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握着手機的手指,輕輕地顫了顫,晚風吹過飄窗,帶來一種冷意,突然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和穆涼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顯得格外的多餘。
她怎麼解釋?
“你啞巴了嗎?”
“你以爲我樂意和你說話嗎?我纔不屑和你說話,你別以爲我多願意見你,笑什麼笑,你在嘲笑我嗎?我要撕碎你,讓你笑我!!!”
“你去哪兒了?喬夏,你出來,你去哪兒了?出來,出來,出來!”
……
喬夏有點焦慮,慌忙從飄窗上下來,這麼晚了,顧西西去哪兒了,怎麼讓他一個人喝那麼多,還喝醉了,他在家裡,還是在哪兒,若是喝醉了,出了事怎麼辦?
“穆涼,你在哪兒?”
“穆涼?”
她喊了幾聲,都聽到穆涼的聲音,手機裡傳來了幾聲貓叫,片刻後,她聽到了穆涼低沉又哀傷的聲音,“你只要過去的穆涼,不要我了嗎?”
“難道我就不是穆涼?爲什麼你那麼愛他,卻這麼討厭我?這不公平,明明我也是他,他也是我,我哪裡不好,你說,我改……”
“我……一定……改……”
穆涼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夾着幾聲她熟悉的貓叫聲。
喬夏有些困惑地看了看門外。
“我那麼好,爲什麼不要我。”
喬夏拿着手機下樓,穆涼已不再說話,她試探喊了幾聲,都沒有迴應,貓叫聲倒是越來越清晰,喬夏想了想,穿過花園小徑打開了門,一開門就看到穆涼靠在門外睡着了,手機放在手邊開了,兩隻貓在他腳邊輕輕地蹭着他的腿。
她掛了電話,蹲下身子來,坐在臺階上,晚風徐徐,帶着少許冰冷,他的手卻帶着一股溫熱,彷彿是他灼熱的生命力,不斷地在散發出他的光芒。周圍一片冷暗,他孤獨地躺在門口,無人理睬。
喬夏癡癡地看着她,穆涼臉色煞白,額頭上一片冷汗,側臉冷硬,她想象得出,他睜開眼睛時的孤傲,這麼一個驕傲的人,半夜卻喝得醉醺醺,倒在她家門口。
我那麼好,爲什麼不要我?
穆涼問。
喬夏捧着他的頭,難掩悲傷。
你是我的硃砂痣,我怎會捨棄,是你不要我了。
喬夏輕吻他的額頭。
夜色似乎變得格外的濃,喬夏扶起他,攙扶着他往裡走,穆涼的身體太沉,她攙得格外吃力,好不容易纔把他扶到客廳,不小心絆倒了毛毯,把他摔在地毯上,穆涼的頭撞上茶几,有點悶疼,竟然迷迷糊糊地醒來,他的眼睛格外的紅,像是鋪了一層鮮紅的顏色,透出幾分迷茫。
喬夏單膝跪在他身邊,原本要去扶他,卻被他猛然一拉,整個人都摔在他身上,穆涼伸手把她抱住,滿足地摟着她的腰,癡癡地笑起來,“我抓到你了。”
“你總是躲着我,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喬夏你真軟,真香,我好喜歡,是我的,你是我的。”
……
喬夏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氣,夾雜着他熟悉的氣息,她有點頭暈目眩,彷彿踩在雲端,稍有不慎就會跌落人間,粉身碎骨,她恐懼,卻又那麼幸福。
他離她那麼近。
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穆涼,喜你爲疾,藥石無醫,你可知否?
穆涼親吻着她的耳垂,軟香入鼻,血液中夾雜的獸性彷彿一下子就被激發起來,鐵臂猛然拽緊了她,一口咬上她的脖頸,喬夏疼得悶哼一聲。
“混蛋,疼……”
穆涼在她脖頸上咬出一個印記,看起來很滿意的模樣,又在印記上親了幾口,眯起的眼睛帶出了純真的笑意,像是在他的所有物上蓋了章。
“我的!”
喬夏,“……”
她笑了笑,俯下身子,吻上他的脣,吮吻廝磨,穆涼受了鼓舞,兇狠地吻着她,喬夏正擔心他喝醉了失去理智,他的力氣她一定掙扎不過,若是他要她,她要怎麼拒絕,她實在不想在這種敏感的時候做傷害孩子的事情。她正焦慮,卻聽到了穆涼平穩的呼吸聲。
他睡着了。
就算睡着了,依然霸道地抱着她。
這個姿勢,實在過於不舒服,喬夏掙扎了幾下,穆涼的力度非常大,在睡夢中都那麼霸道。
“不準走,不準動,再動就打斷你的腿。”
喬夏哭笑不得,“好。”
穆涼很滿足,喃呢一聲,“真乖。”
……
穆涼醒來時,頭疼欲裂,彷彿鬼壓牀似的,有點透不過氣來,剛想起身就感覺有人在他身上趴着,穆涼一怔,看到了一頭烏黑的發。熟悉的柔軟,熟悉的香氣,熟悉的環境,他不需要想就知道懷裡的人是誰,穆涼有些恍惚,也有些憤怒,他來喬夏家做什麼?
他喝醉了,很容易斷片,根本想不起喝醉後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所以,他輕易不喝醉,酒量不算太差,也不算海量,唯獨醉的那麼幾次,多數都給了她。
穆涼分外懊惱,喬夏睡得特別沉,兩人躺在地毯上,身上蓋着一條薄被,穆涼輕輕地擁着她起身,抱着她上樓,進了臥室,喬夏睡得特別熟,原本睡得就晚,孕婦又嗜睡,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感,穆涼看了看錶,已經六點多了,窗外已是一片灰色,清晨的曙光即將來臨。
穆涼輕輕地撫着她的臉頰,頭髮,喬夏脣角有一抹笑容,睡夢中似乎很幸福,他目光掃到了一旁的首飾盒子,看到了一對很樸素的銀戒。
花紋格外的樸素,看着像是一對結婚戒指。
穆涼拿起屬於他的那一枚戒指,附身在她額頭上落在一個吻。
他深呼吸,彷彿要把屬於喬夏的氣息融入到自己的骨肉中,變成日後無數個空虛寂寞的夜裡,唯一的思念,再無法抽離的一部分。
“等我還了這個人情,好嗎?”
還了這個人情,了結這份情緣,他和她纔有開始的可能。
否則,他永遠虧欠了顧西西。
他不願意虧欠顧西西。
“我不想虧欠她,只能虧欠你。”
……
穆涼知道,一旦結婚,他和喬夏就算得上真正的結束,以喬夏剛烈的脾氣,一定不會接受他。
然而,有些人情,他必須要還。
哪怕失去所有,哪怕失去你,也要還!
……
中央教堂。
婚禮現場。
這一場婚禮,來的人還不算少,陸柏來了,穆家的人象徵性地來了一個穆遠,劉正被穆遠逼得沒辦法,也來了,更多是烽火集團顧西西的昔日好友們。除此之外,還有劉煥,顧小五,劉家幾個親近劉正的族人,莫約有四十多人觀禮,算是一場很熱鬧的婚禮。
婚禮雖然倉促,準備時間並不多,卻盡善盡美,顧西西爲了這一場婚禮的完美,花費了許多精力佈置,整個現場都是美輪美奐的。
穆遠問,“爲什麼不阻止這場婚禮?”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婚禮。
穆涼的媳婦兒,分明是喬夏,並非顧西西。
劉正看向陸柏,這個瘦弱蒼白的男人脣角掠過一抹淡淡的嘲諷,“因爲我們阻止不了。”
穆涼的性格,他們太過了解,這一場婚禮,他們就算阻止,他們也阻止不了,這是違背穆涼意願的,除了他,誰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諷刺的是,若是穆涼醒來,恢復記憶,一定會對他們袖手旁觀毫無作爲感到勃然大怒。
即使如此,他們也想不出一個完美的辦法去阻攔。
殺了顧西西?
在這種情況下,無疑是斬斷了他們的兄弟情。
他們根本不知道穆涼什麼時候會醒來。
他們也不想和自己的兄弟爲敵。
這次的婚禮證婚人,顧西西想要劉正來徵婚,劉正以自己腿腳不便拒絕了,顧西西無奈,只要去了證婚人這個角色,邀請了神父來主婚。
廖夢影冷冷地看着她,一身潔白婚紗的顧西西美麗如畫,精緻得如一個洋娃娃,廖夢影對她再無一點同情,“西西,回頭是岸,不是你的,始終不是你的,怎麼強取豪奪,都不是你的。”
“夢影,我怎麼強取豪奪了?這場婚禮,是穆涼自願的,我並沒有逼迫他,穆涼這樣的人,如果不是他願意,誰能逼迫他呢?”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事實如何,你心裡清楚,如果你不是說你快死了,這場婚禮,我看未必會有,穆涼重承諾重情,不是讓你這麼糟蹋的。”
廖夢影轉身要離開,顧西西突然說,“夢影,其實我很可憐你,你喜歡陸柏那麼多年,卻始終不敢往前邁一步,甘願當他的屬下,甘願看着他爲了別的女人牽腸掛肚,你連爲自己爭取一次的勇氣都沒有,你太可悲。”
廖夢影腳步一頓,冷冷地看着她,“那是因爲我知道,他愛陸小九,這是他的選擇,我祝福他,也希望陸小九能和他白首偕老,他能幸福一輩子,顧西西,我不是你!”
顧西西臉色一僵,廖夢影再不理她,轉身離開。
……
喬夏的車子在路上狂奔,限速八十,在人煙稀少的街道上,她開到了一百,中心教堂在景區附近,路上非常的堵,眼看距離就只有兩公里,硬是堵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