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空中,而吉爾的身體在下一刻便被移動到了高塔當中。

“這裡……”吉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而之前壞掉的衣服也重新修復好了。

吉爾擡起頭望向塔頂。她立刻就明白了這裡爲什麼被稱之爲彼岸塔。毫無疑問,在塔頂之上,就是無數地獄遊戲當中受苦的人夢寐以求的彼岸,那真正的現實世界。

吉爾邁開腳步,朝塔頂走去。這是地獄遊戲的盡頭,也是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段路了吧。

-

泉界,骨峰。頃刻間,鑽頭直頂在了蕭陽的脖子上!

蕭陽腦中一片空白。原來自己選錯了。選擇信任之後得到的結果果然是背叛嗎?

接下來頸子就會被鑽通,腦袋就會飛出去吧。聽說腦袋飛出去而死掉的人在死之前還有個零點幾秒可以從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視角來欣賞身邊的世界吧,這樣的話……

正想時,他忽然覺得地面開始漸漸的縮小;他心想自己的頭果然掉下來了,但接下來就發現自己弄錯了,因爲他感到自己的頭還接在身體上。

要是從外面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個時候蕭陽的身體高高飛起來朝後面退,竟然躲過了那骨鑽頭,然後穩穩的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黃琳手中那強悍兇殘的骨鑽頭,也在一瞬間之內化爲齏粉,消失得無影無蹤。蕭陽則感到自己的身體重新恢復了自由,那種被束縛而不能動彈的感覺完全消失了。

蕭陽緩慢的朝着黃琳走了過去。黃琳偏過頭,不敢正視他的眼神。她剛纔幾乎已經選擇了背叛。只是在最後的時刻,她放棄了殺死蕭陽的機會,用天傀線保住了他的性命。

蕭陽走到了黃琳身邊:“謝謝你,讓我活下來了。”

“爲什麼剛纔……你沒有動手?你其實是可以攻擊我的吧?”黃琳依然沒有回過頭,只是側着臉向蕭陽問話。

“呵。沒錯,你剛纔差點殺掉我。不過,既然我現在還沒有死,那我也就沒有什麼需要和你計較的了……”蕭陽淡然道,“因爲人都會是有私心的。我選擇信任你,也只是因爲我認爲這個選擇也許會對我更有利罷了。”

黃琳沉默不語。過了不到半分鐘,她突然擡起頭準備說話,但這時鬼子母重新由淡影實體化,顯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這樣就算是越過骨峰了。”重新現身的鬼子母說道,“站在那裡別動,你們會被自動送上階梯,去下一關死境。”

話音剛落,蕭陽與黃琳的腳下便出現了兩道光環,像升降機一樣把他們往天上送。同時,鬼子母的身影再次淡化消失。

就在蕭陽與黃琳漸漸升上高空的時候,鬼子母出現在了周揚的面前。周揚這時已經腰板挺直的站了起來,身上還帶着累累的傷痕。他的兩隻眼睛都是眯着的,神色十分疲憊。

他殺死了紅鸞的幻影。那東西儘管是幻影,然而卻和真正的紅鸞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連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和紅鸞一樣。更誇蕭的是,“她”會流血,會叫疼,根本就和真人沒區別;殺死她的時候感覺就像殺死了紅鸞本人一樣。儘管這個幻影已經真的被周揚殺死了,她也完全消失在周揚的眼中;可是,周揚到現在還覺得心中像是堵上了什麼東西一樣難受得不得了。殺死紅鸞幻影的這件事,對周揚來說到底有多麼困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鬼子母對周揚宣佈了他的勝利。周揚也開始漸漸向上升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鬼子母對周揚說道,“能突破泉界的人只有兩個人。這一點,我可是隻告訴你一個哦。”

“這個……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周揚握緊了拳頭說道。在生命線燃盡之前,必須要,必須要離開這裡才行……

泉界當中,蕭陽與黃琳走上無盡的天梯。前方就是死境了,無論死境這一關到底有多難,只要通過這一關,就可以脫離泉界,重新回到歷史之輪中。

這時周揚其實還沒有跟上來,但蕭陽由於把精神都集中在爬階梯上,所以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蕭陽與黃琳兩個人緩步朝前走着。剛纔在骨峰關裡面,他們兩個人的精神都已經很疲憊了。再加上誰也不知道中途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的東西,所以他們纔會這麼走得這麼小心謹慎。

“快跑!”後面衝過來的是周揚的聲音,接着便是他的人影。他很快便已經衝到了蕭陽身後不遠處,蕭陽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最下端的天階正在開始崩潰。蕭陽和黃琳這個時候也不敢耽誤,立刻用盡全力朝前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奔跑變得越來越困難。衆人都感覺好像有什麼人拴住了他們的腳踝一樣,他們的腳步一步比一步遲緩而艱難。

然而他們還是不停的跑着。死境就是前面不遠處了。就算會把腿都跑斷,也必須衝過去才行。

-

歷史之輪。瑞娜和紅鸞他們都感覺自己體內的事蹟值球體在暴漲。

“其實從你們進入歷史殘片的世界以後,你們體內的事蹟值球體就開始緩慢的增長了。因爲你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在改變歷史。”紅鸞這樣解說道,“不過,那種增長幅度太小,平時是感覺不到的。像現在這種暴漲就不一樣了。這意味着歷史正在因爲我們的行爲而發生巨大的改變。可以大幅度改變歷史的關鍵點已經被觸發了,接下來將會發生十分重大的事件,而且事情就會在我們身邊發生!”

紅鸞話剛說完的時候,瑞娜突然對按住自己肩膀的宋雲翔發動了襲擊。她那把匕首朝着宋雲翔的手腕刺去,速度快如閃電,宋雲翔本能般的一鬆手,瑞娜立刻得到了解放。接下來她馬上飛速朝帥帳正中跑去。帥帳正中,劉昊離“蕭陽”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不到十步了。劉昊刺殺史思明的天命已經覺醒,而此時的“蕭陽”,便是被史思明的天命獸所寄宿,在這個歷史裡被其他人辨識爲史思明的人。

“別過去!會死的!”宋雲翔高聲喊着,想要制止衝向劉昊的瑞娜。但瑞娜完全沒有聽進去。

死又如何。蕭陽還活着。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不會讓他死去。抱着這樣的念頭,紅鸞身體宛如獵豹捕食一般飛快的衝鋒,不管其他幾個人怎麼喊,她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劉昊體外覆蓋着的那隻巨大的紅色螳螂突然把頭朝向了瑞娜。它本來一直是把腦袋對準“蕭陽”的方向的,但這個時候卻調轉了頭,用審視的目光凝望着瑞娜。事實上,在天命獸那半透明的身體上,它們的瞳孔都是沒有焦點的,彷彿死了一樣;不過被它們望着的時候,卻的確可以感覺得到它們真的擁有能夠將人震懾住的視線。

瑞娜正面直視着那螳螂的巨大複眼。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鋼珠一樣嘣嘣嘣的亂跳。煩躁。恐懼。悲傷。一切的負面情緒充滿了瑞娜的心。心裡產生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說着“好可怕,好可怕……”的幻覺,腿變得極爲沉重,感覺像是它馬上就會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一樣。

“那個女人……她……她到底是怎麼了!”紅鸞以難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奔跑着的瑞娜,“覺醒中的天命獸擁有摧毀人心的迫力,只要靠近它們心裡就會噁心得要命,根本就沒法往前走的。可是那個女人……”

瑞娜還在奔跑。她的速度甚至沒有半點減緩的跡象。沒有猶豫,沒有躊躇。

心煩也罷,害怕也罷,傷心也罷,全部都無所謂。我只知道我必須衝過去。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無所謂了。那些東西只是心裡的一點小情緒而已,當它們不存在就行了。

這時堂上的“蕭陽”已經感到了劉昊十分危險,他開始謹慎的護着自己胸前要害,同時朝後退着。劉昊則一步步向他進逼;雙方之間一直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離。

瑞娜已經衝到了劉昊身後不到二十步遠的地方。劉昊像是沒聽到她的腳步聲,要不就是聽到了這腳步聲卻毫不理睬一樣,根本就沒有轉過頭來望她。但是這個時候,那隻紅色的螳螂卻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螳螂的臂刀同時高高舉起。這個時候衆人才注意到它的臂刀和普通螳螂不一樣,雖然看起來也只有兩柄,但實際上下面還重疊着四柄,一共是六柄臂刀。這六柄臂刀的長度通通在一瞬間內暴漲了好幾倍,刀刃上寒光閃閃。

六柄臂刀幾乎同時向瑞娜斬了下來。

不遠處旁觀着的紅鸞不禁瞪大了眼睛。瑞娜她……

-

在大營遠方的那支精銳騎兵部隊正在急行軍。在最前面的旗兵後方有兩匹馬正並排的前行着,其中左邊的馬相當高大,上面坐着個體型龐大的巨漢。巨漢體態富裕,然而眼中的目光卻是十分兇悍,就像是一頭大熊般。而在他旁邊的馬則瘦骨嶙峋,上面坐着個乾瘦矮小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和周圍的士兵打扮完全不同;他沒有穿軍服和鎧甲,頭上頂着一頂方巾,身上樸素的青布衣,腳下踏一雙古舊的布鞋。他這樣子有點像是小衙門裡的師爺,不過更像是遊走江湖騙錢的方士。

“郝道長。”巨漢望向身邊的中年男人,“那個問題我還想問你一下。到底我們爲什麼非要調集精銳騎兵前去?那個刺客真的如此強悍,需要動用軍隊才能解決得了嗎?”

“公子少安毋躁。”郝道長順了一下下巴上的山羊鬍,“貧道特意讓公子調用虎符來調兵,並不是爲了那個刺客。貧道以前和公子說過吧,公子有貴極之象。不過要達到那一步,除了公子個人的努力之外,公子還得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方可成事。貧道前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這平盧地帶有不利於公子的災星存在。公子必須剷除這些災星,才能夠得到天時之便。”

“哦,原來如此。”巨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此行來是爲了殺災星,而不是爲了捉拿刺客啊。我還以爲道長的意思是讓我拿住刺客回去找父親邀功……”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這次死的是令尊的愛姬。雖然我們隱瞞了消息,不讓令尊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令尊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當然我們隱瞞消息這事也不會受到責罰,但我們只是隱瞞消息卻什麼都不做的話,令尊到時候一定會雷霆大怒。公子根基還不穩,現在還不能與令尊鬧翻。我們這次雖然是來斬殺災星的,但還是得去探下情況,把刺客捉住。這樣,我們回去才能對令尊有所交代。”郝道長說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啊?”

“道長,怎麼了?”巨漢忙問道。

“糟糕了!我們必須立刻趕到那邊去,否則事態將會十分嚴重!”郝道長慌忙從懷中掏出一枚極爲古怪的白玉璧來。那白玉璧有半邊晶瑩剔透,另外那邊則是半透明的,而且還有些模糊得看不清楚,極富夢幻色彩。郝道長拿出白玉璧後便大聲喊道:“公子,趕快勒令全軍閉上雙眼,貧道就要施法了!”

巨漢立刻會意,號令全軍所有士兵都閉上雙眼,等着郝道長施法。

那郝道長摩挲了一下那白玉璧,口中低念道:“天行玉,空間調換模式,啓動。”

剎那間風雲大作,狂沙四起。而在狂沙的包圍當中,一千多名騎兵和他們腳下的地皮,通通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郝道長方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那些騎兵睜開了眼睛。周圍是一片狼藉的大營,不,那根本已經不能用狼藉形容了。根本就想是打了敗仗被敵軍攻下來了的城寨,一個士兵都見不着,就看得見滿地的屍體和丟棄的鎧甲而已。

“這裡是平盧大營……”巨漢驚訝無比,“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就是道長所說的災星們乾的嗎?”

郝道長沒有立刻回答巨漢的話。他皺緊了眉頭,兩眼都眯了起來。有些事情,讓他十分在意。

這個時候,在大營當中。六枚臂刀飛落在地上。瑞娜的秀髮瞬間被削掉大半。然而瑞娜卻並沒有被臂刀斬殺,她手抓着尖匕首,人像是飛起來一樣騰起了超過三米高,躲過了紅色天命螳螂的這一擊。

“那……不是人類可以做得到的吧?”紅鸞驚詫無比的說道。

“控制了那柄匕首吧。自身的跳躍能力再加上匕首飛行力量的加成,導致她完成了這個動作。”宋雲翔握着拳頭說道,“不過也虧她竟然能想出這種技巧。這個女人,真的是太誇蕭了……”

“但是,還是會死。”紅鸞雖然這樣冷酷的說着,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惋惜的神情。自從認識瑞娜以來,紅鸞第一次從心底裡不希望瑞娜死去。

瑞娜在空中躲閃着紅色天命螳螂臂刀的襲擊,同時尋找着螳螂身下劉昊的破綻。瑞娜深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得到能夠殺死他的間隙。

天命?那有什麼關係。阻擋我的一切東西,就算是神我也非要殺掉它不可!

瑞娜苦苦尋求着紅色天命螳螂的破綻。而在不到半分鐘之後,天命螳螂果然露出了一些間歇,瑞娜從那裡跳過去剛好可以從後面砍到劉昊的頭。瑞娜這個時候根本想不了太多,直接就朝那個間歇處砍了過去。

然而那宛如有實體一般的天命螳螂迅速挪動臂刀堵住了那個間隙,而這個時候也就意味着瑞娜的命運已經被註定了。她收不住身形,立刻就被天命螳螂用兩柄臂刀鉗住,接着,其餘的那四柄臂刀直接從她的腰部……

“踏踏……”一陣響亮無比的馬蹄聲傳入帥帳。那天命螳螂半透明的紅色身體“嚓”的抖了一下,瑞娜便被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到了這時劉昊才注意到瑞娜是在朝自己來,但他也不在意,依然朝着“蕭陽”的方向進逼。而與此同時,一隊騎兵轟然衝進了帥帳之中。

“統統不許亂動!”一陣怒喝聲如洪鐘一般響起。羅如志和紅鸞他們朝那騎兵陣中一望,立刻就看到了出聲的人。那是個高大無比的粗壯巨漢,他膚色有點白,肥臉上一對小眼睛不停的眨着,目光像狼一樣狡詐。而在他身邊則有個有如遊方道士一般裝束的人,看樣子像是他的狗頭軍師一類的人物。

瑞娜這時才重新站了起來,但她並沒有馬上再度衝向劉昊。因爲那巨漢出現以後,他手下的那些騎兵已經完全佔領了帥帳內部;他們把所有的人都圍了起來。無論是劉昊也好,“蕭陽”也好,紅鸞或是羅如志他們也好,全都受到了這整支軍隊的牽制而無法隨便擅自行動。就連朝着“蕭陽”進逼的劉昊都已經停住不動了,瑞娜自然也只能停止動作,先看看局勢走向再做打算。

劉昊自然也望見了那個巨漢。他不由得驚訝的脫口道:“少爺……”

“劉昊啊。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巨漢跳下了馬。他踩在地上的時候,那地面都像是地震了一樣。只見那巨漢朝着“蕭陽”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大喊道:“史叔父,侄兒安慶緒到這裡來見你來了!叔父,你現在沒事吧?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能告訴我一下嗎?”

“切。居然是這個混帳小子。事情快要失控了。”紅鸞在嘴裡低聲自言自語道。安慶緒是安祿山的兒子,也是這個歷史之輪當中極爲重要的歷史人物之一。安史之亂後期所發生的重大的歷史事件,很多都和安慶緒有關。

安慶緒在呼喊着史思明的名字,但現在正身爲史思明的“蕭陽”卻只是以警惕的目光望着他。“蕭陽”依然沒有恢復任何記憶,這時他可以說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就無法迴應安慶緒的話。

“咦?”安慶緒對“蕭陽”的表現有些驚訝。他問道:“史叔父,你爲何一言不發?是不是剛纔受了傷?侄兒雖然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