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01

新生01

這一日午飯時間,開封府內各大酒樓飯館可謂賓客滿座,生意興隆。

不知是誰在街上喊了一句,“午時到了。”這街上、店裡,結帳的結帳,收攤的收攤,就連頭髮全白牙齒掉光的老大爺也拄着柺棍,一顛一顛的跟着洶涌的人潮往前走。

這洪流,比肩接踵,大有萬人空巷之勢,只是這人潮之中只有一粉裳女子一臉懵懂,不明所以。跟着人流走了許久,不見人少,反而越來越多,各個方向的都再朝同一個地點匯合。

她終是拉住身邊的一個婦人問道,“大姐,這,大家都是去哪裡啊?”

被拉住的粗衣婦人極爲吃驚的看着她,“小妹妹,你不知道麼,今天是滅門血案兇手伏法的日子啊!”

“伏,伏法?!”女子嚇了一跳,停下腳步,卻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接着推擠着往前走。

“是啊,那兇手兩個月不到,殺了四個大人全家,鬧得這城內人心惶惶,幸好神捕司的各位大人神勇,抓了這些惡人,今天大家這都是趕去午門看他們問斬啊!”

婦人興致勃勃的說完,卻瞥到一邊的女子面色慘白,手捂着嘴,低聲喃喃什麼“我不要去看殺頭,好惡心”,想要轉身離去,卻無奈抵不過這洶涌的人潮。

她奇怪的看了粉衫少女一眼,不看殺頭來這做什麼,但洶涌的人潮不過片刻就將她與少女擠開,不再多想,她只是賣力的跟着人羣涌向法場。

此刻的午門重兵把守,行刑臺前的長桌後端坐的正是那被先帝金口御封的神侯諸葛正我,分立他兩邊的是他的四個得意門生,無情,冷血,鐵手,追命。

臺下的衙役看了一眼諸葛正我,見他輕輕點頭,方對着人羣高聲唱到“午時三刻已到,行刑!”

一聲唱罷,黑壓壓的人羣啥時鴉雀無聲,只見那紅衣的劊子手拔下跪在正中死囚背上的白板,手起刀落,直覺的眼前白光一閃,人頭已滾落在地,血濺三尺,人羣也配合的發出一陣抽氣聲。

伸脖子,瞪眼,黑壓壓的人羣無不睜大了眼睛,唯恐錯過一絲鮮血淋漓的瞬間。

潔白、冰冷的,是雪;鮮紅、溫暖的,也是血,絲絲的熱氣,融化了白雪,匯了一地冰涼的血水,刑臺上撲倒的無頭屍首讓開始散去的人們津津樂道。

呃,捂着嘴,粉衫的少女在人羣中跌跌撞撞的擠開三五一羣討論着殺頭的人跑開。

“小刀!”隨意的一瞥,竟是看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如死水波瀾不驚的雙眸瞬間綻放出耀目的光芒,憔悴而毫無生氣的冷血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那麼迫切的想要抓住她。

衣襬上的阻力讓他想也不想的拔劍揮去,不論是誰,都不可以阻擋他。

一股不動如山的力道握住了他的長劍。清洌如水的嗓音在他身後響起,“冷血,小刀已經死了。”

輕輕的話語猶如千斤巨石高空落下,毫不憐惜的砸進冷血的心裡,盈滿希望的雙眸霎時又黯淡下去,轉過頭,他知自己剛纔的一舉一動都落在身後這個坐在輪椅上,白衣俊朗如嫡仙的師兄眼裡,“我知道。”

收回長劍,他又恢復瞭如死灰般的眼色,再回首,那一抹背影早已融入茫茫人海中,讓人分不清,她是否出現過。

像是要最後再確認一次,冷血在那人潮中投下最後重重的一瞥,“走吧。”甩了甩頭,默默地轉過身,跟在無情精巧無比的輪椅後,走了。

一粉一黑兩個身影,就像從同一個港口出發的兩艘船,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越來越遠,沒有人回頭望一眼,只是他們都忘了,地球本就是圓的,不論朝着什麼方向,只要一直向前,總有一天會回到起點,只是彼時,是否會執手相看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