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心懷不軌

謝橋到底沒有留下來,她奉旨與西伯昌一同前來,定然要一同回京。

回去的路上不如前來的時候那麼趕,抵達京城之際,她的病好了大半。

輔國公府裡柳氏、容生與容姝等候在府外迎接,見到謝橋的一瞬,柳氏眼眶溼潤:“清減了。”

“長姐安然回來便好。”容生一臉喜色,自謝橋離京,母親、三姐一直憂心掛念。

容姝緊緊握着謝橋的手,未語淚先流。

謝橋將養的氣色比南陰好上許多,擦拭掉容姝臉上的淚水,拍了拍她的手道:“哭什麼,這都要嫁人了。”

容姝止住淚水,面色不太自然,嬌嗔:“大姐姐莫要埋汰人。”

謝橋瞥見她面頰泛着粉色,看向柳氏道:“二嬸孃,府中怕是喜事將近了。”

柳氏眉開眼笑道:“姝兒在議親。”

容姝臉上露出的嬌羞笑容,謝橋便知議親之人合她心意,心思微轉,道了一聲賀:“恭喜三妹妹。”未曾料到她離京一個多月,秦隱便已經與她議親。

容姝嬌羞垂頭,手指絞擰,不安的說道:“大姐姐,我心裡有點擔心照顧不好秦稚、秦逸,他們並不喜歡我。”

“別多慮,他們是乖巧的孩子,你用心對待,定會接納你。”謝橋寬慰道。

容姝頷首。

幾個人說話間,已經是回到屋子。

“你一路舟車勞頓,好生休息,我們不叨擾你,晚上一同用膳。”柳氏將她送到重華樓,在院子外留步。

“好。”謝橋應下,目送他們離開,方纔進屋。

白芷、半夏見到謝橋,撲過來抱着她哭道:“小姐,奴婢們得知您病倒了,心裡頭好擔心,恨不能去南陰,往後您再去哪兒,可不能將我們丟下。”

“好好好,下回再不留你們看守家門。”謝橋看着她們眼底的擔憂,心裡頭微暖,眉眼舒展,眼角眉梢染着淡淡的笑:“近來府裡有發生何事?”

白芷抹乾臉上的淚水,抽噎道:“老夫人鬧騰,說您是個禍害,老太爺被您灌了迷魂湯,對您言聽計從。”

半夏接着說道:“老太爺說她在囔囔便送到家廟去,老夫人方纔安靜下來。”

謝橋若有所思的詢問道:“三房呢?”

白芷搖頭:“奴婢們一直在府裡,三房搬出後,這一個月裡未曾回府。”

“大少爺開始每夜裡嚎叫咒罵您,漸漸地便安靜了。原來不怎得肯吃,現在給什麼吃什麼。”半夏狐疑的說道。

“多留心。”謝橋眼底閃過一抹思慮,叮囑道。

明秀打來熱水,謝橋沐浴後,便躺在牀榻上睡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日落西山。

“小姐,二夫人派人來請您去前廳用膳。”明秀捧着衣裳伺候謝橋穿上:“您平安歸來,二夫人預備準備宴席,宴請各府的夫人、小姐來府中,鄭重的將您介紹給他們認識。”

輔國公早有如此打算,朱氏一直從中作梗,柳氏也曾因爲容生的事情,沒有應承下來。

如今,怕是當作補償。

謝橋點了點頭,算是承柳氏的心意。

收拾好,謝橋便去往前廳。

二房裡的人都已經到齊,見到謝橋,柳氏將她安排在身旁坐下。

二老爺和藹的說道:“我聽到消息,皇上有賞賜下來。”

謝橋一怔,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見管家匆匆趕來:“宮……宮裡來人了。”

謝橋與二老爺面面相覷,笑道:“二叔一說,人便到了。”退讓在一旁,讓二老爺先行。

二老爺對謝橋細微的舉動感到滿意,也不推讓,帶領着衆人去領賞。

內侍公公拿出聖旨,揭開封條,高聲道:“容華接旨!”

衆人跪下。

內侍公公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詹事府府丞之女容華醫術高明,治理南陰瘟疫立下功績,特賜珍珠一斛,黃金百兩、雲錦百匹。欽此!”

“臣女領旨。”謝橋雙手捧着聖旨磕謝皇恩。

柳氏將備好的紅封給內侍公公:“勞煩您跑一趟。”

內侍公公收下,意味深長的說道:“容小姐是有大造化之人,灑家先給您道賀了。”說罷,便帶着人離去。

謝橋一怔,細細琢磨內侍公公的話。

二老爺眼底精芒閃爍,撫須說道:“華姐兒的前程……不止於此。”

柳氏橫睨他一眼:“老爺是說還有封賜?”

二老爺看謝橋一眼,並未說話,而是派身旁的長隨去別府打探。

果真如二老爺所料,一同前行的都只是派下賞賜,並未行封。

柳氏掩不住臉上的喜氣兒,又怕是空歡喜,心情極爲的矛盾,一時不知該喜或是憂愁。

晚膳都食不知味,草草用罷,便都散去等待明日的到來。

翌日。

一早宮裡傳來口諭,二老爺要上早朝,便與謝橋一同進宮。

柳氏將二人送走,便去了祠堂。

二老爺去金鑾殿,謝橋站在外面等傳喚。

明帝端坐在龍椅上,百官跪拜,劉公公高聲道:“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西伯昌出列道:“臣有本要奏。”望一眼幾位太醫,西伯昌方纔道:“南陰縣疫情雖然得以控制,也研製出藥方。可斬除傳染根源,仍舊不得鬆懈,微臣懇請皇上派遣一位太醫常駐南陰,待疫情徹底平息,方纔調遣回京。”

太醫院使廖順和變了臉色。

明帝沉吟道:“准奏!”

衛韞出列道:“皇上,南陰疫情西伯昌等人治理有道,微臣以爲該論功行賞。”

明帝目光落在西伯昌身上,西伯昌慌忙說道:“微臣不敢居功,此番功勞,輔國公府容華立首功。”

“如此,傳容華進殿。”明帝不待衛韞再開口,命人將候在殿外的謝橋傳進大殿。

謝橋步履平緩,目不斜視,自殿外走至殿前,跪在地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明帝目光深沉的落在謝橋的臉上,神思微微恍惚,沉聲道:“南陰疫情得治成功,朕心甚悅,有功勞者,依其勞苦加官晉爵。”

一旁的劉公公接收到明帝的示意,展開聖旨道:“西伯爺,姬昌上前聽封,因南陰治理有功,朕現在命你爲兵部左侍郎,官拜正三品,賜食實封一千六百戶。”

“臣謝皇上恩典。”西伯昌跪謝皇恩。

衛韞緊繃的面色鬆了下來,目光陰冷的落在謝橋身上,閃過詭譎的暗芒。

劉公公拿出另一道聖旨展開,道:“容華上前聽封,因南陰救治疫情有功,安定災民,朕特封你爲太醫院院使。”

衆人大驚。

太醫院院使正五品,卻是封賜一位女子!

廖順和心中大震,驚愕的看向謝橋,只覺得驚世駭俗,世間哪有女子爲官?

衛韞目光變幻,未料到皇上會讓一女子爲官,即便只是在太醫院!

角落裡的安遠侯,盯着謝橋的目光似淬了毒,陰狠毒辣。

這個賤人,竟有如此風光!

握着執象牙笏的手,手指青筋鼓動,力道大得幾乎要執象牙笏捏斷。

謝橋亦是眼底閃過驚詫,沒有料到皇上還未死心,上回封賞她爲女官,如今更是太醫一職。

“還不快謝恩!”劉公公催促道。

“恕臣女不能接旨。”謝橋跪在地上,目光不閃不躲的直視龍顏。

衆人倒抽冷氣。

多少人求之不得,她卻拒絕!她怎麼敢?

明帝心中勃然大怒,卻聽謝橋說道:“開國以來,素來沒有女子爲官的先例,國法不可廢,請皇上收回成命!”

大殿內,一片寂靜無聲。

明帝目光沉沉的盯着謝橋,面色莫測,就在衆人以爲要發落謝橋之際,突然開口道:“既如此,朕便收回成命。但,你居首功不得不理會,便特封你爲縣主,賜封號順安。”

謝橋一怔,連忙謝恩:“臣女磕謝皇恩。”

衆人對這一轉變,始料未及。

二老爺心中鬆一口氣,眼裡流露出喜氣。

西伯昌目光復雜的看着謝橋,皇上對她怕是格外開恩。太醫院使之職皇上未必想真的封賜她,怕是爲後面的縣主之封號鋪墊。畢竟,謝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旨。

退朝後,西伯昌站在殿外等候謝橋,道賀道:“恭喜縣主。”

謝橋笑道:“伯爺,同喜。”心中卻在猜疑皇上冊封她爲縣主的目地,何須大費周章試探?她沒有拒絕太醫院使一職,定有人出面反駁,到時他也順理成章的冊封她爲縣主。

“你覺得誰去南陰合適?”西伯昌望着不遠處站定的廖順和。

“劉太醫。”

西伯昌沉吟道:“正是。”

兩人相視而笑,寒暄一番,西伯昌便告辭,與衛韞一道出宮。

謝橋覺察到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回頭望去,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俊美男子站在不遠處的臺階上,身着蟒袍,心下便也猜出他的身份來。

燕王緩步走過來,在她的身旁站定,上下打量着謝橋道:“皇兄千方百計想將你納進東宮,父王以你身份低微爲由拒絕。如今親冊你爲縣主……你倒有幾分本事呢。”

燕王直勾勾的目光,毫不避諱,卻也沒有令人覺得不適。

謝橋面上掛着淡淡的淺笑,並不爲他話裡的諷刺而着惱,彷彿並沒有聽出來一般:“燕王過譽了。”

燕王眸光一閃,又道:“皇兄知曉,不知該多歡喜呢。”

謝橋嘴角一勾:“燕王難道不心生歡喜?”

燕王面上的笑容一滯,目光驟冷。

謝橋聲音低冷的說道:“太子娶我,應當是您最不樂見的罷?畢竟,王爺怕也瞧出皇上待我份外不同呢。”說到最後,臉上的笑容漸深,頗有深意道:“不過,我還是瞧着王爺比較順心。”

燕王怔愣住,卻見謝橋福身行禮,擦過他的身側離開。望着她纖細卻筆挺的身影,眸子裡的光芒明明滅滅,逐漸幽深。良久,突然輕笑一聲,擡步去往淑妃的永和宮。

——

謝橋與二老爺一同回府,柳氏聽到這個消息,當即高興的說道:“我讓人送請柬出去,明日裡舉辦慶功宴。”旋即對二老爺說道:“你請幾位老爺來府中飲酒。”看着謝橋的目光頗有深意。

謝橋一愣,柳氏話中之意,便是要請柳是清來府中。

這時,三夫人聽聞消息,帶着容凝來輔國公府,恰好聽見柳氏的話,連忙笑道:“二嫂,府中人手不夠,明日裡我來給你搭把手。”

柳氏正要拒絕,鄧氏轉而向謝橋道賀:“華姐兒,三嬸早知你是個貴人,會有大造化。雖然沒有嫁給太子,眼下被皇上親封縣主,也是天大的恩德。”頓了頓,湊到謝橋的跟前詢問道:“食邑多少戶?我聽聞最高等的縣主食邑一千,你總得有個五百?”

謝橋眉頭緊擰,鄧氏也着實厚顏無恥,幾番算計她,仍舊如同無事人一般。

柳氏變了臉色,厲聲喝道:“三弟妹!”

鄧氏迷惑的說道:“難道沒有?”那便是沒有給謝橋權利,不過空有名頭罷了。

“有沒有,與三嬸孃有何關係?”謝橋面色清冷,皇上給她封賞縣主一事,恐怕是因爲她母親的緣故。而並未給她實權,終究是因爲男人的那點心思,她是母親與旁的男人所生,到底是扎他心頭的利刺。

不過,這也夠了!

鄧氏心口一滯,卻聽聞謝橋輕聲笑道:“就算沒有食邑,我也是有品級的縣主,三嬸孃見着我也得行禮。”

鄧氏臉色瞬變,青白交錯。

一旁的容凝將手裡的木盒遞給謝橋,咬着脣瓣,烏亮的眸子裡一片水光:“大姐姐,我們不是成心陷害你……你反正也沒有事,爲何不肯原諒我與母親?方纔母親也是關心你纔會有此一問,說話何必如此難聽?我們都已經知錯。”

謝橋透過微開的木盒看見裡面正是容凝當初問她要的頭面,示意明秀收下,方纔對她說道:“若所有的錯都能被原諒,這世間便不再有陰暗。”

“大姐姐……”

“你的確不是成心,你是有意爲之。”謝橋清冷的眸子似古井無波,微揚的紅脣掠過一抹冷笑:“容凝,你當真無辜麼?”

容凝面色慘白。

謝橋冷笑一聲,回了院子。

——

第二日,天光微亮,謝橋便與容姝站招待女眷。

容凝坐在角落裡,目光飄忽的落在謝橋身上,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蘭陽、秦玉二人一同進來。

秦玉臉上的傷疤已經淡成粉色,敷上脂粉,若不細看便發現不了。

蘭陽對待秦玉的態度不冷不熱,徑自在謝橋的身旁坐下:“我替你還書,人卻是不肯出來,我親自尋上門去,不過問他何故不出來,他卻給我甩臉色。”眨了眨眼,湊到謝橋的身旁,低聲問道:“你與他在議親?”

謝橋頷首。

“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這樣的人你受得了?”蘭陽不可思議的說道。

謝橋失笑,也只有蘭陽這般直率的貴女,才能說出這樣的一番來。

“還要相處試試。”謝橋目光落在從一側離開的容凝身上,眉頭緊蹙,怕她做幺蛾子,示意人盯着她。

“奉勸你一句,千萬別嫁給他,倒不如秦驀,雖然自大至少有句話。”蘭陽說話間瞥見柳是清的身影,目光緊隨着他移動,話卻是對謝橋說道:“你先忙,我還有事兒,等下來尋你。”話音未落,人卻是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藍玉突然出現在謝橋的身後,對她耳語一番。

謝橋眸子半眯,閃過一道冷芒,快步朝離開。

秦玉見狀,眼底閃過思慮,緊跟着而去。

水榭裡,容凝將玉傾闌堵在迴廊處,手裡拿着繡好的荷包,盯着他的腰間道:“上回我贈你香囊,你說不喜色彩,我重新繡了一個香囊。”伸手將青灰色繡蓮花的香囊遞給他,近乎癡戀的盯着他的臉。

玉傾闌之所以沒有直言拒絕她,便是因着她是謝橋的姐妹。如今,她心懷不軌,對謝橋心懷不軌,也不再考慮她的感受,冷然道:“容小姐是大家閨秀,當知香囊寓意爲何,此等私相授受的行爲,還是少做罷。”說罷便要離開。

容凝面色一白,慌忙拽住玉傾闌的袖擺,眼底喊着淚水,泫然欲泣道:“世子,我自墨館樓見你一面後,便傾慕於你,我自知身份配不上你,你若不棄,我願做你的側室侍奉你。”聲音極盡低微,帶着懇求。

“我並無此意。”玉傾闌眉目一冷,拂開她的手,冷冽的說道:“容小姐請自重!”快步離開。

“世子——”容凝提着裙襬小跑着追在他的身後,腳下一滑,摔倒在地上:“啊——”香囊摔在前面,心中一慌,連忙撿起來,拭去香囊上灰塵,緊緊的攥在手心,想到被他毫不留情面的拒絕,蹲在地上難過的嚶嚶哭泣。

“凝兒,你這是怎麼了?”鄧氏找來,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容凝,心頭一緊,冷聲道:“誰欺負你了?”

容凝撲在鄧氏的懷中,傷心的哭泣道:“母親,我……我送香囊給榮親王世子,他……他沒有收下。”

鄧氏頓時明白過來,眸光微閃道:“傻丫頭,就爲這事兒哭?”

容凝心中難堪,她拋下女子的矜持,第一次向男子表白,卻遭到拒絕,心裡頭如何能好受?

何況她自降身份,做他的妾侍,他都不答應!

鄧氏託扶着容凝起身,對她說道:“母親有辦法讓他娶你。”

“當真?”容凝眸子一亮。

鄧氏附耳叮囑幾句,容凝目光一暗,望着他毫不留戀離開的方向,眼底閃過堅定的光芒。

——

前廳,玉傾闌與秦隱坐在一處,望着不遠處招待安遠侯的三老爺,嘴角露出一抹譏笑。

“你與容三小姐的親事如何了?”玉傾闌斟一杯酒,遞給他:“稚兒、逸兒都接受?”

秦隱點頭:“八字已經去合,沒有問題交換庚貼,婚事大約在年底。”

“恭喜。”玉傾闌執杯與他碰杯。

秦隱含笑道:“榮親王妃也在替你挑選,怕是也過不久便有喜事。”

“是啊。”玉傾闌輕輕一笑,笑意不達眼底,透着徹骨的冷意。

這時,來了一位小廝,對玉傾闌道:“世子,大小姐請您去後院一趟。”

玉傾闌擡眼,只見前廳具是男子,示意他帶路,跟隨着他而去。

片刻,又人來通傳,對秦隱說道:“秦二爺,三小姐請您去一趟,有要事與您相商。”

秦隱眼底閃過一抹思慮,遲疑半晌,方纔對小廝道:“帶路。”

——

後院裡,諸位女眷在話說家常,其中不乏有人恭維謝橋:“縣主,您的皮膚晶瑩剔透,白裡透紅,可是有養顏的方子?若是莫要藏私,分享給衆位姐妹。”

姬瑜湊趣道:“容姐姐是神農後裔,一方千金難求,若是分享給我們,豈不是損失太大?”

“就是,容姐姐怕是不捨。”丞相之女蘇素馨接着姬瑜的話茬道。

謝橋推搡姬瑜一把道:“你呀,這嘴兒不饒人。”示意明秀去拿一張方子過來。

明秀將方子放在石桌上,蘇素馨拿在手裡端詳一番道:“我先拿回去將藥配齊,再拿給諸位姐妹們。”

姬瑜笑道:“就你手快……”

‘啊——’

後院廂房裡突然傳出一陣尖叫聲,姬瑜話音戛然止住,紛紛看過去。

謝橋嘴角的笑意一凝,眼裡一片寒冰碎雪。

------題外話------

親愛的們,晚上有二更,大概在十點,淚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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