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素紈,寧致遠又無法避免的想到了西府的另外一個人。
眉頭擰成一個結,雙脣抿成一條直線,他心裡滿是不耐煩,這西府的人,怎麼個個都是這副德性?
顧青未倒沒發現寧致遠的異樣,她只以爲寧致遠是不喜歡聽這些後宅之事,想了想,便也按下了將自己的打算與他細細說上一遍的想法,只笑着道:“行行行,咱們不說她了,你只等着吧,過不了幾日,保管叫這香巧離開咱們府裡,還叫大伯母主動開口把園子裡的門給堵上。”
寧致遠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些。
她不知道顧青未要如何做,要做些什麼,但他當然相信她不會無的放矢。
捧着顧青未的臉狠狠啾了一下,他眉眼忍不住就帶了笑,“媳婦最厲害了。”
自然又被顧青未啐了一口。
……
六月二十,是安國公夫人呂氏請各家夫人小姐賞花的日子。
也是天公作美,前一天夜裡下了一場雨,這日雖然仍是個晴天,但卻比前幾日要涼爽了許多,在這樣的天氣裡聚在一起賞花倒也算是一件雅事。
用過午膳略休息了會兒,顧青未就換了身衣裳去了安國公府。
不過,她倒沒從園子裡的門那邊過去,而是走了安國公府的正門。
待她被安國公府的丫鬟引到二門時,就見着了候在那裡等着待客的寧蝶衣和寧結衣。
安國公府長房和二房都沒有女兒,只有四房和六房各有一個嫡出的女兒,也就是寧蝶衣和寧結衣,至於庶女嘛,自然是有的,不過安國公府嫡庶分明,呂氏又如何能讓庶出的姑娘來待客,而且這些客還都是她有意替兒子相看的各家小姐?
寧蝶衣在看到顧青未之前,一張臉沉得好似能滴出水來一般,讓她那張嬌俏的臉平白損了幾分姿容,寧結衣相比來說面色要好看點,但同樣也沒有笑臉。
也不怕她們會這般不快。
這賞花會是呂氏要辦的,與她同輩的夫人們自然是由呂氏親自下帖子相邀,但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她這個做長輩的自然不好親自開口邀請,所以向各家姑娘下帖子的事,就落在了寧蝶衣和寧結衣的身上。
誰叫安國公府只有她們兩個嫡出的姑娘呢?
寧蝶衣兩人一看到呂氏給的名單,當時就黑了臉,若不是礙着呂氏是長輩,還是這國公府的女主人,只怕她們當時就能甩手走人。
同在一個屋檐之下,寧蝶衣和寧結衣自然再清楚不過呂氏辦這賞花會的目的,做母親的關心兒子的親事無可厚非,可是看看呂氏都想邀請哪些姑娘家。
都是些京城身份不低的姑娘也就罷了,居然還有玉葉郡主和葉流蘇這一雙京城明珠,寧蝶衣和寧結衣真想問問她們的大伯母,她是有什麼樣的底氣,居然能對玉葉郡主和葉流蘇這樣身份的姑娘挑挑揀揀?
呂氏做了這麼多年的國公夫人,平時處事也是八面玲瓏的,爲何一遇到關於寧致祥的事,就這般犯糊塗呢?
再說了,她們姐妹倆與那名單中的許多姑娘都沒有什麼交情,就算她們給人下了帖子,到時候沒人來,豈不是平白讓人把臉打得啪啪響?
寧蝶衣和寧結衣自然是不願以自己的名義下這帖子的,但架不住呂氏的軟硬兼施,最後到底是把帖子往各府送了去。
京城誰家夫人是蠢的,呂氏打的主意只怕誰都能看出來,她們幾乎能預料到,今兒呂氏抱了極大期待的賞花會必然會草草收場。
這樣一來,兩人哪裡能有什麼好心情?
看到顧青未領着雪伶雪憐兩個丫鬟走來,寧蝶衣和寧結衣微微一愣,然後都齊齊扯出笑容來,“五嫂來了,快請進。”
待這話說完,兩人面上的笑容才又自然了許多。
兩府女眷平時往來都是從園子裡那道門走的,見顧青未從正門進來了,寧蝶衣兩人一邊引着顧青未往裡走,頗有些驚訝地問:“五嫂如何不開了園子裡的門進來,這般繞了一圈豈不麻煩?”
顧青未笑着道:“不過多走幾步罷了,算得上什麼麻煩,我這初來乍到的,也是第一次到西府來,多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兩人便也連連稱是。
不多時,寧蝶衣兩人就領着顧青未到了荷塘邊。
呂氏這賞花會雖然只是個噱頭,但她也確實是個喜歡蓮花的,安國公府這個佔地頗大的荷塘幾乎被碧綠的荷葉鋪滿了,絲毫見不着蓮葉下的流水。
雖然只是個荷塘,但這樣望過去,倒也頗有幾分“接天蓮葉無窮碧”的意味,再加上荷塘中點綴着的或盛放,或半遮嬌顏的蓮花,景緻也確是不錯。
除了荷塘,呂氏還放了幾口大缸在園子裡,缸裡養着小巧的睡蓮。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喜歡從各個角度觀賞這荷塘景色,園子裡建了好幾個賞景的亭子,靠着荷塘邊上就有一個,呂氏領着兩個兒媳婦和幾個侄媳都在這亭子裡。
看到顧青未,呂氏臉上首先就有了笑容,郝氏更是熱情的往外迎了幾步,其他幾人雖然沒表現得這般熱切,但也都面上帶笑,唯有唐氏,先是將顧青未的衣着打扮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撇了撇嘴,還輕輕哼了一聲。
也不知爲何,明知道顧青未如今已經是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將來更會是讓她只能仰望的國公夫人,但唐氏就是沒辦法對她笑臉相對。
明明,她平時就不是個不屑逢迎巴結的人。
唐氏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想的。
在唐氏撇嘴的時候,顧青未已經被郝氏挽了手進了亭子。
“大伯母這裡果然景緻不一般,待會兒各家夫人小姐來了,也不知道要有多少夫人羨慕大伯母的雅緻呢。”顧青未笑着與呂氏寒暄。
呂氏聽了面上的笑容立即就加深許多,連帶的看顧青未的眼神都親切了許多,拉着顧青未的手誇了又誇,直說得顧青未自己都有些羞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