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鬧鐘聲裡醒來,因爲要趕着上班,只能犧牲掉睡眠時間了。
關掉鬧鐘便起牀了,多年的自律生活養成了良好的生活習慣。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不管我多早起牀,洛迦都繫着圍裙,在廚房裡忙忙碌碌。削瘦修長的背影,讓我忍不住想要上去從背後抱抱他。
然而身隨意動,我也這麼做了。當我抱着這骨幹的軀體的時候,先是感覺他身體一震,隨後便放鬆了。
“璐璐,別鬧,早上起來很危險的。”洛迦沒有停下煎蛋的動作,只是笑着說。我聽完趕緊鬆開了,不好意思地去洗漱。聽說第一次會疼,所以我還是不要點火的好。
路上,開心的哼着歌開着洛迦的車去上班,半路等紅燈才突然意識到,我開走了他的車,還是要送回來的,還不如打個車來得方便。
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智商不太行。
於是這天因爲週一早高峰,我難得的遲到了十分鐘。
一到座位上,小米就湊過來,笑眯眯地問:“顧瑾姐,我聽說你和洛迦哥同居了,那我們以後是不是就不順路了?”
我側頭,看了看她那副激動的小模樣兒,忍不住想調戲一下,於是板着臉說:“你聽誰說的,沒有的事。”
小米神情立刻嚴肅了:“啊?真的嗎?怎麼辦?我還跟顧霖說你和洛迦哥在一起了。你說他會不會以爲,我爲了加他微信,不擇手段了啊。”
看着小米慌張的樣子,我有點不忍心,卻又不甘心,於是沒有說破,繼續問:“爲什麼加他微信要這麼說?”
小米:“哎呀,我申請加他好友,他根本不理我,直到昨天我跟他說,顧瑾姐沒來上班,聽說是和洛迦哥在一起了。沒想到他竟然通過了,還問我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呢?”我繼續板着臉問道。
“我當然是實話實說啊,就是最近的事。”小米巴掌大的小臉兒苦惱的皺在一起,可憐巴巴的樣子真惹人心疼,不知道顧霖那小子有沒有這福氣。
我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實在忍不住了,安慰道:“好啦,別難過了,你說的是事實。”
“啊?什麼意思啊?”小米有點難以置信。
“就是你說的意思啊,我和洛迦在一起了。”我笑着重複一遍,“小點聲,大家都在工作呢。”
“哦。”小米點點頭,卻怎麼也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心情。
我拿起手機給洛迦發消息:你的車需要我今晚開回去嗎?
洛迦的消息很快回復過來:不用了,等我感冒好了,人和車都需要。
看得我臉上一熱,趕緊低頭工作了。
和洛迦在一起之後,生活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因爲他工作太忙了,我依舊和小米一起上下班。週末的時候,小米爬進我和菱菱的被窩裡,忍不住問道:“顧瑾姐真的談戀愛了嗎?怎麼我感覺她除了請假兩天之外,和以前的生活狀態沒什麼變化啊。”
菱菱:“小米,你顧瑾姐只是談戀愛了而已,又不是嫁人了,你要什麼變化呢?”
小米:“哦,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接到父親消息的時候還在上班,一張透過透明玻璃拍的照片,病牀上的人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兩側是好幾個儀器,看不懂,卻也知道情況很嚴重。
“謝謝你啊。”我給洛迦發了條消息。
“怎麼謝?週末一起吃飯吧。”我想到他的車在我家地下車庫裡待了兩週了,便答應了。
週末,大概是母女之間真的有心靈感應,我剛把車停到洛迦小區的地下停車場,就接到了洛迦的電話。
我用最快的速度通知了爺爺和父親,他們立刻出門,我們在兩個小區門口集合。
等我和父親、爺爺趕到的時候,洛迦已經安排護士等在門口了,見我們過去,立刻通知了洛迦。
“爺爺,伯父,抱歉,只能在外面看兩眼。我已經和裡面的醫生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告訴阿姨我們在外面的。”洛迦說着帶大家進了消毒室,仔細的做完消毒工作以後,我跟着他們到了父親拍照的走廊。
還是那個場景,不同的是,牀上的人似乎可以動了。
洛迦擡手敲了敲玻璃牆,裡面穿着厚厚隔離服的醫生擡頭望過來,洛迦指了指我們,裡面的醫生附到母親耳邊說了什麼,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母親緩慢的轉過頭來。
即使隔着一段距離,我依然能感受到母親的眼睛在凝視着我,我笑了笑,眼淚卻模糊了視線。於是我慌忙去擦眼淚,唯恐錯過了母親的眼神。
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我擦眼淚的手,慢慢的舉過肩頭,舉過頭頂。從雙手交疊到十指交叉,透過氤氳的霧氣,我看到母親笑了,即使氧氣罩下的面容難以看清,我卻能感受到她的愉悅。
母親微微的含笑點了點頭,眸光晶瑩,然後把視線落到了父親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那眼神裡,有委屈,有眷戀,有幸福,有滿足,那麼直白卻又那麼複雜。
我側頭去看父親,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此時早已淚流滿面。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真的只是未到傷心處。
自從放下手,洛迦就不曾鬆開過,我看了看父親,動了動,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握的更緊了。
看到父親和母親的深情凝望,我沒有再試圖收回手,只是用另一隻手抹了把眼淚。
很快的,母親又疲倦的閉上了眼,而外面的人,卻還在依依不捨的凝望着。
“伯父,我們先回去吧,過兩天我再帶你們來。阿姨從醒來便在等你們,現在可能太累了。”洛迦拉過我,轉身對父親道。
“走吧,阿恆,小云醒過來了,我們以後多的是機會看她。”爺爺難得多說兩句,拍了拍父親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剛走去ICU的走廊,洛迦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好,我馬上來,急診二號手術室。”洛迦一邊走一邊講着電話,拉着我的手卻不曾鬆開。
於是我就這麼被他一路拉到了急診外面,一路上接受了形形色色的人的目光,直到停下來,急診護士站的護士還在一臉詫異地望着我們,忘了繼續手裡地工作。
“嘿,差不多得了啊,這一路接受大家的行注目禮,我的心臟受不了哦。”我故作輕鬆地對他講,他笑着望着我,口罩後面狹長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丫頭,你能在外面等我會兒嗎?手術結束我們去吃飯。”洛迦問,語氣裡難掩小心翼翼。
“沒問題,你安心去忙吧。”我笑着點頭,握了握他的手,讓他安心。人命關天的地方,容不得兒女情長。
洛迦放開手,沒有回頭,進了手術室,我則在等候區找了空位坐下,安靜的瀏覽手機網頁,等他結束手術,出來一起吃飯。
手術室外面的電子屏上顯示着十點半的數字,我摸了摸有點餓的肚子,繼續追劇。
擡眼看到十一點半的時候,飢餓難耐,實在難以忍受,便點了外賣,打算先墊墊肚子,再等洛迦。
五百克的小點心不知不覺吃得不剩幾個了,我看了眼時間,十二點四十了。醫生這個神聖而偉大的職業,真不是一般人能勝任的。
縮回伸到包裝盒的手,依依不捨地把最後四塊小餅乾給洛迦留下了。想了想,數字四不好,於是又打開盒子摸出一塊吃了。不多不少,正好三塊。
“璐璐,醒醒。”洛迦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迷茫地睜開眼睛。一身綠色手術服的洛迦,正站在我面前,口罩上面的一雙鳳眸,此時充滿了疲憊,雖然他極力掩飾,卻依舊那麼明顯。
“幾點了?”我擡頭看了眼手術室門口的電子屏,下午兩點十五分。
“餓壞了吧,吃餅乾墊墊。”我乖巧的把一旁的餅乾遞過去,然後看了看包包和手機都在。
“去我辦公室坐一下,我收拾一下帶你去吃飯。”洛迦伸手拉我起來。
“不去了,我們去下面隨便吃點,你休息會兒繼續上班。”我笑着搖頭說,“改天你休班的時候給你補上,乖。”說完不忘安撫地拍了拍他地背。
洛迦看着我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我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再進他的辦公室,畢竟方醫生還在,不想讓旁人以爲我在宣示主權。
洛迦確實是簡單的收拾一下,套了件外套就往外走。十二月底的天氣,寒風不放過每一個縫隙往室內跑,更何況他感冒起來那麼唬人。
“回去把衣服換好再走。”我板起臉說,“不然我就直接回家,不陪你吃飯了。”
洛迦看着我嚴肅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後笑着折返去了更衣室。幾分鐘後出來,笑容依舊未減。
“當年的小丫頭真的長大了,知道教訓人了。”洛迦笑得如沐春風,沒有半絲他同事嘴中的嚴肅樣子。
“顧瑾來了啊,難怪小洛今天這麼高興。”中國人果然不經唸叨,護士長腳步匆匆地迎面走來,笑着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