算開車,父親卻不肯,讓我和母親坐後面。沒想到他今年竟然真的沒有留在軍區,而是陪母親回家。
半路,舅媽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到,約好了一起去墓地的。
匆匆到家,換了套衣服便隨父母和舅舅舅媽去了墓地,半路嫂子帶着小川趕上了,看來表哥今年又留在部隊了。
冬天的墓地,草木枯黃,透着濃濃的蕭條氣息,給這墓園平添了幾分哀傷。
外公的墓地在半山腰,墓碑上落了一層不淺的塵土,舅舅和父親上前拿出手帕,仔細地擦拭乾淨。
外公身穿軍裝的遺照清晰的顯示出來,還是那張慈祥和藹地容顏,彷彿又回到了我和表哥小時候的日子。外公,一別兩年,您和外婆在那邊過的可好?
外婆的墓也遷過來了,只有一塊新刻的墓碑,沒有遺照。看到外公和外婆葬在了一起,家人們的心裡都感到安慰。
衆人回去都先去看了爺爺,外婆外公不在了,爺爺變成了家裡唯一的長輩。
“我聽老二說,他家孫子見過阿瑾了。”爺爺一見我,就開口問這事。他向來稱呼自己弟弟爲“老二”,我一聽便明白他講的是叔爺爺和顧景行。
“是的,爺爺。菱菱訂婚的時候,景行堂哥也去了。”我乖巧的答道。
“你叔爺爺讓你勸勸那小子,別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演員身上。”爺爺開口,語氣緩慢,我也聽出了其中的無奈。據說這位叔爺爺脾氣很倔,當年和爺爺賭氣,這麼多年都沒來過家裡。
“呃,爺爺,我沒留堂哥的聯繫方式。”我誠實的說,還好沒留聯繫方式,不然我該怎麼說呢。估計叔爺爺的原話比爺爺說的這些更難聽。
“阿瑾,什麼情況?顧景行不是很厲害嗎?翻雲覆雨,在商界一言九鼎,怎麼他爺爺還讓你勸他,勸什麼?”表嫂把我拉到一旁,小聲問道。
“那天菱菱訂婚,你和小川出去了,景行堂哥和舒晚意一起去的。”我小聲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