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衛斯理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睛，“你的精神好了一些嗎？”
小喬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考慮到應該如何回答，這是一個不怎麼好回答的問題，她覺得應該要稍微慎重一點回答，否則的話，不知道會面臨着什麼。
她是多機靈機智的人，衛斯理就是多聰明敏銳的人。
“考慮好了再回答。”
“我的美人，有件事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們在新婚。”
“我知道。”
小喬挑眉，“新婚要有新婚的樣子，要很甜蜜。”
衛斯理，“……”
他點了點頭，低頭在她脣上親了一下，非常甜蜜溫柔，就像一朵芬芳的三色堇在她脣上輕輕拂過，是少校難得的溫柔，像是十七八歲情竇初開的少年人，親吻着他們的女神，不敢褻瀆，小喬睫毛輕輕地顫動，少校如她所言，很甜蜜，也很溫柔。
她反而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衛斯理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現在裝嬌弱還來得及嗎？如果來得及的話，他是不是要裝一下嬌弱呢？
“我感覺頭還有點暈。”小喬說，她臉色蒼白，說起這句話非常的有說服力，然而，衛斯理微微一笑，他是一個令人很有壓迫感的男人，就是那種非常大的壓迫感，像是要把人的背脊都壓斷的壓迫感，令人會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小喬對這種壓迫感，早就熟悉了。
“頭暈？”
“也不是那麼暈了。”
“既然你精神不錯，那我就開始審判了。”
小喬瞪大她的眼睛，露出無辜的眼神，“你都用到審判這麼嚴重的詞語了？”
“不然呢？”
“好殘忍！”
“所以呢？”
“好吧，我認錯態度良好，接受審判。”小喬舉手問，“自首可以減刑嗎？”
“不可以！”
“我們可是在新婚，新婚蜜月都不減刑嗎？”小喬閃着大眼睛，裝柔弱也是有一手，衛斯理非常狠心，無動於衷，小喬略有點委屈，竟然真的不管她，太殘忍了。
“你給我的信，是不是你寫的？”
“當然！”小喬說，這可是她絞盡腦汁寫的情書，她抱着衛斯理的腰，仰着頭，霸氣的面龐帶着一點情意綿綿，“我寫的情書，動人嗎？”
“那是一封遺書。”
“是情書。”小喬果斷地說，怎麼能是一封遺書呢，這明明是一封情書， 小喬點着他的胸膛，“我寫給你的情書，從內到外闡述了我對你的深情，只想和你纏綿到天涯，白頭到偕老，我對你的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鑑，你不能懷疑我的真心。”
她口氣都不喘的就開始胡扯，真情假意，衛斯理自然非常清楚，他哭笑不得，又帶着一點柔軟，勉強承認，那是一封遺書，也是一封情書。
“都是你的真心話嗎？”
“是！”小喬說，她想起自己寫這封信的心情，心情很複雜，她在等關係啊咬着筆頭，一筆一劃，寫出自己的情意，恨不得自己能博覽全書，恨不得自己知識淵博能夠引經論道地表達自己的情意，深怕詞不達意，還是要去查一查，這個詞語有沒有用錯，第一次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地學習中文，也是第一次後悔自己的字寫的那麼醜，再深的情，看到這麼醜的字，估計都動不了心。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一個人燦爛地活着嗎？”
小喬一愣，“那不一樣。”
衛斯理挑眉，“有什麼不一樣？”
“你和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衛斯理的話，有點咄咄逼人，逼得小喬臉色都變了，他逼得太緊了，小喬不再嬉皮笑臉，她認真地看着衛斯理心裡想着卻是另外一回事。
你和我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我生在於陰暗處，是一具沒有生命火力的枯草，你是生活在燦爛陽光中的大樹，朝氣蓬勃，你是那麼多人的信仰，你怎麼能死呢？
那麼多人的信仰，都是你，你不能出事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她怕自己真的死了，攔不住衛斯理和她一起死，可她又知道，衛斯理不是她沒那麼激烈的感情也沒那麼極端的性格，他或許不會尋短見，她只不過是爲了以防萬一，纔會寫下那封信，一直到婚禮，她臨死前的閉上眼睛的那一秒。
她看到了衛斯理眼裡的心如死灰。
所以，她對他露出一抹微笑。
試圖讓他能讀懂她的心意。
她沒有怨恨，也沒有責備，只有祝福。
那一刻，在滿天的三色堇中，她終於釋懷了當年顧飛的死，也釋懷了當年她對顧飛的愧疚，顧飛死前，是真的沒有一點怨恨，是真心實意在祝福她。
一如她誠心實意祝福衛斯理。
她都沒想到自己是那麼偉大又有節操的人。
可那一刻，她是真心的。
“告訴我，有什麼不一樣？”衛斯理揪着問題不放，小喬微微地垂下了眼眸，海風輕輕地吹起她的劉海，淘氣地撫摸着她的白皙的臉龐。
她倏然有些傷感。
她死了，這世上傷心的人，畢竟是少。
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重心，會隨着時光的推移，把自己忘卻了。
可衛斯理死了，那是國家的損失。
他那麼鮮活燦爛的生命，絕不是辜負在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你是科林的信仰，你是整個反恐小組的信仰，我可以死，你不可以。”小喬仰頭看着他，聲音淡淡的，帶着一點溫柔的善意，“那麼多人的信仰，不能因爲我而崩塌，我會成爲罪人，我不怕成爲罪人，我怕連累你，成爲罪人。”
你也是小喬的信仰。
因爲信仰，所以慈悲。
她不管別人死活，從不在乎旁人的生死，因爲他，願意對這個世界，露出柔軟的一角也願意和他一起爲了世界和平，付出終生。
這樣的心情，這樣的選擇，是她一個人做出的選擇。
“你知道我的信仰是什麼？”衛斯理問。
“和平。”
“你！”衛斯理深呼吸，常年握槍的手指，在她細軟的臉上輕輕撫摸，輕，又柔，像是情人之間最嬌羞的躲閃和表白，“我的信仰沒了，我活着，也是行屍走肉，以後，不要再給我留遺書。”
因爲，你的遺書，讓我每天都在刀山火海的滾一遍。
我的妻子，請你對我，溫柔一點。
小喬心中的震撼久久不散，她凝視着他的臉，透過他的眼睛，深入到了靈魂，他扣着她的手，小喬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婚戒回到了她的手指上。
聽說無名指下連着一條通往心臟的愛情之脈，只要兩個人都戴上了戒指就能打開這條愛情命脈，在愛情的血河中，直到永遠。
“我的愛情觀，生死相隨，一生不負。”
在她胡思亂想時，衛斯理在她耳邊，砸下了一句承諾。
生死相隨，一生不負。
這世上，少數人能做到一生不負，極少人能做到生死相隨，那是積攢了十輩子的運氣和福報都遇不上一生不負的人，五百年共度一生才能擦出一句生死相隨，她是何等的運氣能得到他。
如她所想，這一生，付出了一切，拼盡了一切，哪怕是油盡燈枯，有衛斯理她就有了全世界。
“一生不負，生死相隨。”小喬微笑地看着他，眉目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衛斯理，這輩子，我喬冬跟定你了。”
天堂也好，地獄也好，無畏無懼。
衛斯理冰冷的眼眸比起海洋的顏色更加好看，像是一塊寶石，折射着深邃的光芒，骨節分明的手，宛若有魔力，她癡癡地看着他，衛斯理低頭，吻住她的脣。
小喬早就心心念念地想要抱着他，親吻他，她彷彿得了皮膚焦渴症一樣，皮膚恨不得粘上衛斯理的皮膚，只願意和他一起，哪怕做點什麼都好，就是這麼蹭一蹭，他都覺得格外的心動。
她反客爲主，倏然牽扯到自己的胸口，悶哼一聲，畢竟不是金剛不壞的軀體，略有點受不住，衛斯理慌忙放開她。
他抱起她，讓她躺在他的懷裡，他輕輕地抱着她，“不準動。”
“就這麼蹭你的小兄弟好嗎？有點硬啊。”
“喬冬！”
“哈哈哈……”小喬側着身，一手撐着他的胸膛，撫摸着他的胸肌，微微撩起眼皮那叫一個風情萬種，顛倒衆生，衛斯理哪兒受得住她這種故意的撩法，有點惱怒地握住她的手腕，沉了臉色，“別鬧。”
“怕什麼，鬧出火來，我負責滅火他，這回，你可就沒理由拒絕了我，我有權要求你履行正常的夫妻義務，知道嗎？”小喬揚起下巴，非常傲慢和期待。
沒人這回應該是沒辦法拒絕了她，簡直太棒了。
小喬長指划着他的胸膛，“這是我的胸肌，我的腹肌，你都瘦了，肌肉都瘦了，快去養回來。”
目測是瘦了十斤。
這幾天怕是沒怎麼吃飯也睡不好，這不眠不休的，又沒有吃好，自然會餓瘦了，小喬心酸不已，“你要是身材不好，我會拋棄你的。”
“晚了。”衛斯理淡淡說，“嫁到安德森家族，你想離婚，那是很麻煩的事情。”
“財產難以分配嗎？”小喬眼光一亮。
衛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