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憑蕭陽的超視力都找不到人,這也許說明他們真的沒有來過這裡了。

草原出去就是一片林地,林木很稀疏,但每棵樹都很矮,對蕭陽的視野也有一定阻礙,搞得他心煩。

就在他們在林木當中走了十來分鐘以後,蕭陽突然感覺到了羅如志的存在。羅如志的確就在這個區域,而且就在附近的一百公里左右的地方!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蕭陽立刻用上超獸軀,開始朝各個方向跑,以此來確定羅如志的大致方位。蕭陽只能感應羅如志的存在,無法感應他的位置,不過只要朝某個方向跑了以後還能持續感應到他的存在,那就說明他就在離這個方向直線距離一百公里的地方。

蕭陽在幾分鐘後確定了羅如志所在的方位,然後就帶着吉爾一起朝前飛跑。然而才跑出不到十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怎麼了?”吉爾問。

“見鬼,又感覺不到了!”蕭陽使勁的搖着頭,“這到底怎麼回事?他的跑動速度不可能比我們更快。怎麼會突然一下就感覺不到了?那種感覺像是他被傳送走了一樣。”

蕭陽再次在附近的方向進行搜索,但卻再也感覺不到羅如志的存在了。他最終只能無奈的放棄了尋找羅如志和吉爾的計劃,把精力全都放在如何離開這個地方上。

這片林地看起來比剛纔的草原還要寬廣,再加上林地裡的樹總是遮擋視線,所以在林地中要找到出去的路比剛纔更加困難。

兩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們終於走出了林地。然而,林地外面並非沙漠,而是又一片草原。蕭陽嘆嘆氣,再度窮盡自己的目力往前面望,卻依然還是看不到草原的盡頭。蕭陽不由得懷念起瑞娜來。要是她在的話,方圓數十公里內的東西,自己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但現在想誰也沒用,只能繼續往前面走了。只要一直朝一個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去吧。

走了十幾分鍾後,他們看到個身披一件灰色斗篷的老頭正愜意的躺在斜草坡上,香甜的打着呼嚕。

“老伯!老伯!”蕭陽大聲把老頭喊醒了。老頭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個哈欠“哪來的小子,打擾老人家……睡午覺。”

“抱歉,我們有急事。”蕭陽問道,“我們想問下,我們想去沙漠該怎麼走?往哪個方向最近?要走多長時間?”

“年輕人,看你長得不笨,做起事來倒是挺傻的。”老頭吹了吹自己的鬍子,又打個哈欠,“你說你去沙漠幹嘛?這兒是綠洲,有水,有吃的,堪稱人間天堂。去沙漠有啥好?沒水、沒吃的,還在打仗,沒準就被槍炮打穿胳膊弄斷腿,丟掉你那小命……”

蕭陽實在忍不住了,打斷他的話道:“我們要做什麼請你不要管。你只要告訴我們怎麼出去就行了!”

那老頭嘿嘿的一笑,又伸展了下身子:“不可能啊。”

“什麼不可能?告訴我們一條路你又不會怎樣。”蕭陽這麼一說老頭還是愛理不理的,他一怒之下掏出了烏茲*,“我沒耐性了!快說!否則我真的開槍了。”

“開槍唄。我老骨頭一把,無牽無掛,死了就往地上一趟,還怕你開槍麼?”老頭笑着露出一嘴堅硬的假牙,“我也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只是這綠洲裡的路千千萬萬,唯獨在這地上就找不到一條能到沙漠的路。你們要從這裡到沙漠,就是不可能。”

“你說什麼!”

“沒路,總之沒路。不信的話你們就走走瞧好了,走哪邊都一樣。”老頭仰頭往後面一倒,又打了個哈欠,沉沉的睡了下去。蕭陽氣惱不已,喊他,踢他,他都沒反應,繼續在那裡睡大覺。蕭陽無奈,只得朝吉爾一揮手:“我們走。”

吉爾疑惑的問道:“可是我們走哪邊?他不是說怎麼走都走不出去嗎……”

“一個半死的老頭胡言亂語,不用理他。”蕭陽道,“我們就朝剛纔的方向直走,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去了。”

吉爾也只得跟着蕭陽朝前走。他們一步步穿越草原,又花了好幾個小時走到草原邊緣。結果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又是一片林地。

蕭陽呆呆的望着那片林子,沒再往前走。過了快半分鐘,他才轉過來頭,問吉爾道:“吉爾,我們……走了幾個小時了?”

吉爾想了想:“最少十個小時了。”

“以我們的行進速度來推算,這片綠洲的直徑至少有五百公里。”蕭陽一拳捶在自己的太陽穴上,“見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綠洲?而且在水資源如此匱乏的沙漠當中,這麼大的綠洲裡竟然就只有那麼一個人?”

“這不是在沙漠裡。”吉爾順着蕭陽的話推斷出了這個結論,“而是在別的世界裡。”

“沒錯。”蕭陽道,“那老頭子絕對不簡單。我們想要回到沙漠,必須要回去找他……咦?”

地面上,一個巨大的影子迅速的掠過。蕭陽擡起頭來,然後便看到了那個久違了的身影在上千米的高空中優雅的翱翔着。

“瑞娜!”蕭陽朝空中大喊。然而對方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繼續朝前飛去。蕭陽連忙用上兇獸咆哮的技能又喊了一遍,可瑞娜還是根本就沒聽見。瑞娜飛行的速度超快,眼看她的身影越來越小,蕭陽立刻用上超獸軀喚來兩條金剛巨腿,連吉爾都不顧了,以最快速度朝前猛衝,一邊衝一邊喊。然而就算是這樣,瑞娜卻還是自顧自的朝前飛。

蕭陽將超獸軀喚來的金剛腿變小,在樹林上端猛跳。他手裡握住一根剛拔出來的大樹,跳到那些樹梢上使勁的舞了起來。既然瑞娜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那自己弄出很大的動靜,她總會看得見吧?可瑞娜還是無視他,迅速飛走了,在天邊消失成了一個小點。

蕭陽沮喪的回到原地。吉爾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叫住瑞娜,忙安慰道:“也許她也正在找我們,只是由於飛得太快了所以沒看到我們人吧?”

“……但願如此吧。”

如果瑞娜是在尋找兩人的話,那她一會兒很可能還會回來。爲了更容易讓瑞娜發現,蕭陽和吉爾兩個拼命的在草地上寫出了“蕭”和英文字母“G”,那個G是吉爾名字的第一個字母。這兩個字符都寫得極其誇蕭,單個字直徑幾百米,在空中俯瞰下來的話一定能看得到。

過了快半個小時瑞娜還沒回來,蕭陽正有些氣餒時,聽見吉爾喊道:“在後面!她來了!”

蕭陽一看瑞娜果然來了,連忙雙腿雙手都用上超獸軀,把自己的體型變得很醒目,同時站到那兩個巨型字符旁邊使勁朝空中揮手。只見瑞娜朝這邊望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繼續朝前飛走了。

“瑞娜你在幹嘛!這樣都沒看見嗎!你這個睜眼瞎!聾子!你是看見了耍我們嗎?混帳東西!”蕭陽氣得破口大罵,可瑞娜還是沒理他,再度消失在天際。

吉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蕭陽卻忽地拍了下自己的頭:“對了,傳送槍給我。一會兒那混蛋要是再來,我就把她給射下來。”

瑞娜飛行的高度明顯不足一千米。趁她剛飛過頭頂的時候把她傳送下來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以蕭陽現在的動態視力,在一公里外射中高速飛行的瑞娜也不會太困難。

不出蕭陽所料,瑞娜在一段時間後再次出現。蕭陽立刻瞄準她使用傳送槍。從蕭陽自己看來這槍肯定是命中瑞娜了,可是瑞娜並沒有如他所料的被傳送到地面。蕭陽大驚,又連續射了好幾槍,卻還是沒把瑞娜給傳下來。

等到瑞娜第三次消失了以後,蕭陽手裡的傳送槍自己滑落了下來。蕭陽扶住自己的額頭:“我……也許是弄錯了。那個並不是瑞娜,而只是她的幻像而已。”

“幻像?”吉爾也吃了一驚。

“強烈的電磁場能紀錄下過去發生的景象,在同樣的電磁場在原地再次出現的時候,這種景象就會被再一次放映出來,就好象錄像帶一樣。”蕭陽解釋道,“現實世界當中,有些地方鬧鬼就是這種幻像搞出來的。以前我當警察的時候,聽辦過‘鬼案’的前輩們說過這種事。”

“假如真是如此的話,那也就是說瑞娜她也到過了這個地方。”吉爾說道,“也許她還在這裡。我們一定能找到她的。”

“嗯。她的幻像是朝這個前面走的。我們就繼續堅持走這條路,就有希望找到她的蹤跡。”蕭陽擡起腳步,“我們走吧。”

他們再一次走完了林地。然後,他們看到的是……新的草原。

蕭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草原、林地、草原、林地、草原……這樣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大白天的,難道真的見鬼了嗎?

“這……草原……我們是不是已經走過了?”吉爾不能確定的說道,“周圍這些景物好熟悉……像是我們又繞回來了一樣。”

蕭陽心情沉重的點點頭。之前他也隱約的感覺到走的路有點相似,但那時他就覺得草原或是林地這兩種地形到處都差不多,也沒往心裡去。現在仔細想想,恐怕那時就想錯了,他們的確只是在原地繞着圈子。

很快他們兩人在草原上發現了自己曾經走過的足跡,確定了這個事實。足跡並不完全就在他們前進的路線上,而是偏出去了幾百米,這多半是他們沒有發現這一點的主要原因。

蕭陽想到鬼打牆這個詞,不過他總覺得奇怪,按理說自己的感覺如此敏銳,不應該中磁場性質的鬼打牆纔對啊。

“算了,這樣亂想也不是辦法。這裡離那老頭的地方不遠了,我們過去問問他應該就知道了。”蕭陽做出了決定。

走在去那個草坡的路上,吉爾突然想到什麼:“誒,對了,這裡有沒有可能是個球體呢?如果這裡類似於一個小型星球的話,那我們繞着星球一圈回到原地也很正常吧?”

蕭陽驚訝的停下腳步,仔細的朝前望了望,然後苦笑着搖頭道:“不。這絕不可能。這裡要是個星球的話,地面的弧度絕對不可能這麼平,應該是肉眼一瞄就能看出來。”

吉爾的推理被駁了回來,她也低下頭不作聲了。

當兩人重新回到那個斜草坡的時候,那老頭正整理好了衣服,坐得端端正正的。

“喲,歡迎你們兩位又回來。”老頭笑得很賊,“在這無限的綠洲裡面逛了這麼久,你們感覺如何啊?”

“無限的綠洲?”

“沒錯。這裡是個彎曲而閉合的空間,無論你們往哪邊走,最後都一定會回到原地。”老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兩個茶杯來,又拿了個茶壺往裡面倒茶,“看你們也累了,來喝點茶吧。”

“不要。”蕭陽道,“快告訴我怎麼出去。”

“別夢了。你們出不去啦。”老頭繼續賊笑,“我的兩位新鄰居啊,以後就請你們陪老頭子我在這裡長住啦。”

蕭陽突然暴起,右手中超獸軀的金剛巨拳朝那老頭轟去。“梆——”的一聲,這足以轟碎硬質合金的巨拳結結實實的砸在老人的身上,卻好像橡膠打在鐵板上一樣,並未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那老頭甚至連手裡的茶壺都沒有抖一下,臉上的表情更是悠然自得,好像只是被微風吹了一下而已。

蕭陽沒有任何停頓,立刻揮動左拳再度攻向老頭。他左臂上出現的是巨大化的暴龍頭,一口朝老頭身上咬去。這一次對方總算沒有再硬接,而是朝旁邊一閃,躲開了這一擊。不過說是躲開也不確切,因爲暴龍頭的利齒還是撕開了他的衣服。在老頭裂開的衣服下面,露出了足以和青壯年相比的精悍肌肉,而同時蕭陽也看到了他胸肌上若隱若現的灰白色數字——170000。

蕭陽稍一愣,立刻拉起吉爾就朝後猛的退出了幾十米遠。原本他也沒那麼警覺,這也是和瑞娜學的。

老頭並沒有追過來,而是站在原地拍拍自己的衣服,惋惜的說道:“真的是太可惜了。現在的年輕人,也太沖動了點。”

蕭陽嚥了口唾沫,保持着高度警惕,隨時準備進行戰鬥。他完全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遭遇第七名勾魂使者,而且對方的重生潛能高達十七萬——能擁有如此鉅額的重生潛能,對方的戰鬥經驗和綜合戰鬥力可想而知。

蕭陽暗自慶幸對方沒有趁自己沒防備的時候出手,否則現在自己恐怕已經躺在地上了。不過當他看到對方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心裡突然又緊蕭了起來。對方並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這樣看來就算他擁有將自己瞬殺的能力也不奇怪。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就是這種感覺了。

“你在緊蕭。”老頭悠閒的笑笑,“別這樣。只不過是看見七萬這個數字而已,有什麼可緊蕭的?放輕鬆。來,喝茶。”

說着,他重新坐回到原地,將茶壺放到了地面上,盤腿坐了下來。看他的表情,就好象忘記了自己和蕭陽他們是對立的勾魂使者一樣。

蕭陽深吸一口氣,又敲敲頭,強迫自己定下神來。他解除了身上的超獸軀,赤手空拳的朝老頭坐的地方走去。吉爾一把拉住他,搖搖頭:“別去。”

蕭陽按住吉爾的手:“別擔心。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去就來。”

說罷,他便徑自走到了那老頭身前,也學他一樣盤腿坐了下來。

“你不緊蕭了?”那老頭笑笑。

“還好。”蕭陽直視着對方雙眼,“我已經明白了我們之間的戰力差距。你要殺我易如反掌。我再怎麼緊蕭也沒用,因爲決定我生死的權利完全在你的手上。”

“很明智的判斷。”老頭眯起眼睛:“這麼說來,你認命了,年輕人?”

“不。”蕭陽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我不覺得你現在會殺我。你要動手的話沒必要等到現在。你沒有殺我,就說明我們還有合作的可能……不,應該說至少對你來說,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所以,我想我還可以坐在這裡和你談談,也許我能有逃生的機會。”

“哈哈。你有一點說對了。我確實沒想過要殺你們。”老頭收斂起笑容,“老頭子我叫馬柏然,你怎麼稱呼?”

“蕭陽。”蕭陽簡潔的說道,“談正事吧。你不殺我們的條件是什麼?”

“唉。”馬柏然嘆了口氣,“你弄錯了我真正的意思。我不想殺你們,但也並不想利用你們。”

蕭陽不能置信的問道:“那你想幹什麼……”

“我累了。”馬柏然擡頭望向藍天,“殺或者被殺,這種生活,我老頭子已經受夠了,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就算拼命的殺呀殺,想要回到現實世界也難。何況我回去又怎樣?也不過就是多幾年苟延殘喘的日子,逗逗孫子,養養鳥,下下棋,也沒多大意思。老而不死謂之賊,我都活到70多了,過幾年也得被兒女們當成老賊一個,攆到養老院去囉。”

蕭陽審視着馬柏然的目光。他雖然上了年紀,但陷入眼窩裡的雙眼卻相當的明淨,仔細的看還有那麼一點看破世事的感覺。

“大爺,你覺得你累了不想玩了,那是你的自由,和我們無關,我們也無權干涉。”蕭陽說道,“不過要是你真那麼想,那我們之間就沒有敵對的理由。我們只想要從這鬼地方出去。方便的話,能幫我們這個忙麼?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白忙。假如你需要我們做什麼,只要不是太難,我都會盡力想辦法。”

“你真夠現實的,年輕人。”馬柏然撫摩着茶壺的表面,“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