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強大的力量不代表就能勝利，有失就有得，杜洋全身心的投入到力量的提升上，相對應技巧上就缺失。他無法利用發球給自己創造第三板的進攻機會，只能被動的等待對手喂球。
然而馮磊像是那樣熱心的人？旋轉球無用？
開什麼玩笑！
他偏偏要用旋轉球獲勝！
杜洋極端他就不極端了嗎？
不！
旋轉球已經印刻在馮磊的骨子裡，無論接球，發球，他都會不自覺的打出旋轉球。
於是鏡頭前五百餘萬觀衆就看到經典的一幕。
橘黃色的小球在馮磊手下像是活了一樣，在天空中肆意的到處飛舞，而杜洋則疲於追擊。
也許是習慣站樁式的力量輸出，杜洋的移動速度並不快，這就意味着很多刁鑽的快速球他無法接住，抓住這點，馮磊很是打了幾個漂亮球。
可同樣，杜洋強大的力量意味着只要他接住就是得分。
每次馮磊打完旋轉球后需要重新調節球拍位置，時間很短，卻也足夠讓杜洋完成進攻，他根本來不及防守。
兩個人一個是技藝高超的劍客，一個是重工無巧的狂戰，誰生誰死都在一息之間。
8:6。
第二局的比賽進入後半段，現在是馮磊佔據優勢，但並不大。
在身上擦去手心的汗，杜洋吹吹球拍，全身關注盯着對面的馮磊。
林小雨說的沒錯，只有走出來才能發現世界之大，一味的閉門造車效果是有限的，這不，纔剛下山便遇到這麼難纏的對手。
真的是。。。太幸運了啊！
他的眼神透露着濃濃的興奮，和林小雨一樣，他渴望強大，渴望戰勝更厲害的對手，見識不一樣的優秀運動員，挑戰自身極限。
“兒子，你和爸爸不一樣，你一定會站在世界巔峰的。”馮磊的腦海中響起爸爸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世界之巔嗎？
馮磊喃喃道，直到現在，他對這個詞還不是很理解，但，不輸的話就可以了吧？
上拋，拍面斜下，手腕外展，在擊球的瞬間內收，原本垂直的小球在特殊的角度下變成旋轉，很直的一個旋轉，並沒有在空中形成什麼角度。
“不是所有的旋轉球都需要讓別人直接看出來才稱爲旋轉。”馮磊輕聲念道。
這個角度！
杜洋眼睛一眯，判斷完落點的他沒有動，因爲對這個球來說，落案之後的軌跡是不定的。
擦邊球！
一個近乎直角的拐彎讓杜洋措手不及，哪怕早有準備，可這個角度實在太大，根本接不上。
“是故意？還是好運？”杜洋看向對方。
“認真了嗎？”坐在東北賽區第一排位置的南宮景微微坐直身體，真是讓人好等啊！
曾經他去西北賽區交流的時候和馮磊做過一場，可惜因爲時間問題並沒有打盡興，雙方只是剛剛進入狀態便被叫停。
對兩邊的領隊來說，線下的交流賽真的以交流爲主，王牌是不會輕易分出勝負的，那沒有意義，只有在真正的大賽上，數百萬雙眼睛的鏡頭下擊敗對手纔有意義。
一個世界冠軍是幾十場上百場正式比賽喂出來的，出道即巔峰既是好事，也是悲哀，這意味沒有同級別的選手，他們的成就輝煌卻短暫，百鍊成鋼，千戰爲王。
想要站在體壇巔峰，個人的強大和優秀的對手缺一不可。
當不敗遇到不敗，那終有人會敗，而勝利者則將攜大勢登頂巔峰，一覽衆山小。
馮磊就是這麼一個沒敗過的人，至少在西北賽區，沒敗過。
9:6。
馮磊繼續發球，還是同樣不像旋轉球的旋轉球，再次判斷完落點的杜洋瞳孔一縮。
又是擦邊球！
杜洋一個跨步跟上，側身大幅度揮拍救球，救到了！
吊高球！
馮磊面無表情，反手揮拍把球打到另一邊。
10:6，局點。
杜洋深吸一口氣，在桌案上彈着小球，看來剛纔並不是運氣，這傢伙故意打成擦邊球的。
場外。
“不知道各位觀衆知不知道馮磊的信息。”小帆看着手裡的資料微笑的向網友們科普道，“馮磊今年二十歲，是西北賽區乒乓球的頭號選手，而這個稱號，在他十二歲剛進入青訓營的時候便陪着他，直到如今，馮磊參加了三十餘場正式比賽，包括青少年活動杯及邀請賽，無一例外都是以冠軍收場。”
“依靠的就是那琢磨不定的飄忽旋轉球，誰也猜不出他的球到底會偏向哪裡，所有他還有個旋轉球小王子的雅號。”
“旋轉球小王子？好可愛的稱號！”
“不過看他打球真的是一種享受，別的選手都是將球當做獲勝的工具，只有他，像在和乒乓球共舞。”
“對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跟拉丁一樣，他把乒乓小姐轉出去，然後乒乓小姐又回到他的懷抱！嗚嗚嗚~好浪漫！”
“有繪畫大神嗎？強烈要求娘化一下乒乓球！”
彈幕說着說着就跑到別的地方去了，小帆之後的介紹聽得人並不多。
而比賽不會因爲他還沒介紹完便停滯不前，相反，這局馮磊毫無懸念的拿下勝利。
“擦邊球那麼好打的嗎？”看到安靜的馮磊，宮澤美依不解的皺着眉毛。
“當然不好打。”林小雨開口道，相對於整個乒乓球案來說，邊角所佔的比例肯定最小的，那種面積想要在比賽中特意瞄着打可以說是不可能事件，難度係數太大，不確定因素太多。
所以一般擦邊球又被稱爲‘好運球’，是一種不可強求的現象。
但在馮磊這邊，似乎不是這樣的。
“那他。。。”果然，宮澤美依隱晦的指了指馮磊。
“這個世界從不缺少天才。”林小雨想了想說道，“尤其是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天才。”
如果經過大量針對練習的話，不是沒可能達到馮磊這種情況。
就像國家隊平常訓練旋轉球一樣，在對面桌案的不同位置擺上塑料杯，讓球員利用旋轉的方式進入杯中，這是爲了鍛鍊球員的控球、控力能力，保不齊馮磊就是利用類似的方法掌握了發擦邊球的技術。
是的，馮磊確實是通過特殊訓練學會擦邊球的。
想當初學習擦邊球時，父親特意定做了一個球桌。
那個球桌一半是正常的，另一半卻只有邊線存在，中間部分是鏤空的。
馮磊要做的便是發球時將球發在那些邊緣地帶。毫無疑問，剛開始他是崩潰的，因爲這種純靠運氣的球怎麼可能說打就打出來？
每天上千次揮拍，能打中兩三次都是佛祖保佑，他不止一次向老爹抱怨這種事的困難度。
但父親的話讓他一次次重新沉下心來繼續訓練。
“你甘願當一名普通運動員嗎？”
都是年輕人，誰又願意屈居人下！
越是艱難的技巧意味着掌握的人越少，意味着掌握後對敵的勝算越大。
掌握打擦邊球奧義的馮磊一旦先發，那麼勝率絕不是百分之五十，六十甚至七十都不爲過。
他不用怕自己的招式被對方學去，開玩笑！他練了十年的擦邊發球是看看就能會的？哪怕是小說，基本的邏輯法也得尊重一下吧？
一勝一負！發球權重新回到馮磊手中，而這代表着什麼，稍微能讀懂比賽的人都知道。
杜洋危險了！
“掌握一項特殊技巧是運動員比賽時的獲勝法寶之一。”林小雨看着重新上場的兩人笑着對宮澤美依說道，“當這項技巧被融會貫通時便會產生藝術，也就是所謂的運動美學。”
藝術來源生活卻高於生活，並不是說搞藝術的就比求生活的人高貴多少，只不過是一些吃飽飯便開始胡思亂想的傢伙給生活更繁瑣和抽象的定義，以顯示自己的與衆不同罷了。
而運動之美卻無需繁瑣，看到那些用運動保持身材的無論男女，都不得不說一聲好看。
運動會讓人自信，自信會讓人變得有魅力，有魅力的男女怎麼看都那麼令人羨慕和讚歎。
話題有點遠，拉回比賽現場。
馮磊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自然，他的每一次擊球都像帶着特殊的韻味，讓人覺得這就是好球！值得大家花費時間坐下來好好欣賞。
相反杜洋大開大合的動作開始逐漸紊亂，明明那顆球離自己的球拍只有零點零一毫米，但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突破不了那個極限。
這是控球方面的差距，也是兩人打球境界上面的差距。
馮磊已經形成自己的奧義，開始打磨專屬的個人風格，這是每個職業球員都會走的路，只不過有的人走的快，走的穩，有的人卻跌宕起伏，毫無頭緒。
“他已經有衝擊國家隊預備役的實力了。”
等到比分來到7：3時，林小雨淡淡道。
“嘶~掌握奧義纔有衝擊國家隊預備役的實力？”嚴順顯然是聽說過林小雨那一套境界劃分的，據說林小雨剛剛突破奧義級便拿下世界網球青錦賽冠軍，放到乒乓球就變成有資格進入國家隊，還是預備隊？這差距有點大吧。。。
“項目不一樣的。”林小雨笑道，她也只是猜測，因爲明顯龍啓國的乒乓球相對於全世界都是高一檔次，很多世界級比賽打到最後都是自己人打，競爭太過激烈，掌握奧義才進入國家預備隊很正常啊。
那些國家隊正選哪個不能獨當一面，擁有自己的領域啊？
所以林小雨才一直把重心放在乒乓球上，因爲在這個項目登頂，哪怕這世擁有完美的身體，難度也是很大的。
“原來我對你的劃分還不太理解，但看到這場比賽後才發現，每一個境界的不同打出來的感覺確實不一樣。”宮澤美依在一邊認真道，場上馮磊完全壓制着杜洋，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結束了。
“沒錯，就像一身畢業神裝打新手村玩家一樣，哪怕掛機站那兒新手也只能刮痧，而大佬一認真就能秒了他，完全不是一等級的存在。 ”嚴順雙手抱頭接道，隨即表情一愣，連忙放下手扭頭看向林小雨。
“不對啊！杜洋這樣的表現不可能讓你說出那樣的話的！”
“是啊！”宮澤美依也回過神來，林小雨可是說過杜洋是她打球以來遇到過的最強對手的，難道就這？
“你們沒發現嗎？”林小雨眼神發亮的看着球場上的兩人，“馮磊得分，越來越慢了。”
場上，再拿一分的馮磊看着9:5的成績喘着氣抿了抿嘴脣，還差兩球！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喂！你還好吧。”忽然，對面傳來關心的聲音。
“沒事，我。。。”馮磊扯着微笑正要搭話忽然表情凝固，猛地擡頭看向杜洋，隨即臉色一沉。
怎麼可能！
馮磊抹了把臉頰的汗水，盯着杜洋那毫無運動痕跡的身體，臉沒有！手沒有！胳膊沒有！這傢伙一點汗都沒出！
“怎麼可能！”宮澤美依，嚴順聽過林小雨的話仔細觀察杜洋後同時心中驚呼，這種高節奏的比賽他連汗都沒出？
“難道是傳說中的無汗症？”嚴順嘟囔着。
林小雨噗嗤一笑，“沒有，人家很正常的好吧，只是強度太低，讓他身體亢奮不起來而已。”
這強度還低？看看馮磊汗蹭蹭往下滴的樣子，嚴順懷疑自己出現幻覺了。
“我記得我看他訓練的時候都是雙手執拍帶着負重揮拍的。”林小雨回憶了一下說道，“據他所說每天要跑二十多里路去集上賣山貨，揹着比他大好幾圈的竹簍就往城裡跑，那場面，嘖嘖。”
生活在大山裡的孩子體能不好？頂多營養跟不上讓他們看起來瘦小，但身體素質可一點不差，尤其在某人的友情贊助之後，逐漸走向正常狀態的杜洋身體素質只會越來越可怕，直到他這個年級段所能達到的巔峰。
“普通人在歡呼，高手們卻都沉默了。”
林小雨掃了一眼直播界面上密密麻麻‘馮磊贏了’的提前預告搖了搖頭，大傢伙還是看熱鬧的較多，真正對這方面有所理解的人還是少。
“朋友們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我們對比一下兩人的狀態就能發現，馮磊的體力已經消耗大半，而杜洋卻一副輕鬆寫意的樣子，看來還沒有拿出完全實力來，壓杜洋的人還有機會，不要放棄。”
小帆在線上控着場，現在竟然有人開始鬧事帶節奏，說這場對壓有黑幕，要求退小心心重開？
“真是閒沒事的人啊。”對此，林小雨只能呵呵一笑，重開？做夢去吧！老孃可是馬上要贏的主！怎麼可能重開！
“你很厲害。”杜洋拿着球認真的衝馮磊說道，“不過，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比賽可以結束了，我需要更優秀的對手！”
“更優秀的對手？”馮磊眼睛一眯，是瞧不起我嗎？縱橫西北賽區這麼多年還真沒人敢看不起他的，畢竟看不起他的人最後都輸給他了。
拋球，普通發球，馮磊手腕微扭，打出一記正手左側旋轉球，而杜洋來到落點前雙腿前後開弓，右臂拉到身後對着迎面飛來的小球猛然一揮。
小球像是出膛的子彈劃過天空，打在馮磊這邊的案子上彈飛。
9:6！，杜洋，開始認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