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定勢就是這樣:壞事只能偷偷地幹,陰謀都見不得光。既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行事,可見其中自然便不會有陰謀,所以三十六計第一計便是瞞天過海。秦少游做的很漂亮,他早在引發美國次級債危機之前,就已經對第一國際銀行手中持有的天量次級債流向問題做了處理。
第一國際銀行手中的次級債主要有兩個流通渠道,一部分是直接進入美國債券市場,還有很大一部分,秦少游通過其掌控的數百家日本銀行秘密的流入了日本銀行體系。這是一枚定時炸彈,這也是秦少游埋下的對付山口惠子的一步暗棋。很明顯,現在這顆定時炸彈起爆的時候到了。
可惜,山口惠子手下的日本金融監管局發現的實在是太晚了。到目前爲止,日本銀行體系的混亂已經連累到日經指數。而且隨着美國次貸風暴持續發威,日本經濟減速越來越嚴重,日本2007財年將在本月末結束,即將出爐各類公司年報和經濟數據有可能把日本從經濟衰退邊緣推向深淵,成爲美國之外受次貸損失衝擊最大的國家。
根據日本央行官方統計結果顯示,到目前爲止日本破產的企業共有1194家,涉及負債金額爲36萬億日元。同時,原料成本上漲、內需疲軟、美元的加速貶值以及美國經濟形勢不明朗都給予依賴出口的日本經濟以沉重打擊。
日本國民對未來經濟走勢憂心忡忡,日本央行統計表明消費信心指數自去年初開始一路下沉,物價指數持續攀升。今年頭兩個月物價指數與去年同比上揚3.0%和3.4%。匯豐研究報告對勞動力就業前景也表示憂慮。報告認爲較之其它指標,企業員工加班時間對經濟週期的敏感性更高,而1月份日本國內企業員工加班時間呈現2002年經濟復甦以來的首次下降,這些都暗示着日本經濟衰退已逼近。
秦少游玩的有點絕,山口惠子急了。日益嚴重的經濟問題把她搞的焦頭爛額。同時,山口惠子心裡面也很清楚,現在發生這樣地事情已經把她和秦少游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日本經濟衰退,就必須拿出錢來刺激日本經濟,但是這就意味着要增加日本的負債率,而越來越多的負債就如同高利貸一樣,把日本和秦少游捆綁的越來越近,最後再也無法擺脫秦少游的控制,但是山口惠子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歷史總是有着驚人的相似,山口惠子急於要見到秦少游。奈何秦少游並不太想見她。甚至他比山口惠子做的還要絕,讓她足足在希爾頓酒店等了一個星期,這纔派阿瑟琳來傳話。“女皇陛下,老闆讓我轉告你,他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點時間來接見你。時間就定在今天晚上。”此刻,阿瑟琳看着滿臉憔悴的山口惠子,臉上閃過一絲同情,她很明白這種被逼地走投無路的感受。
“謝謝。”山口惠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又連忙叫住打算離開的阿瑟琳道,“阿瑟琳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陪我喝一杯。”
阿瑟琳遲疑了一下,這才點頭答應道:“好吧,不過我事先聲明,我不會透露任何有關老闆的事情。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日子並不比你輕鬆到哪裡去。”
“我瞭解地。”山口惠子默然的點了點頭,走去吧檯倒了一杯葡萄酒遞給阿瑟琳。
此刻,山口惠子輕酌了一口葡萄酒,心裡有了一絲苦澀,她緩緩的說道:“阿瑟琳小姐,你知道嗎?我和少遊其實很早就認識了。當年……”山口惠子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如此傷感,當年的記憶還時常浮現在眼前。如今卻已經舊人兩相忘了。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山口惠子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如果換位思考的話,她堅信秦少游也一定會做出和她一樣的選擇。只因爲,她和秦少游是同類人。
“惠子小姐……”阿瑟琳摁住山口惠子的手,微微搖頭道,“你今天已經喝了很多。”
山口惠子看了一眼旁邊地空酒瓶。風情萬種的微微一笑:“阿瑟琳小姐。很感謝你今天聽我說了這麼多,謝謝。”
“沒關係。”阿瑟琳站起身來。“惠子小姐,我看你也已經有點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吧,我想老闆不會願意看到你醉醺醺的模樣。”
山口惠子俏目一亮,隨即眼神又立即暗淡下來:“他還願意見到我嗎?”
阿瑟琳心裡面嘆了口氣,山口惠子能力不在她之下,自己這副待罪之身又能說什麼呢?阿瑟琳輕輕的幫山口惠子掩好了房門……
星空還是那片星空,秦少游站在摩天大樓頂端的露天餐廳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上一次如此仰望是在什麼時候?秦少游努力的回想着,那是在中國大陸和安田由美交涉的時候,山口惠子爲此還特地從韓國趕來助威。秦少游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一切就彷彿發生在昨日,卻又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秦少游從來都討厭背叛,卻一手締造了山口惠子的叛行。這一刻,秦少游突然感覺到自己地心真的很累,很累。
“老闆,惠子小姐來了。”阿瑟琳見秦少游看着星空發呆,輕聲說道。
秦少游收回思緒轉過身來,眼眸中閃過一絲異彩。因爲今天地山口惠子讓他感覺到很特別,可是秦少游又無法具體的說出來到底是有哪裡不太對勁。秦少游對一旁的瓦蓮京娜吩咐了一聲,瓦蓮京娜看着孤身前來的山口惠子遲疑了片刻,這才讓露天餐廳上所有的人離開了。
“老闆。”山口惠子嫣然一笑,對秦少游伸出手來。
秦少游寬厚的手掌和山口惠子輕輕一握,心靈在剎那間綻放開來,他笑了:“惠子,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們在哈蘭賭場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穿地衣服?”秦少游地親切讓山口惠子俏臉微微一紅,並點了點頭。
“算起來,我們認識已經有十五個年頭了。”秦少游感慨道,“惠子,你還和當初一樣的美麗。”
山口惠子有些動容,她知道秦少游從不輕易夸人,哪怕是自己協助他成功收購了瑞士聯合銀行集團,打敗了日本六大財團,他都從來沒有如此誇讚過自己。
“惠子,其實我第一次遇到你地時候,我就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秦少游俯身貼近山口惠子的耳垂,輕聲說道。
“什麼?”山口惠子下意識的反問,那種茫然的表情在星光的輝映下十分可愛。
秦少游見狀哈哈一笑,背靠着欄杆緩緩的說道:“惠子,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覺得我和你的命運這輩子恐怕都要糾纏在一起了。”山口惠子愕然,她疑惑的打量着秦少游。
“怎麼,你不相信?”秦少游拿過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山口惠子笑問道。
“不是。”山口惠子搖了搖頭,“我認識的秦少游從來沒有像今天傷感過。”
山口惠子的話引起了秦少游的興趣,他好奇的問道:“我不能傷感嗎?那你說說,我在你的眼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山口惠子端着酒杯,遲疑了一下,這纔回答道:“冷血,無情,永遠的精於計算,爲金融而生的天才銀行家。”
秦少游沉默了,因爲莉莉安也曾經這樣回答過他。不過山口惠子卻又話鋒一轉道:“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我錯了,你重情意,對自己的朋友,兄弟,女人,你都不吝嗇給他們機會。說老實話,這已經顛覆了你在我心目中神的形象呢。”
“是嗎?你是否是特意討好我才這麼說的?”秦少游追問道,像一個尋求答案的孩子。
“不。”山口惠子晃動着手中的酒杯,咬了咬嘴脣,毅然說道,“少遊,其實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所以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打算讓出女皇的寶座。”
“爲什麼?”秦少游吃驚的問道,“這可不像是我認識的山口惠子哦。”
山口惠子展顏一笑:“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被人控制的女人,但是這些年我感覺很累,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與你爲敵。我可以幫你扶植起一個愚蠢的接班人起來,你要控制她就相對容易多了。”
“相比金融行當來說,政客不需要太高的智商。”秦少游真心的笑了,“我想在你退位之前,我們還可以再聯手合作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