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
“快點！你們都沒有吃午飯嗎？！”
訓練長一邊拿着大喇叭對着還在“過草地”的學員們大喊着，一邊回憶道：“昨天誰是第一名來着？”
“我們連的415。”楊磊在一旁小聲提醒着，語氣裡不由得帶了一絲自豪。
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學員。
“那麼，楊連長，咱們打個賭怎麼樣？”訓練長一向嚴肅死板，難得跟人這麼說話。
楊磊猶豫片刻，謹慎地問道：“什麼賭？賭什麼？”
“賭今天的第一名不是你們四連的人。”訓練長說着，兩指捏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幾秒，道：“賭注就是……你們要是贏了，明天你們全連休息一天。”
在訓練營裡，公休是一個月一次。
而就算是公休，也只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訓練長給的條件，算是非常令人心動的了。
楊磊遲疑片刻，問道：“那如果……輸了呢？”
“輸了的話，連續一個月，你們連每天都得加訓一個小時。”
似乎是見楊磊面露猶豫，訓練長微微挑眉，補充說道：“全連休息一天，這可不是小賭注。就算是輸了，你們也只是加訓一個小時而已，損失不大的。”
楊磊的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賭贏了，能給大家爭取到一天的休息。
這的確是很讓人心動。
但是賭輸了，連着一個月大家都得加訓一小時。
加訓一小時，訓練長說的輕鬆，其實不算輕鬆了。
“怎麼樣？楊連長，想好了沒有？最前面的好像已經在‘過草地了’，再不做決定，可就來不及賭了啊。”訓練長催促道。
楊磊抿了下脣，似是想好了決定。
“訓練長，我想好了。”
“嗯。”
“我不賭。”
訓練長微微一愣，斜着眼睛看他：“你真不賭？”
楊磊確定地點了下頭：“真不賭。”
一天的訓練下來，已經夠辛苦的了。這要是賭輸了，再加訓一個小時，這是超負荷訓練了。
他不能在全體成員不在的情況下，私下拿大家的訓練時間做賭注。
“楊連長啊，你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麼比我這個奔四的人還沒有冒險精神呢？”訓練長搖了搖頭，一臉的失望：“無趣，你這個人比我還無趣。”
楊磊彎了彎脣，並不作答。
無趣就無趣吧，謹慎一些做事總是沒錯的。
“是啊，小楊，你這就沒意思了啊。”
“對對！要是我，我就賭！全連一天的公休啊……”
其他連長跟着附和，甚至還有勸楊磊改變主意的。
“看到人了！你們看最前面的是不是四連的？”三連的連長揚長了脖子往對面看。
雖然楊磊沒答應賭，但是大家都想看看結果。
或者說，都想看看楊磊後悔或是慶幸的樣子。
“對！是四連的！好像就是昨天拿第一名的那個。”二連的連長仗着自己的個子高，準確地向大家實時播報。
“哎！小楊呀！後悔了吧？你這是白白不要一天的公休呀！”三聯的連長咂了咂嘴，替楊磊可惜。
“等一下！”二連連長眯起眼睛，說道：“好像他旁邊還有個人！”
“沒錯……是還有個人！是個黑人！七連的！”
聽言，楊磊也揚長了脖子仔細看。
果然在415的旁邊，還有個七連的人。
因爲那個人是個黑人，所以二連長第一眼的時候沒有看到那個黑人。
雖然他沒答應要賭，但是說不關心誰是第一名那是假的。
“嘿！朋友！”黑人操着一口蹩腳的中文對415打招呼，往前爬的動作卻是不停歇。
兩個人幾乎是齊頭並進。
415側頭看了那黑人一眼，不耐煩地問道：“幹啥？！”
“別這麼兇嘛！”那黑人咧開嘴笑笑，露出一口糯白的牙齒：“你還記得我嗎？朋友？”
“你誰呀？不記得！”415不理會他，繼續往前爬。
在這裡鋼絲網下，一不小心就會被割破皮肉的。
割破皮肉倒是不怕，怕的是這些鋼絲並不是不鏽鋼，是有鐵鏽的。
這萬一得了個破傷風那可不是鬧着玩的，能小心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是我呀，那天晚上，一個星期以前。”黑人不厭其煩地跟415搭話。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煩呢）……”話未說話，415聲音突然噎住。
他想起來。
這黑人，好像就是那天晚上，攔住402的那兩個黑人之一。
大晚上的，光線又暗，要不是當時402開着手電筒，他壓根看不到那兩個黑人的臉。
“喲——是你呀！”415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他承認他賤，他人渣，但是他渣也是有渣的原則的。
他就算是欺負女生，也不會像這個黑人一樣，對女生不懷好意。
所以，他對眼前的這個黑人並沒有任何的好感。
“您認出我啦？這樣吧，朋友，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黑人對着415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道：“一個你絕對不會吃虧的交易。”
“不會吃虧的交易？”415冷笑一聲：“我只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不會掉餡餅。”
這世上，午餐沒有，但是鴻門宴很多。
餡餅沒有，但是陷阱很多。
這一點，他摸的門兒清！
“朋友。不……兄弟。你聽我說。”黑人壓低了聲音，確認後面的人還離得很遠，這纔開口說道：“兄弟，知道你愛抽菸，所以，我給你準備了禮物。一條panda！”
415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
一條煙也就算了，還是一條panda。
這讓他如何不心動？
“好兄弟，你是不是要第一名？”415像是換了一副面孔，停止了前進：“您請，您請！以後第一都是您的！”
“不不不……”那黑人連連擺手，卻是一不小心被鐵絲劃到。
“您小心！”415殷勤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快止止血。”
“這……要下湖你還帶餐巾紙呢？”那黑人乾笑了一聲，把那包餐巾紙推回到了415手裡，笑着說道：“我不要什麼第一名，我只需要兄弟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只要是我能力之內的，一切好說！”415嘻嘻地笑了起來，毫無原則。
“今天晚上，幫我約上次的那個女孩出來。”黑人說着：“只要她出來，一條panda就是你的……本來想先帶給你一包的。一會兒要下水，所以我沒帶身上。”
“她……是誰？”415迷茫地歪了歪腦袋，一副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誰的表情。
“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女孩。”
“415，你今天怎、怎麼這麼慢？”千夏呼了一口氣，“我都趕上你了。”
“是你越來越像個男人了好嗎？”415扭頭往後看。
“切！讓開點！今天的、的第一名給我！”千夏說着，加快了往前爬的速度。
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被訓練長擠兌，經常加訓的緣故，千夏覺得自己的體力越來越好了。
“給你就給你唄……”415說着，將身子往黑人那邊挪了一些，給她騰出了一些位置。
反正這不是考覈。
無論是第一還是第幾，反正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都算是合格，不分成績高低。
“謝了！”千夏一扯嘴角，加快動作超過了415。
自始至終，她沒有注意415旁邊的黑人。
“你繼續說……”415一邊慢慢往前爬，一邊說道：“是誰？”
“就是她……就是她……”黑人湊到415耳邊，手指指着前面不遠處還在努力往前爬的千夏，他的神色抑制不了的有些激動。
他看着千夏的眼神，恨不得立刻就撲過去。
這種瘦瘦小小讓人充滿了保護欲的女生，正好是他的菜！
415意味深長地“喔……”了一聲，點點頭道：“我把她帶出來沒問題，但是，訓練營的訓練讓她的變化，有點大。你最好好好考慮考慮，要不要我帶她出來。”
“要要！不用考慮了，我要。”黑人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行！不過……爲了防止你後悔，一會兒訓練結束了，你就得把整條煙給我。”
“訓練結束就給你？這……”黑人面露猶豫。
一個小美人換一條煙這是非常划算的生意，但是，415這個人是出了名的無賴。
撒潑耍無賴的這種事情，他不是幹不出來的。
“怎麼？不行？不行就算了……反正，煙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趁着現在，乾脆把煙癮給借了。”415說着，刻意朝着已經快要爬出草坪的千夏喊道：“402，等等我！”
“別別別！”黑人連忙拉住了415，咬咬牙道：“好！訓練結束，食堂後門見！”
“好的好的。”415咧開嘴笑道：“黑人兄，你就放心吧！我這個人，最講的就是誠信，一定一定會把那小妮子給原封不動地帶到你面前。”
“好好……”黑人長出了一口氣。
他這是孤注一擲了。
只希望這個415能夠遵守諾言。
“快看，有人出草坪了！”湖的對岸，又是眼神好的二連連長，指着對岸道：“怎麼好像不是四連的也不是七連的？”
原本都已經坐到地上等的連長們，紛紛站起身來往對面看去。
果然那個爬出草坪的人不是四連的415，也不是七連的人。
“那個是……”訓練長臉色僵了僵，“是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