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積謀殺案告破了嗎?”第一大隊的大隊長簡婁園艱難的問了出來。
當真相揭露的時候,無論真相多麼的醜陋,做刑警的多麼不願意接受,最終也只能接受。這是做刑警的宿命,令他們難受,又令他們驕傲。
此時此刻,就是真相揭露的時刻。
其他幾名大隊長也都站了出來,緊接着,剛纔發言過的多名刑警,也難耐真相的起立了。反而是幾名副支隊長,年紀略大一些,腦袋咔咔的想了想,全都是一臉釋然的狀態。
戴明生敲了敲桌子,道:“沒錯。讓我們蘭嶽市困擾十多年的李耀積謀殺案,在江遠的主持下,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偵破了。並且,三天時間還包括抓捕嫌疑人,尋找證據和審訊的時間。”
此言一出,就好像在醜陋的真相旁邊,揭開了一道更醜陋的傷疤。
羣情激盪的大隊長們,面面相覷。這就好像現代人穿越了武大郎,你醒過來照照鏡子,再看看西門慶和潘金蓮,你知道他們做的不對,但似乎也沒什麼不合適的。
一個刑警,偵破了一起十多年前的命案積案,還是此前多次重啓的重案,那別說事後開個玩笑了,撿幾個大隊長回去玩幾天,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江隊不僅牛逼,還特別幽默。”簡婁園大笑出聲。
四大隊的大隊長被簡婁園的笑聲驚醒,也瞬間醒悟過來,同樣大笑出聲。
大家的職業都是善於追逐真相的,所以,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今次的事情,多半是戴支耍了一點小心機,證明了自己的正確性……
那麼,知道這個真相以後,大家哪裡還會不知道該怎麼做呢?
大家全當是被江遠給玩了就是了!
被玩就被玩了,我蘭嶽市刑警支隊的大隊長甘願被來援的專家幽默,說出去也只會增加蘭嶽市刑警支隊的知名度,吸引更多的專家過來。
當刑警的,脾氣都不是很好。越是大牌的專家,越是如此。一般來說,大家剛見面的時候,還都是能夠維持一個基本的做人的基礎的,但隨着案件的推進,也是不順利的專案組內,矛盾就會越多越突出。
到了最焦躁最焦慮最憤怒的時候,別說是來援的專家了,就是專案組內的小年輕,脾氣都不會太好,年紀大有能力又沒職務的中老年幹警,脾氣就更炸了,指着大隊長劈頭蓋臉的罵的也是有的。
遇到這種情況,有職務的大隊長或政委,也都只能生受着,問就是尊重長輩,問就是當年教過我的師父。至於小年輕,他只要是真的火爆脾氣,在專案最緊張的時候,一樣只能讓着他。否則,爲什麼有的人年紀大有能力還沒職務呢。
至於說,因爲戴明生同志的一些想法和做法造成的誤解,大隊長們更是當做沒那麼會事,否則,爲什麼有的人年紀不大能力一般還有職務呢。
大家甚至還要透過表象看到本質,理解戴支這麼做的原因。
戴明生當了十幾年的支隊長了,比有的人的從警生涯都長,戴支這麼做,自然是不會有錯的。
在沉默後的笑聲中,大家漸漸完成了自我和解,整間會議室都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哈,李耀積謀殺案告破,太好了。”
“哈哈,真的好想知道具體的偵破過程。”
“哈哈哈,還是戴支果斷!寧臺江遠,兇焰滔滔,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戴明生聽着大家的表態,滿意的點點頭,這樣子,支隊的氣氛就正確了嘛。
戴明生也在衆人的讚歎聲中起身,雙手虛按,道:“大家的分析,剛纔都說到了。接下來,咱們就讓江隊,講一講案件的實際偵破過程,說說他在破案過程中,真實的想法,真實的做法。希望有人能從中學到一些。”
戴明生將話筒讓給江遠,再大聲指揮道:“把這個破案現場會幾個字換了,李耀積謀殺案破案總結會,咱們一場會當兩場開!”
“是。”宣傳民警立即忙碌起來,內心甚至有些興奮,已經開始構思接下來的宣傳文稿了——蘭嶽市刑警支隊偵破積年大案,破案現場會變破案總結會!
江遠接到話筒,用不多的情商沉吟了一下,道:“我就講講我們的偵破過程吧。”
於是,江遠就沒有任何感情的,不加任何修飾的,將自己的偵破過程講了一遍。
開始,江遠講自己挑選案件是根據“是否有技術可實現”來判斷的。
臺下有刑警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不以爲然的表情。
將艱苦奮鬥的成果,輕描淡寫成曾經的一個隨意的決定,這是成功人士最喜歡做的人設。彷彿自己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契機,就可以將普通人日常就能遇到的普通機會,轉變成令人驚歎的成就。
做刑警的什麼人沒見過,只當江遠是在吹。當然,也就由着他吹罷了。單論刑偵這一塊,江遠也確實稱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而在簡單的鋪陳完成後,江遠開始講述自己的“技術實現路線”了。
聽起來其實挺簡單的,無非就是將房間裡的足跡和指紋都辨認一遍,然後根據足跡指紋的位置和指向,特別是根據足跡的輕重等因素,對犯罪現場重現……
再說的通俗一點,就是隻看足跡和指紋,判斷誰進門了,進來怎麼走路的,手往哪擱的,接着還要判斷進門的先後順序,進一步的還可以判斷誰跟誰是有交集的。
聽到這裡,蘭嶽市刑警支隊的刑警們就有點無語了。
要是換一個場合,比如就是單純的李耀積謀殺案破案現場會,那現場的刑警直接就是好有一問——你擱這裡演習吹牛呢?
一般人吹牛都不敢這麼吹,吹的太過了,沒人相信。
但是,看看臺前的投影幕布,現在已經不是“李耀積謀殺案破案現場會”了,是“李耀積謀殺案破案總結會”。
案子就是這麼破掉的,何如?
“啪啪啪啪……”
大家自發的開始鼓掌,彷彿不如此,不能撫慰自己幼小的心靈。
江遠自然感受到了濃烈的熟悉的支持的氣氛。
他在別的省市,特別是那些辦案比較多的省市,得到的呼應也都是類似的。
如此一來,江遠就感覺非常舒服了。
舒服了,他說的也就更多一些,漸漸地,就真的開始總結起來。
“這一類涉及到足跡的案件,因爲犯罪嫌疑人對足跡的不瞭解,往往能夠提供大量的信息,也是我最近一段時間工作的重點……”江遠輕鬆的描述着。
這時候,底下的情緒就突然變得更濃烈和真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