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你們、沒事就好。”千夏伸手揉了揉兩個小男孩的頭髮,繼而一手拉着一個領着他們進去。
回到孤兒院的真正的第一天,她幫忙給孤兒院上下做了大掃除,一天忙下來,有些腰痠背痛。
她本想幫着洗碗,卻被瞿阿姨從廚房裡趕出來休息。
金色的晚霞似得西邊的天空像是鍍上了一層金粉。
白天有東西忙她倒沒覺得什麼,突然空閒下來,她竟然有些無所適從。
環境是熟悉的環境,孤兒院這些年沒有經過大的修繕,很多東西跟小時候都還是一樣的。可是此刻她坐在井邊,卻突然覺得內心空蕩蕩的,心裡有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千夏姐姐!”中午晚歸的小男孩拋開小夥伴往她這邊跑過來。
她連忙站起身:“跑慢點。”
“千夏姐姐!你男朋友什麼時候再來呀?”
千夏一愣:“什麼……男朋友?”
“就是那個陸邈哥哥呀!你問問他什麼時候再來唄。他每次來都會帶好多玩具呢!”
“他不是……”
“陸邈哥哥!”孩子們脆生生地喊着。
千夏愣住,看向院子門口,陸邈兩手拎着兩大袋零食,笑着招呼道:“快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們自己喜歡的吃的,每個人選三樣,不許搶。”
“耶!太好了!”孩子們一窩蜂地涌過去。
陸邈將零食分完才走過來,將手裡的飲料遞上前:“聽說你今天忙了一天,獎勵給你的!”
千夏乾笑了一聲:“我又不是、不是小孩……”
“你不是嗎?”陸邈聳肩:“對了,今天我已經去亞特蘭上學了。”
“今天……有發生什麼、事嗎?”
“倒是沒什麼……對了,今天上午有個水球大戰的活動。按照規定,每個人都可以用水球砸自己喜歡的朋友或者是異性,而對方不能生氣。可搞笑的是,有個傢伙居然對女生們發了很大的火。”
千夏饒有興致地聽着:“恩?誰?”
她是記得鄭璃茉有跟她說過水球大戰的。
“好像叫……韓俊旭?”
“……”
“真是脾氣惡劣的傢伙,你是不知道那些女生被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
“他……可能心情、不好吧?”
陸邈擰開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才繼續說道:“心情不好也不能……等等,你認識他?”
“恩。”千夏笑笑:“你別看他、脾氣不好。他人其實、其實很好。”
“在你的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很好?”陸邈側頭看她。
“當然不是啦!也有……”她頓時,搖搖頭:“沒。對了,你過來、不麻煩嗎?明天……還要上課的。”
“有喜歡的人在,怎麼會覺得麻煩。”
千夏渾身一僵,手中的飲料都拿得有些不自然。
“你……”
“像瞿阿姨啊,李阿姨,都是我喜歡的人。”
千夏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自然起來:“是哦!”
陸邈眼底劃過一閃而逝的失落。
三天後。
“以後不許再把髒手往、往衣服上抹。知道了嗎?”千夏一邊坐在院子裡洗着衣服,一邊教育弄髒了衣服的小男孩。
小男孩玩着大盆裡的泡沫,心不在焉地點頭。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她下意識地擡頭,小女孩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說道:“千夏姐姐,有個哥哥找你。”
哥哥……
她抓着衣服的手不由自主地一顫,肥皂水滴到褲子上。
小男生奇怪地看着她:“千夏姐姐,你褲子溼了。”
千夏回過神,放了衣服胡亂抹了兩下褲子站起身,有些緊張地拉住小男孩問道:“那個哥哥現在在哪、哪裡了?”
既然決定走了,她就不能被時城找到!
“他過來了吧。”小女孩一側頭:“喏!就是那個哥哥!”
千夏只覺自己脊背發緊,慢慢轉身。
“小姐,這是電費欠費單,已經欠費滿一百了,三天內不來繳費我們就要給你們停電了。”戴着鴨舌帽的年輕男人遞上一張欠費單子。
原來所謂的“哥哥”只是一個收電費的。
她大喘了幾口氣,惹得收電費的男人奇怪地看着她。
“你怎麼了?”
“沒、沒事,謝謝你。”她恢復平靜,問道:“能直接、交給你嗎?”
“不行的,你需要去電力局自己交,上面有地址。”男人說完,對着她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瞿阿姨她們去當地的紅十字會拿新一批的款項去了,她只好自己拿了繳電費需要帶的證件去交電費。
當地的電力局離孤兒院的距離有些遠,但爲了省下車費,她選擇了走路。
今天是個陰天,她走着倒不覺得熱,只是她有些唾棄自己。明明都已經選擇了離開,在聽到小女孩說“有個哥哥來找她“後,她心裡竟然升起了一種叫做“開心”的情緒。
她終於明白自己這幾天只要一空閒下來就覺得悶悶的是因爲什麼了。
因爲她一直在等時城來找她。
她都離開四天了,可沒有任何人來找過她,她連躲都不需要躲着。
這應該是她所期望的,可似乎並不是。她心裡真正期望的,居然是時城能來找她。
“天那!那不是時城嗎?盛世集團的大少爺!”
“哇!真的耶!長得好帥噢!”
“他旁邊的女生看起來跟他好般配!”
千夏的腳步在廣場前停住,目光看向廣場上的大屏幕。大屏幕上,時城跟上官梓櫻正從機場走出來。
“盛世少爺,請問這一次跟着時董事一起去日本後,您有什麼感悟嗎?”
時城臉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比起父親,我還有很多不足,以後將會更加嚴以律己。”
“聽說時董事對您很嚴苛,您是否能接受他的教育方式呢?”
“嚴師出高徒,父親對我雖然嚴厲,但他也是爲了能讓我成爲更好的人。我很尊敬他。”
“那麼盛世少爺,爲什麼您這次跟時董事去日本談生意會帶上上官小姐呢?”
記者們最喜歡問的並不是生意上的,而是更加吸引觀衆眼球的“八卦”。
這記者一問,頓時引起了其他記者的追問。
“兩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
“兩位打算什麼時候訂婚?”
時城微微蹙眉:“抱歉,私人問題我不回答。”
“是啊,希望各位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時城哥的事業上。”上官梓櫻說着,對着鏡頭極爲優雅地笑了笑,儼然一副名門小姐的模樣。
保鏢們上前擠開記者們,護着時城跟上官梓櫻上車。
“天哪,好羨慕那個上官梓櫻啊……能跟盛世少爺一起手挽手走路,她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嘛!”
“人家本身也有資本好嗎?人家可是星二代啊!”
原來這幾天時城跟上官梓櫻一起去日本談生意了。而她,別說日本了,連省都沒出過。
上官梓櫻的性格雖然沒有那麼好,但無論從家世,從出生,從能力,都是能配得上時城的。如果站在時城旁邊的是她,那些女生估計一個都不會服氣。
等等,她居然拿自己跟上官比?
“呵——”千夏垂下頭,看着腳上破舊的帆布鞋,自嘲地笑了笑。
許千夏,你到底在異想天開些什麼?
該醒過來了!
勞斯萊斯內,隨車服務人員遞上兩杯香檳。
上官梓櫻伸手接過,其中一杯遞給時城:“時城哥,給。”
“放着吧,我還要開車,不喝酒。”時城靠在靠背上,有些疲憊地說道。
上官梓櫻一聽,頓時也沒了心思:“你還要去哪?回學校?剛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不先回家休息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時城頭都有些痛了。
他略顯煩躁地說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上官梓櫻適時閉嘴,沒敢再多話。
此時正是午高峰的時間,車子接過亞特蘭學院高中部所在的路口,一直沉默的時城突然開口:“停車。”
司機不明所以地停下車:“少爺,您不回家先嗎?”
時城直接無視司機,在上官梓櫻驚愕的目光中快速打開車門下了車。
“時城哥!”上官猶豫了幾秒,也跟着下了車。
……
陸邈一手拎着揹包,一手搭在同班男生的肩上:“所以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課了嗎?連週末也不能補回去?”
“週末不是用來辦校慶活動了嗎?週一當然要上課啊。”
“我靠,那……”
聲音戛然而止,一隻手直接拽住了他的衣領。
嘭——
揹包應聲而落。
“時城學長!”旁邊的男生因受到驚嚇而後退了一步。
時城拽着陸邈的衣領,眸光似放射出要殺人的眼神。
陸邈心中的惱怒被他強壓了下去,沉默幾秒,他迎上時城的目光,低笑了一聲後地問道:“怎麼?找我有事?”
“她在哪裡,你知道的吧。”
這哪是疑問句,根本就是肯定句。
陸邈嘴角一瞥:“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趕緊鬆手!”
時城是要比陸邈稍高一點的,兩人相互對峙着,但明顯陸邈落於下風。
上官梓櫻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這時候才趕到,連忙要上前去拉:“時城哥,你這是……”
時城微一側頭,隻眼風一掃,上官梓櫻就噤了聲。
“我只問最後一遍,許千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