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還三千萬的零頭?”馬主任吃了一驚,些許酒意頓時消失無蹤。他拉下臉來,對秦少游冷冷問道:“秦先生,你這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我怎麼敢開馬主任的玩笑?”秦少游玩味着手中的酒杯,“不過現在的事情已經很明顯,如果沒有我們天翼軟件來重組天象,那麼天象就只能是關門大吉,你們一毛錢也拿不回來。”
雖說事情也是這個理,但要真這麼幹的話,換成誰會感覺到肉疼。此刻,馬主任沒有接上秦少游的話茬,只是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深夜,一直是齷齪與不堪逐漸蔓延擡頭的時候,白天陽光中的潔白與光輝似乎始終不能照耀到大地的另一頭。
爲了生活,爲了金錢,爲了權勢,爲了內心深處那股砰然做響的慾望,每個人處身在黑暗之中盡情地演繹着自己的人生。
海南省,海口市。
楊旭精疲力竭的離開齊豫兒癱軟的嬌軀,點上一支菸重重的吸了一口。他意猶未盡的拍了拍齊豫兒豐碩的臀部,皺着眉頭問道:“豫兒,天翼軟件的這次收購案很明顯是塊肥差,要是我們動用李明月的關係,相信很容易就把那個姓秦的堵在工商銀行的門口,爲什麼你姑姑要阻止我們插手呢?”
“你還想着那事啊?也許姑姑有自己的考慮吧,姑姑不是答應另外給你弄點好處了麼?”齊豫兒攀附在楊旭的胸口,喘息着。
“好處?能有多少好處?”楊旭有些不屑。他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豫兒,你姑姑地性格,你還不瞭解嗎?我總覺得她對那個姓秦的似乎有所顧忌。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她阻止了我們,爲什麼她自己又跑去河南和那邊的工商銀行接洽呢?”
齊豫兒轉過嬌軀,秀眸閃着亮光。興奮的問道:“楊旭,你是說這其中有貓膩?”雖然齊豫兒已經辭掉了記者的工作,但天性使然。對於這種隱藏在幕後的陰謀論,齊豫兒有着天生地好奇。
“你說呢?”楊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姑姑的態度是看到那張白紙之後才突然改變的,這其中一定暗藏玄機。我已經把那張白紙上地內容送去給專門人士堅定了,你猜怎麼着?”
“什麼?”齊豫兒坐直了身軀,急切的問道。
楊旭面色沉重的彈掉菸灰,悄聲回答道:“白紙上的數據描繪的是一個趨勢。中國電信業的發展趨勢,我覺得你姑姑是想在中國電信業上面做點文章。”
“她有什麼文章好做?”齊豫兒有些不以爲然,“姑姑的企業現在身價百億,她還需要做什麼文章?”
“你姑姑手下地企業畢竟是國企,是國家的。”楊旭胡亂猜測着,“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秦少游是一個併購高手,也許你姑姑想拉攏他來做點什麼也說不定。”
齊豫兒被楊旭的大膽猜測嚇了一條:“楊旭,你是說我姑姑想侵吞國家財產?”
“很難講。”楊旭聳了聳肩膀,“這個企業是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她難道真的沒有一點想法?”
“這個……”齊豫兒沉默了。
事實上,楊旭天馬行空的胡亂猜測,真地猜中了齊敏心思。齊敏掌管的海達爾集團是中國爲數不多的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企業,代表了中國企業界實業報國想法的一個光榮和夢想。所以在中國的企業管理界。大家都認爲齊敏的確是一個非常高素質的人,她爲企業地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是這對於齊敏本人來說,這就已經足夠了嗎?
海達爾就如同齊敏一手養大的孩子,理論上她在公司一分錢沒有,一分股權沒有,張銳敏扮演的只是一個純粹職業經理人的角色。但這讓她心有不甘。可就算齊敏再心有不甘。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又如何才能把如此龐大的一艘航空母艦據爲己有?
也不能說齊敏沒有機會。海達爾集團創業歷史上的產權結構,帶有它自己先天性地障礙。什麼障礙呢?海達爾集團地產權是不清楚的,模糊地,因爲誰也說不清海達爾到底是誰的?理論上講,海達爾是一個集體所有制企業,因爲當初海達爾集團的原型是一個街道小廠,工廠瀕臨破產的時候,齊敏請調到那個地方去工作。
這樣一個集體企業做大以後,政府非常重視,海口市政府把海達爾變成了市直屬企業,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市長。市直屬企業在發展過程中,按海達爾自身的意願和政府的意志,去收購和兼併了很多的國有企業,但是在這個收購和兼併過程中,海達爾並沒有採用市場化的方法,而是採用了政府劃撥的方式,政府把這個企業劃給你海達爾,這個企業到底是按什麼價錢?什麼規則都沒講。實際上,海達爾行政劃撥了很多的國有企業,所以海達爾變成的集體所有制和國有混合的方式。
現在海達爾做大了,做大了以後怎麼樣?要想分清到底海達爾有多少股權是國家的?多少歸集體的?多少歸齊敏爲代表的管理層?這個事已經講不清了,這就是齊敏的機會。可要想把這個機會轉變成現實,需要進行復雜嚴謹的資產運作,齊敏自問自己的能力有限。就在她幾乎放棄希望,打算安安穩穩繼續做她的職業經理人的時候,秦少游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毋庸置疑,秦少游有足夠的能力來幫助她完成集團改制。
此刻,鄭州市的某家高級餐廳。
“齊總,我們這麼做會不會有什麼不妥?”張秘書小心翼翼的對齊敏問道,“天象軟件破產在即,工商銀行是巴不得把這兩個多億的包裹甩掉,我們……”
齊敏飲了口紅酒,細細品味了一番其中的香醇潤滑。此刻,她把飄散的思緒收攏回來。似笑非笑的看着張秘書,斬釘截鐵的打斷她道:“天翼軟件不是已經着手收購天象了嗎?難道你還怕我們虧本不成?”
“天翼軟件也不過是對天象發出收購要約而已,前景還不明朗。”張秘書小聲的嘀咕着。同是女人,她跟隨齊敏多年,也算是對齊敏有所瞭解,但是這一次,她實在不太明白老闆到底想幹什麼。
“天翼軟件對天象勢在必得,我們只需要看清楚這一點就足夠了。”齊敏顯得十分自信,接下來的話又像是喃喃自語,“如果資本市場上還有我不能看透的人,秦少游絕對是派在第一位。”
齊敏談論中的秦少游,此刻正慢步在鄭州市的街道上。他和馬主任最後不歡而散,但是秦少游深知信達資產管理公司現在別無選擇,最後只能選擇妥協。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結果,是馬主任根本不瞭解秦少游對天象志在必得的決心。
最後幾片枯黃的葉子,也終從樹梢慢慢悠悠地飄落下來。踏在上面,清脆作響。鄭州和海南的氣溫相差很大,秋冬的涼意讓衣飾單薄的秦少游不禁打了個哆嗦。秦少游緊了緊衣服,邁開了堅定的步伐……
接下來的幾天,談判陷入了僵局,雙方就豁免數額遲遲不能達成一致。
儘管馬主任已經把他的底線一放再放,降到了三億,但是秦少游卻咬緊三千萬不鬆口,馬主任哭喪着臉對秦少游訴苦道:“秦先生,你要求的實在是……我們也不好辦啊。”
“馬主任。”一直保持足夠耐心的秦少游終於站起身來,“既然你們也不好辦,那我也不爲難你,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我覺得我們天翼軟件還是退出這場收購案吧,相信天象會找到合適的買家的。”
“啊?”馬主任呆了一呆,天象軟件的現狀他是知道的,秦少游這麼一走,鬼才有買家會過來。馬主任情急之下拉住秦少游的衣角,苦着臉道:“秦先生,一切都好商量,要不你稍微等等,我再去請示一下?”
“明天。”秦少游豎起一根手指,悠悠的說道,“如果到了明天早上,你們還不能同意我的要求,那我就直接回海南了。馬主任,你好自爲之。”秦少游說完這句話,揚長而去。
在西方的結婚儀式上,主婚的神父有一句話通常是必說的:“你們當中,若是有誰有合理的理由,認爲這樁婚姻不應該舉行,請當着主的面,現在就說出來,否則,就永遠不要說。”這句話貌似爲新婚夫婦着想,實則是在慫恿新郎或新娘的舊情人跳出來大搞破壞,把婚事攪黃。
這就是談判中常用的一招技巧,時間逼定。嘿嘿,這是上帝給你們的最後機會,你們再不抓住,就永遠也來不及了,連上帝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