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回答他的,都是沒有、沒有……
她會去哪裡……她會去哪裡?!
裴時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恐慌、愧疚、自責、難受。
那些下屬,都在納悶,女人?
難道是昨夜,那個驚動了暗梟敵對裝備,讓暗梟一整夜都處於一個驚弓之鳥狀態的,揹着二爺回來的女人?
裴時耀找遍了暗梟總部內,所有的房間,都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哪怕是驚鴻一瞥,都是奢侈。
裴時耀慌了。
向來鎮定沉穩的他,因爲一個女人,慌了。
沒有人能夠理解,他現在是什麼心情……
就好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他的心臟剜去,把他的肋骨剜去,留下一副行屍走肉的軀體。
空蕩蕩的,沒有喜怒哀樂。
他不願意,他不願意成爲這樣的人……
在生死的鬼門關剛走過一遭,裴時耀自然是身體還很虛弱,可是,他依舊費力找着,找着那個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女人。
他說過,沒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他不想要的。
得不到,他就毀掉。
而現在看來,他終於,也嚐到了,什麼叫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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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動暗梟的監控,以及保鏢的尋找以後,裴時耀終於在她上次跳海的地方,看見了那個瘦削,淡薄的白色身影。
她就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白色蝴蝶,好像下一秒,就會隨時離去。
這樣的背影,讓他害怕,他幾乎是一路飛跑過去的。
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允許不允許。
幾分鐘後,他到了海島的邊緣,那一望無際的,碧藍的深海。
暗梟總部的基地,就是在這樣一座美麗的海島上。
傳聞,這個深海,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和美麗的傳說。
裴時耀微喘着氣,漸漸放慢了步伐,他怕驚擾到她。
驚擾到,這樣的安寧又容易破碎的夢。
沈落初早在裴時耀剛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本以爲,是暗梟內的殺手。
等近一點了,才發覺,他是她念念不忘的人。
那樣清冽的幹泉一般的淡香,那樣沉穩有力的步伐,那樣一顆想要靠近卻害怕不敢靠近的心。
沈落初笑,原來,他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只是,他不是纔剛醒嗎?跑這麼快,身體沒事嗎?
沈落初如是擔憂着。
屈膝坐在那光滑的巨石上面,可她卻並不打算回頭。
她不想,不想讓他看見,她滿面淚痕的模樣,那很醜。
直到身後那小心翼翼的,怕驚擾到她的低沉的男音,緩緩響起。
“落,我不知道,你來了。”
這一次,他沒有喊她落兒,沒有喊她沈落初,單名一個落字,卻勝過千言萬語。
二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叫我“落”,簡潔卻不失溫柔,霸道卻不失憐愛。
沈落初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頓時又如打開的水閥一樣,不止。
她背對着他,努力剋制。
裴時耀看着她淡薄的身影,坐在巨石上面,好像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
尤其是看到她腳腿肚處,那一處白紗,上面沾染了點點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