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雲如墨!
大雨如幕!
漆黑嶙峋的山樑,像是一條陰沉蟄伏的老龍,瘦的只剩下一副骨架,被這潑天的大雨擊打的擡不起頭來。
雜木荒草茂盛的寄宿而生,它們不知廉恥的將根紮在山樑之中,貪婪的汲取着營養,向着高處滋長。
可當風雨侵害來時,卻卑微的彎下自己的脊樑,躲閃,恐懼,跪拜,叫饒!
雨一打,便低下頭顱。
風一吹,便大聲哭嚎。
……
風越大。
雨越急。
終於有一些雜木被連根拔起,可那可恥的根系,卻卑鄙的帶出一大塊黃土。
它們在風中高飛,亂舞,狂笑,爪牙畢露!
它們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生養它的土地,帶着祂的血肉,自以爲是的飄向天去,飛往它們心中渴慕的地方。
唯有零星的幾棵松樹,任由疾風亂雨鞭撻,抽打,卷擊,卻依然挺立,巋然不動。
不俯首!
不折腰!
它們也在笑,冷笑,蔑笑,悲笑!
不要說風雨,便是大雪它們也不懼!
豁然一道白光迸現,徹亮天地,葉謹看清了山樑的本來面目,卻是一段朽爛的城牆!
“轟轟轟!”
漫天的雷聲滾落連綿不絕,又彷彿是這老龍悲愴的嗚咽長哭。
葉謹心中一震,大步狂踏,沿着破碎的城牆,逆着風雨,一路攀登。
“嘩啦!”
葉謹一個縱躍,落在烽火臺上,傲然釘立,放眼望去,一覽這風雨中晦暗不明的山河,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明悟。
“雜木荒草,陽光普照時,蒼翠繁盛,看似生機勃勃,實則外強裡弱,徒有其表,沒有精神,風雨一來,便各自零落!平日裡虛耗了養分,根紮在地上,心向着天上,關鍵時刻不僅不能穩固泥土,反而還要帶走一塊!”
“松樹汲取着最少的養分,但卻能四季常青,雨雪風霜,洪水旱災,都不能摧毀它,此爲大勇!深深扎入地下的根系可以加固土壤,落下的松針可以反哺大地,此爲大義!可卻被擠壓到了邊緣,紮根在最貧瘠的地方,好的去處都被劣木、賊草侵佔!”
葉謹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錯了!全都錯了!全都被這表面的盛景迷住了眼睛!虛假的繁華終將被雨打風吹去,唯有堅實的精神和脊樑能夠永存!”
“不是家國天下……應該是掃蕩乾坤!”
葉謹陡然睜開眼睛,深邃的目光洞穿重重的雨幕,心中的迷惘在這一刻悉數散去。
葉謹登即站定,頭頂虛靈,脊背如龍昇天節節拔高,腰腹一沉,蹲身立馬,好似坐在一張大椅之上,雙手環抱,彷彿有擁天地山河入懷之勢。
旋即臂膀一晃,全身骨骼隨之變化,不斷的發出“噼裡啪啦”的響聲,好似鞭炮齊鳴,從頭到腳,勁力貫串,氣血鼓盪,連綿打在他身上的雨點瞬間被震碎,散成道道霧氣。
葉謹胸腹吞吐,一起一伏,陡然頓挫,霎那間出臂如槍,大筋繃彈,發出“錚”的一聲嗡鳴,橫掃而出。
心念一到,勁力勃發,噴出如針!
“啪!”
剎那間,這接天連地的雨幕好似被突然被攔腰截斷了一般。
“嘩嘩譁……”
大雨又落了下來。
烽火臺上已無人影,唯留下兩個寸深的腳印。
……
富洲。
海濱別墅。
方舟舟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精神,形容枯槁,雙眼無光的窩在沙發裡,本來就高聳的顴骨顯得越發的突出了。
“轟!”
窗外一聲雷鳴,嚇得方舟舟猛然縮成一團,眼睛瞪的老大,驚恐的看着窗外。
九天了!
在徐廣志死後的九天裡,他完全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基本上夜夜都在噩夢中驚醒,夢見那個人碾碎自己身上的每一塊骨頭,然後把自己的頭顱生生擰掉。
方舟舟感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再也按捺不住,一個“咕嚕”爬起來,對着坐在海黃椅子上養神的老人哀求道:“葉老,送我走吧,都九天了,他不會來了。”
老人在屋裡還帶着一副墨鏡,腰背微駝,確實那曾經在醫院門口見過葉謹一面的葉雲堂。
葉雲堂擡起眼皮看了方舟舟一眼,淡漠道:“你既然覺得他不會來,那你在怕什麼?”
方舟舟聞言氣息一窒,心中怨恨無比,卻不敢在臉上表達出來,顫聲道:“興許他知道你們來了,不敢來找我呢,你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再熬幾天,就算是他不來,我也要死了!”
葉雲堂漠然道:“他若真是存有敬畏之心倒還好了,第一次接觸就會服軟,哪會需要廢這麼多周章!練拳人,重恩仇,輕生死,你壞他名譽,連累他家人受辱,就算明知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也敢闖,他必然會來,只是早晚的問題!”
葉雲堂頓了一下,嘴角浮起冷笑道:“況且你以爲出了國他就會放棄追殺你?只要這次我們截殺不掉此子,那你後半輩子都防着他吧!”
方舟舟聽到這話,心徹底寒了,慌亂道:“您一定要救救我啊,我這些年爲組織兢兢業業,單就是打擊中醫,也是有苦勞的……”
“啪!”
一個酒杯被摔在了方舟舟腳邊,把方舟舟嚇了一個激靈,隨後叱罵聲傳來:“聒噪,沒完沒了了!再廢話,老子先撕了你!”
罵人的是個乾瘦漢子,坐在桌子另一邊。
這漢子穿了一個迷彩背心兒,生了個倭瓜臉,眼睛狹長,像極了一對兒蛇眼,剛纔正處於假寐之中,被方舟舟賴賴唧唧的聲音吵得心頭煩躁,神情大爲不愉,瞳孔之中幽光閃爍,兇相畢露。
方舟舟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把還未說完的話嚥了回去,他很清楚,這個傢伙惹不起。
“嗝……”方舟舟打了個一個嗝,頓時嚇得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卻是越打越厲害。
“嗝……嗝……嗝……”
阮文鵬眼角一抽,眼睛拉得越發長了,身子往前探了探,壓向方舟舟,神情越發不善。
葉雲堂壓壓手阻攔道:“阮先生,不用嚇唬他了,我知道你等的煩了,不過應該不會太久了,那豎子拳術有成,應該知道一鼓作氣的道理,時間拖久了,對他有害無益。”
阮文鵬重新坐直了身子,不耐煩道:“照我說直接就去公司安全屋把他父母抓來,不信他不露面!你們若是礙於什麼江湖規矩,我們哥倆可不怕!我們也不是江湖人!”
葉雲堂臉色一變,嚴厲斥責道:“ND不是你們野南,不可任意妄爲,這些年會裡之所以可以沒有阻力的打壓內地武人,就是因爲把事情的影響侷限於江湖鬥爭的範圍,ND正是全力發展經濟的時期,只要不觸及底線,是不會插手的,等到數年之後,國術的根子在ND斷了,我們也就功成身退了,你不要亂來,要是因爲你大計出了變故,想想會長的手段!”
“哼,我心裡有數,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阮文鵬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之色,冷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和阮文鵬長得有七八分像的男人開口轉移話題道:“這小子頂多就是個明勁修爲,真有必要動用三個暗勁高手?”
這次來到方舟舟家裡截殺葉謹的,一共三人,葉雲堂,和阮文鵬,阮文舉兩兄弟,都是已經練通暗勁的修爲。
阮氏兄弟也一直認爲組織有點小題大做了。
葉雲堂慎重道:“不要大意,此子身懷少林秘傳橫練功夫,又精通形意,八卦,詠春,太極,幾大拳術,每次出現表現出來的功夫都是越來越強,實在令人不可思議,不知道他是進步的太快,還是始終在藏拙,可不論是哪一樣,都算得上是深不可測!都打起精神來,數日等待,就算是我們也難免鬆懈,謹防他來偷襲!”
“嘭!”
葉雲堂話音剛落不久,便聽到樓下轟然一聲巨響,風雨呼嘯之音繼而傳至樓上。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詫異,此子……竟然沒有偷襲!
方舟舟心裡一顫,腹中猛然涌起一股湍急的尿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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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不多說了,更新敬上。
還有不要再提404了,現在的情節在規則之內,沒有犯規,已經溝通過了,只要不涉及社會羣體事件,就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