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畫餅大師
一路風塵僕僕的抵達飛熊之堡，望着眼前的高大城牆，哈德遜的臉色好看了很多。
除了主城之外，附近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座城堡，同飛熊之堡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
同主城相比，這些城堡明顯缺乏歲月的滄桑。讓人一眼就能夠看出，這是臨時搶建的。
很明顯，埃爾文家族在城防上用了心。可惜他們的運氣不怎麼好，家族主力早早就丟在了戰場上。
“歡迎哈德遜伯爵、拉克爾子爵！”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迎接的隊伍中傳出。
只是從來人那滿副武裝的打扮，以及身後那整裝待發的軍隊來看，擺明就不是來的歡迎的，更像是要跑路。
看樣子對這次換防，他們早就迫不及待，一刻也不想在前線多待。
“閣下客氣了！你們這是要？”
哈德遜故作不知的問道。
被挑明瞭話題，中年軍官略微有些尷尬。
換防離開是正常的，可這麼急着跑路，就有些太過了。
都是被逼出來的，伯特利要塞的淪陷已經嚇壞了飛熊之堡的守軍。
萊伯隆家族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沒有擋住獸人大軍的步伐，他們這些人就更不行了。
現在風平浪靜，那是因爲獸人之前收縮兵力，全力進攻伯特利要塞。
在伯特利要塞保衛戰打響之前，飛熊之堡的守軍同樣沒有少捱揍。駐守此地的兩個軍團，早就被獸人折騰的欲仙欲死。
好不容易等來了換防休整，要是不快點兒跑，等獸人大軍殺了過來，想走都走不了。
“伯爵閣下，可算將你們給盼來了。
連日的爭戰，我們早就疲憊不堪，唯恐要塞出現問題。
現在你們來了，我們也可以回去休整一下，補上一個好覺。
飛熊之堡就給伱們了！
哈德遜伯爵、拉克爾子爵，我們先走一步，待戰後相聚再……”
客套話說完，中年軍官就迫不及待的帶着隊伍出發，完全不給挽留的機會。
見到這一幕，哈德遜也是無語。
不過看着出城的隊伍後，馬上就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顯然這些傢伙只知道伯特利要塞淪陷，根本就不清楚熊人皇庭付出的慘重代價，誤以爲敵人馬上就會打過來，反應才這麼過激。
解釋是不可能的，人家急着要走，哈德遜才懶得挽留。
戰爭纔剛剛開始，現在還好好的，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躺下了。在這種時候結交朋友，就是徒增煩惱。
目送兩個軍團離開，憑感覺哈德遜就發現他們的隊伍，比正常軍團短了很多。
戰爭時期，前線的主戰軍團不滿編，只有一個解釋：在戰場上損失掉了。
見一葉而知秋，損失慘重的絕對不僅僅只是飛熊之堡的守軍，恐怕整條防線上的守軍，都被獸人折騰的夠嗆。
外來駐軍離開了，埃爾文家族的人還在。雖然死了一位家主，可不等於義務就完成了。
除非能夠放棄繼承爵位和領地，否則領主守土有責的義務，還是躲不過去。
作爲貴族集團的一員，哈德遜非常清楚這個羣體有多封閉，一旦放棄了基業再想拿回來，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留守是九死一生，重新創業卻是十死無生。就算是真的能夠放下這一切，結局也好不了多少。
沒有貴族身份，不受遊戲規則保護，他們就是剛出欄的肥羊，誰見了都會去宰上一刀。
主動放棄和流亡貴族不一樣，人家是封地丟失、家主戰死，繼承人想要繼承領地繼承不了，但在法理上依舊是合法繼承人。
理論上來說，只要莫西公國收復了失地，他們還是可以繼承領地。
觀埃爾文家族的選擇，也是和這些貴族差不多的路線。新任家主全力配合守城，守住了自然皆大歡喜。
守不住就安排後輩離開，賠上一位新家主和剩餘的家族私軍，等待公國收復失地之日，再次重新拿回失去的一切。
從稚嫩的威廉子爵手中接過城防大權，哈德遜就帶着一衆親信軍官，在城中四處巡視了起來。涉及到身家性命，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
達佩斯城，捷報的傳來讓克里斯九世陰沉的臉色微微好轉。要是在伯特利要塞淪陷前，收到這樣的好消息，他絕對會擺酒慶祝。
可一切都晚了，戰術上的勝利，無法彌補戰略上的失誤。“捷報”的最大意義，只剩下了激勵士氣。
“戰績覈實過了麼，他們真的全殲了一個比蒙騎兵團？”
克里斯九世關心的問道。
用藝術手法彙報戰績，早就成爲了常態。
公國需要安撫人心，要是不修飾一下，那種天天吃敗仗的戰報，誰也受不了。
不過這一次例外，殲滅一支比蒙騎兵團的戰績，已經足夠大。再往裡面注水，那就顯得太假了。
“陛下，戰績我們軍務部已經覈實過了多次。萊特郡軍團和新編二十三軍團確實在半路上，殲滅了一支比蒙騎兵團。”
馬丁斯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這波的戰績，那是真的不能再真。隨便怎麼挑刺，都找不到任何問題。
戰報上的修飾內容，無非是隱去了比蒙騎兵團曾先和敵人血戰了一場，才陷入他們的包圍圈。
細節上的瑕疵，都是小問題。交戰的過程不重要，關鍵是斬獲的比蒙數量對得上。
實打實的戰績，最具有說服力。要是多來幾次，比蒙一族絕對受不了。
“沒有問題就好，直接進行宣傳吧！有了這個好消息，對國內的軍心士氣也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克里斯九世平靜的說道。
“陛下，也不是完全沒有問題。戰績和戰報都挑不出來毛病，可戰損上就有大問題了。
按照他們彙報過來的數據，萊特郡軍團折損戰馬兩千八百多匹，新編二十三軍團折損戰馬五百匹。
可是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整個萊特郡軍團都沒有兩千匹戰馬，如何損失得了這麼多戰馬！
我們派人過去和哈德遜伯爵進行了溝通，但他一口咬定損失就這麼大，讓我們儘快給他補充。”
馬丁斯頗爲無奈的說道。
虛報戰損，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在打了勝仗的情況下，只要虛報出來的不是太多，軍務部都會選擇默認，算是對有功之臣的一個嘉獎。
要是過了界，那就得派人清查。一般情況下，大家都遵守着默契，不會幹得太過分。
軍務部只是覈定，負責物資補充的，還是下屬的後勤部。任由下面的人謊報，後勤工作就沒法做了。
時間長了，後勤部也學精了。通常都會根據自己掌握的信息，先計算出一個數字，然後以此爲標準，在補充物資的時候，對着下面上報的戰損砍一刀。
就比如說：新編二十三軍團上報戰損是五百匹，最後拿到手的可能也就三百匹。
萊特郡軍團算是例外，作爲客軍不需要遵守潛規則。軍務部要是對戰損上的數字確認了，後勤部就只能足額給。
吃過一次虧的後勤部，現在看到哈德遜就想躲得遠遠的，豈敢在他的物資上面砍上一刀。
萬一鬧了起來，這種拿不上臺面的潛規則，可不能作爲他們逃脫責任的理由。
“萊特郡軍團的戰馬損失有多少？”
克里斯九世關心的問道。
“根據後勤部駐飛熊之堡的官員傳來的消息，萊特郡軍團領取的草料，僅僅只是小幅度減少。
以此推斷，他們折損的戰馬不會超過兩百匹，甚至有可能一百匹都不到。即便是加上駑馬，戰損也不會超過五百匹。
從我們蒐集的情報來看，這位哈德遜伯爵特別熱衷於騎兵。除了一個標準騎兵團之外，還裝備了大量的駑馬。
萊特郡軍團所有的士兵，都曾學習過騎馬。這次圍殺比蒙騎兵團，就是步兵變騎兵。光他們出動的駑馬騎兵，就高達三千五百人。
這麼多駑馬，一部分是拿戰場上繳獲的武器裝備換來的，一般分是從我們後勤部敲詐過去的，他們原來隨軍的駑馬還在拉車。
按照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我非常懷疑不等戰爭結束，萊特郡軍團就會變成騎兵團。”
馬丁斯忍不住吐槽道。
作爲軍務大臣，所有能打的部隊，他都很喜歡。
縱使精銳軍團需要的物資補給更多，他都不帶眨眼的。悍將們的各種騷操作，他也見得多了。
可這種步兵軍團，向騎兵軍團轉變的玩法，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吐槽歸吐槽，他還是沒有明確提出反對意見。雖然有些不和規矩，但架不住強者擁有特權。
“給他！”
克里斯九世揉了揉額頭說道。
遲疑了一下，又補充道：“告訴哈德遜伯爵，戰馬只是小問題。
如果他能夠再幹掉五千比蒙騎兵，或者殲滅一萬其他皇族軍隊，我給他全部換裝成騎兵都沒問題！”
畫餅，赤裸裸的畫餅。
真要是能夠幹掉這麼多獸人精銳，估摸着萊特郡軍團也剩不了多少人。人都打沒了，承諾的換裝，自然不會是問題。
要是沒有太多折損，那就更好了。付出一些裝備，就多了一支精銳騎兵軍團可用，莫西公國也不會虧。
至於哈德遜能不能將精銳步兵變成精銳騎兵，有全殲比蒙騎兵團的案例在，克里斯九世絲毫不擔心。
“陛下，關於封賞功臣之事，您看該怎麼解決？要不按照舊例，先累積起來待戰後一併覈算？”
赫爾切格宰相試探性的問道。
自家兒子也在戰場上，哪怕是跟着蹭戰功，那也是戰功。作爲既得利益者，關心是必然的。
在長子生死難料的情況下，他現在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在次子身上。
或許拉克爾表現出來的個人能力很一般，可勝在運氣不錯，開局就傍上了大腿，直接跟着躺贏就行了。
以他的運氣，活着渡過這場亂世的概率非常大。加上人年輕，依舊存在着很大可塑空間。作爲家族繼承人的備胎培養，還是可以的。
“派人詢問一下，他們自己的意見。加上上次的功勞，很多人的功勞都夠提升一次爵位，或者是換取一塊封地。
要是想要結算，公國可以給予他們結算獎勵。爵位、封地、金銀珠寶、美女、修煉資源，任由他們自己選擇。
要是不準備結算，那就按照舊例，累計到戰後一併覈算。
相關的解釋說明工作，軍務部要做好，不能鬧出亂子來。
萊特郡軍團那邊，爵位是不能升了，那就賞賜一些實物吧！
外務部繼續和他們接觸，儘可能拉攏一些貴族過來。爵位封地上面，都可以大方一些。
尤其是那位哈德遜伯爵，要是能夠拉攏過來，由他駐守北疆地區，我們也能夠……”
克里斯九世的話看似無意，實際上卻是故意說給衆人聽的。主要還是擔心手下人辦事不努力，畢竟誰也不願意分割自己的利益。
雖然莫西公國對阿爾法王國貴族的吸引力小，可只要許以厚利，總歸是能夠忽悠幾個傻子過來。
活動了這麼長時間，一點兒成績都沒有，要說和手下人消極怠工沒關係，恐怕誰也不會相信。
現在特意點名駐守北疆地區，就是對國內貴族最好的承諾。經歷了這場戰爭之後，還願意和獸人做鄰居的貴族，恐怕已經不多了。
根據阿爾法王國以往的經驗來看，每隔幾十年獸人帝國都會發起全面入侵。搞不好大家在有生之年，還能夠遇到第二次。
邊界總是需要有人守的，自己不想去，那就只能讓別人去。
要是公國的貴族都不要北邊的領地，最後砸在了國王手裡，總不能讓王室去頂缸吧？
中央政府直轄？
且不說沒這種先例，問題是大家都不放心啊！以己度人，自己是什麼貨色，其他人多半也好不到哪裡去。
奧古斯堡防線的快速淪陷，儘管大家嘴上沒說，但心裡都很清楚，絕對和主持修築防線的官僚脫不開關係。
沒有進行追責，那也是因爲當年主持防線修築的傢伙，現在都入了土。最後一任倒黴蛋，又連同防線一起倒在了戰場上。
這不是靠換人能夠解決的。貴族領主自己建城堡，一旦發現了問題，說返工就返工。成本，在身家性命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
可官僚不行，哪怕再怎麼清廉也沒用。預算終歸是有額度的，不能隨意返工。
即便是發現了問題，爲了自己的位置，也會選擇遮掩過去。反正只要獸人不在自己任期全面入侵，雷就不會炸開。
吃過一次虧，爲此付出了血的代價，誰也不願意來第二次。
“陛下，請放心。我們外務部一定會努力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