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鵬

一個人的生命,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有多大的作用呢?

遲小多倚在車窗上,第一次真實地感覺到了死亡的意味,從前死亡對於他來說總是很遙遠,遠得他甚至不相信自己會死。而在項誠開車經過嘉陵江大橋時,他忍不住看項誠的側臉,意識到了死亡總會來臨的感覺。

認識項誠的時候,他總是東奔西跑,力氣總像使不完的感覺,他也有過瀕臨死亡的時候嗎?那感受是怎麼樣的?會不會遺憾有許多的事還來不及做,沒有回到自己身邊,儘可能地彼此相守在一起?

都說人在意識到死亡將近的時候,總會不甘心,遲小多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倒是沒有什麼不甘心的。和項誠在一起的短短一年多接近兩年裡,簡直比從小到大的二十六年經歷的事情都要多。

他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現在回想起來,都有意義極了。唯一擔心的事情是……如果自己死了,項誠一定會很孤獨的。

呸呸呸胡思亂想什麼啊啊啊!遲小多心裡怒吼道我還沒有要死呢!

車在醫院前停下,項誠讓遲小多下車,遲小多說:“不是要去……”

“別說話。”項誠答道,“先看看醫生。”

“我不要縫針!”遲小多叫喚道。

黃杉已經聯繫好了醫院,醫生看了眼遲小多的傷,便皺眉道:“怎麼現在纔來?”

遲小多已經有點暈眩了,馬上配血型,輸血,幾個醫生過來給他會診。

“血小板的問題。”

“怎麼回事?他有血友病?”

“血總是止不住……”

“這種皮外傷沒有辦法縫合……”

“試試看。”

遲小多靠在病牀上,項誠在他耳畔說:“聽話。”

遲小多被打了麻醉,沒過幾分鐘就睡着了,醒來的時候身體沒有知覺,感覺到胸腹一片清涼。

郎犬和黃杉在旁邊守着,麻藥勁過了,遲小多漸漸地覺得有點疼。

“項誠呢?”遲小多問。

“大王和軒何志會合,去臨江門碼頭了。”黃杉答道。

“給他打個電話。”

黃杉撥項誠的電話。

遲小多翻身下牀,摸了下纏着繃帶的胸腹,血還是沒止住,一點一點地朝外滲,皮外傷無法縫針,但不知道醫院用了什麼方法,暫時截住了幾個主要血管裡血液的流淌,應該是用注射凝血劑的方式。

“請不要下牀!”黃杉馬上說,“您感覺怎麼樣了?”

“好多了。”遲小多擡眼看了下輸血瓶,已經見底了,黃杉讓醫生進來換輸血瓶,遲小多趁着這個時候下來換衣服。黃杉追在後面,說:“我們已經查出重慶的情況。”

“說。”遲小多答道。

“大王接到驅魔師那邊的電話……”

“陳真打來的嗎?”

“似乎是另外一位,叫格根託如勒可達。”黃杉說,“格根託如勒可達說,驅委根據以前的彙報整理出,金剛箭可能就在巫山。簡文爲了尋找金剛箭,抓走了軒何志的師叔白綏,讓他爲自己測算金剛箭的下落。”

遲小多一下就明白了,停下動作。

黃杉說:“大王讓您在醫院裡休息,等他回來。”

遲小多說:“北京也派人來了嗎?”

黃杉說:“簡文先是封鎖了通往豐都的陸路,再發信給北京,北京再批調動令,讓重慶本地的驅魔師,協助尋找金剛箭。”

“他們找金剛箭做什麼?”遲小多問,“這麼大費周章,就只是爲了引出項誠嗎?”

黃杉答道:“北京驅委和國安目的都達成了一致,要不計代價,找到金剛箭。驅委反而沒有過多地注意你們,只是順帶發出了批捕令。”

遲小多跑到醫院外,郎犬提着晚飯進來,差點與遲小多撞上。

“帶我去江邊。”遲小多說。

“汪!飯!”郎犬說。

“我已經好了!”遲小多一陣暈眩,把郎犬拖起來,靠在他身上,說,“你相信我,輸過血了。”

郎犬說:“不行!他讓你在醫院裡等!”

遲小多揪着郎犬的衣服,朝他說:“項誠很危險,帶我過去找他……快。”

黃杉追在後面,郎犬短暫地猶豫後,出門外,遲小多問:“你會開車嗎?”

郎犬想了想,發動了項誠的車,遲小多靠在副駕駛位上直喘氣。

“你不能去!我們去吃火鍋好嗎?”郎犬猶豫道。

“那隻鳥很危險。”遲小多說,“靠項誠自己不行,掉頭啊!哎!你會不會!”

遲小多幫郎犬掛檔,郎犬問道:“能打過它嗎?”

遲小多沒有說話,窗外夜色降臨,路燈繽紛閃爍。

“我好歹也是有證的。”遲小多有氣無力地說,順手翻了下手冊,說,“黑翼大鵬鳥,有什麼天敵呢……”

郎犬的車開得歪歪扭扭,差點在十字路口撞上別的車,說:“可是……”

“不要可是了!認真開!”遲小多喃喃道,“那隻妖怪專吃蛇膽……我得想想,一物降一物,通常一種鳥類的剋星,往往是另一種更大的鳥。黑翼大鵬鳥已經是鳥王了,連思歸也不是對手。”

遲小多沉吟片刻,頭腦只是不住發昏,難以集中精神,血還在往外流,但比起今天早上,已經好多了。

“黃杉。”遲小多撥通了電話,說,“幫我一個忙,你們的同伴有大熊貓或者穿山甲嗎?”

“手下沒有。”黃杉說,“穿山甲在重慶有幾十只成精的,熊貓要打電話到碧峰峽去調,需要全部調動過來嗎?”

“只要穿山甲,叫個修爲高點的過來。”遲小多說,“我看看……在較場口等可以嗎?”

臨江門碼頭上,船隻泊岸,裝卸貨,項誠與軒何志,曹斌上船,這是一艘小型遊艇,從重慶到宜昌,沿途經過小三峽。

項誠朝岸邊看了一眼,曹斌倚在船舷上朝遠處看,船隻開走。

“打牌嗎?”軒何志手裡洗着牌,曹斌把三瓶啤酒放在桌上,項誠一臉漠然,坐下,摸牌。

“注意着對方的動靜。”項誠一指放在桌旁的ipad,上面顯示出一個光點,正沿着長江緩慢往下走。先前項誠的水族手下們找到了這艘船,並在船上做了記號。

“陸路上全是驅魔師。”曹斌說,“水上全是妖魔。”

“他們懷疑金剛箭就在巫山。”項誠說,“現在想起來,確實很有可能,我忽略了我媽覺醒的地方。”

曹斌:“那把箭到底有什麼用?怎麼全在找?”

項誠扔了兩張牌出去,沉默不語。

軒何志看看曹斌,說:“陳真沒告訴你?”

曹斌搖搖頭。

項誠接了個電話,那邊是封離。

“你在做什麼?”封離說,“馬上離開重慶!聖地已經感應到你的下落了!血魔正在派出妖怪過來找你!”

“我感覺到了。”項誠說,“蛇魂上的封印正在減弱。”

封離答道:“一旦你使用了法術,魔種就會與天魔發生感應。”

“迫不得已,我要找金剛箭。”項誠答道,“黑翼大鵬的爪上有毒,小多沒法止住血。”

封離那邊短暫地停頓了片刻。

項誠問:“那傢伙是什麼來歷?”

封離說:“是看守聖地的五隻大妖怪之一,一千年前,聖地被你祖先搗毀了一次,黑翼大鵬被抓走了,鎮在法門寺下面,我猜他們爲了抓你,和黑翼大鵬達成了交易,又把它放出來了。”

項誠:“我知道了。”

封離:“那傢伙是蛇和龍的天敵,還不是本土妖怪,與它對陣,千萬小心。當年它還在聖地的時候,連同爲妖怪的自己人都能攻擊,被關了一千年,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個變態法。”

一個身穿黑風衣、戴着墨鏡的高大男人在外面敲了敲車窗。

遲小多還以爲是驅魔師,嚇了一跳,及至用龍瞳看時,看到一個高高瘦瘦、萌萌的妖怪,嘴巴尖尖的,低頭在窗前搖來搖去。

“皇后。”男人躬身,把手放在胸前,說,“我是穿山甲,您叫我阿甲就行。”

“來,上車。”遲小多說,“我需要你幫我個忙。”

兩岸燈火閃爍,大船順流而下,離開重慶後,峽灣的水流變得湍急起來。四周也逐漸歸於黑暗。

貨輪甲板上。

“我只是讓你殺掉項誠。”簡文陰沉着臉道,“你去碰遲小多做什麼?”

身邊一名彪型壯漢陰沉着臉,左眼包着布,赤着上身,筋肉虯結,手臂被灼傷了一大片。

他冷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簡文又冷冷道:“不要去碰那個叫遲小多的,你對他下手,咱們會有麻煩。領導不會放過你。”

壯漢冷哼了聲,說:“你要抓住項誠,只能拿他來要挾,項誠爲了救他,遲早會找到我們。我來爲你辦事是有交換條件的,我不是你的僕人!”

簡文說:“如果我死了或是被撤職,你就會被抓回去,再關上個一千年,你自己看着辦吧。”

簡文轉身離開,餘下壯漢站在甲板上,一臉陰沉的表情。

簡文回頭看走廊外,壯漢還在船頭吹風,守在走廊外的兩名特勤讓開路,簡文打開門,裡面坐着一個鬍鬚花白、戴着布帽的老頭。

“白綏老師。”簡文問道,“找到金剛箭的下落了嗎?”

被稱爲白綏的老頭嘆了口氣,搖搖頭,桌上羅盤的指針不住晃動。

“我看您已經找到了。”簡文說,“就不要再拖延時間了。”

白綏說:“你何苦呢?你就不該來這裡……”

項誠抱着降魔杵,倚在船舷前,閉着雙眼養神。

夜漸深,遊輪以最快速度馳向長江下游,項誠在羣山的陰影之中睡着了。

“媽媽把你心裡的一塊……取走……你就不會……”

“你不要愛任何人……”

“你是蛇妖的兒子……”

項誠睜開眼,深吸一口氣,眉頭深鎖,體內有一股黑氣,正在不受控制地左衝右突,幾乎要噴薄而出。

腳步聲響,軒何志站在項誠的身後,緩緩抽出唐刀。

“等我魔化了你再動手不遲。”項誠背對軒何志,冷冷道。

“等你魔化我怕就晚了。”軒何志說,“黑翼大鵬的目的很明顯,它就是想激你魔化。”

“軒何志,放下你的刀。”曹斌的聲音在甲板另一側響起。

“我只是預防萬一。”軒何志道,“這樣對大家都好。”

“你殺了我也沒用。”項誠說,“我的蛇魂會散入天地,誰派你來執行這個任務的?也是鄭老師?”

軒何志沒有說話。

片刻後,在靜謐的江浪聲中,軒何志答道:“鄭老師是爲了你好。”

說是這麼說,軒何志卻收起了刀。

“你盡力吧。”軒何志嘆了口氣。

“輪不到你來下手。”項誠近乎冷漠地說,“魔種一旦爆發出來,我會先解決掉我自己。”

“這是你自己說的。”軒何志說,“我們會爲你報仇的。”

項誠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電話響:

“老闆。”黃杉說,“老闆娘正在靠近您。”

“不是讓你看好他的麼?!”項誠道。

“他不讓我告訴您。”黃杉說,“你們已經接近貨輪了,我們是在江心停下來,等候接應你們還是……”

“繼續開。”遲小多催促道。

“小多!”項誠道。

遲小多那邊說:“你別管我們,該做什麼做什麼,黃杉,加速。”

項誠看了眼屏幕,他們所在的光點已經接近那艘貨輪。

“簡文走得很慢。”曹斌說,“三天才走了這麼點,在找東西。”

三人走向船尾,四周一片漆黑,夜空中沒有繁星,也沒有月亮,烏雲遮蔽了所有的光。

“關掉船上所有的燈。”項誠吩咐道。

整艘船的燈一下熄了,唯剩下發動機在水面上嗡鳴,在這靜謐的夜裡顯得尤其明顯,轉過第一道彎口,片刻後,發動機也關掉了。

長江中的水族無聲無息地朝着項誠的船匯聚,推動着快艇朝貨輪飛馳而去。

“一撞上就動手。”項誠說,“我對付黑翼大鵬,曹斌拖住簡文,軒何志找人。”

一個黑影在峽灣兩側的高山上縱躍,藏身山石後,注視着江心。

“部長,有人在靠近我們。”手下回報道。

“什麼?”簡文皺眉道,“雷達上沒有顯示。”

簡文快步跑到駕駛室內,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壯漢抱着胳膊,站在船頭,嘴角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眺望,朝岸邊高處吹了聲口哨。

“三、二、一。”項誠左手按着藍牙耳機,右手握降魔杵,“動手。”

頃刻間快艇燈光全開,遠光燈晃得簡文一避,緊接着整艘快艇飛離水面,朝着貨船直射過來,轟然巨響,撞上了貨輪的駕駛艙!

貨輪在江心發生了爆炸,軒何志和曹斌朝着兩側船舷飛躍而去,項誠在空中一蹬,離船飛起!

黑翼大鵬怪叫一聲,音傳百里,全身一抖,現出遮天的雙翅,兩爪抓向抽身飛離的項誠!

短兵相接的頃刻,江面高處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一條通體青黑的巨蛇仰頭,而空中一隻黑翅泛金的大鵬鳥雙爪抓下,項誠與那壯漢各自的靈體煥發出巨獸之形,扭打在一起,大鵬鳥一爪抓向巴蛇七寸,將他抓進了水中!

江面的水流爆發了,巴蛇將大鵬鳥緊緊纏着,捲進了水底,然而大鵬鳥卻猛然脫身,在空中盤旋,全身羽毛之中散發出黑氣,籠罩了將近十里的江面。水中射出兩道紅光,巴蛇潛伏在暗流之中,猶如一隻埋在黑暗裡的邪惡怪物。

貨輪上槍聲大作,曹斌在空中飛旋,轉身,簡文從側旁衝出,冷冷道:“怎麼又是你。”

“怎麼老是你。”曹斌同樣冷漠道,“這次手下沒帶齊?!”

曹斌西服外套飛起,給了簡文一腳,簡文開槍,子彈擦着曹斌側臉射出,帶起一道血花,緊接着曹斌如影隨形地追上去,連環三拳,一拳將簡文的臉揍得後仰,撞在玻璃窗上,把玻璃撞得粉碎。

軒何志沿着貨輪樓梯衝下甲板,推開門,裡頭卻空無一人。

“師叔?!”軒何志道。

走廊盡頭的門開着,軒何志匆匆追去,突然間樓梯上方,落下一枚拉開了保險栓的手雷,叮叮噹噹地在梯級上彈跳,滾到軒何志的面前。

軒何志在空中翻身,後躍,做出撲倒的姿勢落地,左手攤開,掌心現出一枚種子。

短短的一秒內,種子唰然爆出無數嫩葉與枝芽藤蔓,越過他的肩膀,卷向那枚手雷。

手雷爆炸。

貨輪一側發出巨響,整艘船炸開兩截,船體傾翻,曹斌與簡文同時失去平衡,滑向甲板盡頭,簡文鼻血長流,抓住了甲板上滑過來的槍,指向曹斌,扣動扳機。

曹斌卻揮手一彈,把一枚鐵珠彈進了簡文的槍筒裡。

砰然巨響,簡文整個肩膀被炸得血肉模糊,曹斌滑到面前,兩腳搭着簡文左手一絞,把他絞得從船上翻了出去,落進水裡。

“軒何志!”曹斌吼道。

斷裂的半截船艙裡,一個綠色的繭脫出,藤蔓抽離,現出軒何志的身體,他的左肩、右腿都中了彈片,血液在江水裡漂離,一枚種子落入江底的泥濘,緊接着無數植物瘋狂地在水中抽枝發芽,將他託上水面。

巴蛇從水中猛然衝出,盤旋的大鵬鳥等候的就是這一刻,俯衝下去。

巴蛇雙眼的紅光照亮了夜空,蛇軀捲起滔天江水,張開血腥的巨口嘶鳴,噴發出一道黑色的蛇炎,大鵬鳥渾身翅膀一抖,絲毫不懼,朝着蛇頭一爪直抓下去!

巴蛇發出痛嚎聲,翻滾,大鵬鳥趁着這機會抓住了蛇軀的七寸,將它拖得離開水面飛起,然而剎那間,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巴蛇渾身金光萬丈,唰然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中一襲戰裙、金光萬道的不動明王神像!

梵音唱響,無數金色符文在空中旋轉,項誠赤|裸上身,腰間圍一襲戰裙,左手降魔杵,右手智慧劍,背後四手一分,各執法寶,然則大日輪與蝕月攻所持手臂卻化爲黑色,不斷朝着他的胸膛蔓延。

大鵬鳥退後飛高,項誠卻猛然睜開雙眼,副手提着捆妖繩一兜,纏出它的一爪,把它倒拖了回來!緊接着不動明王亮智慧劍,朝着大鵬鳥一劍刺去!

黑翼大鵬倏而發出怪笑。

黑翼大鵬不退不避,張開口,噴發出磅礴的黑霧,智慧劍迎着大鵬鳥的心臟直搗而去,金光萬道的不動明王真身,背後法寶的黑氣不斷蔓延,猶如浮現在裸|露胸膛的血管,頃刻間覆蓋了他的全身!

項誠發出痛苦的怒吼,不住發抖,然而那一劍也刺進了黑翼大鵬的胸膛。

不動明王的金光消失,項誠化爲巴蛇,帶着黑氣翻滾,衝進了江裡,黑翼大鵬胸膛杵着被不斷黑化的智慧劍,飛速掠來一揪,巴蛇未能入水,便被它揪着飛離江面。

然而黑翼大鵬負傷,艱難拍打翅膀,巴蛇不住掙扎,令它搖搖欲墜,隨時要墜入江中。

另一艘大船乘風破浪而來。

“撞!”遲小多大喊道。

黑翼大鵬拋掉巴蛇,竭力撲打翅膀飛高,便被從左側疾射而來的遊輪撞中,發出痛嚎,直直杵到江岸邊的峭壁上,遊輪發出巨響,船頭撞得凹陷下去,黑翼大鵬被卡在了遊輪和峭壁中央。

緊接着遲小多與郎犬揪着包袱一抖,唰然抖出千萬飛蟻!

穿山甲妖雙手併攏,劍指指天,指間攜着不住掙扎的蟻后雙翅,一道光芒攜着蟻后,射向黑翼大鵬,蟻羣頃刻間炸了,追隨蟻后撲向黑翼大鵬,從它全身的羽翎中直鑽進去!

黑翼大鵬發出哀嚎,在崖壁上亂衝亂撞,一路飛高。

遲小多膽戰心驚,不住喘氣,眼看黑翼大鵬痛苦地飛走,轉頭與郎犬相視。

“項誠呢?”遲小多撲到船舷處,喊道,“項誠——!”

“小心!”黃杉從甲板另一側衝來。

黑翼大鵬飛向高空,繼而朝着江面一頭撞下,遲小多擡頭一看,放聲大叫。

一秒後,船上所有人同時躍出船舷,從四面八方入水。

黑翼大鵬一頭撞上了遊輪,穿山甲妖撲向峭壁,恢復妖身,四爪亂抓,爬了上去,遲小多從甲板後跳進水裡。

“項……”遲小多還沒來得及冒頭開口,便被突然冒出的蛇尾直直拖進了水底,遲小多在黑暗的江水裡看見一道紅色的強光,繼而蛇尾牢牢地捲住了他。頭頂上,遊輪沉下,大鵬鳥帶着氣泡入水。

遲小多抱着巴蛇的尾部,巴蛇轉頭,注視遲小多,吐出水泡,把遲小多包裹在水泡裡,繼而轉身遊向水面,張開蛇口,一口咬住了黑翼大鵬,把它拖進水底。

泥濘四射,黑翼大鵬全身漂出吸血飛蟻的屍體,不住亂撲,巴蛇一把將它捲住,拖進更深的水底,猙獰的蛇齒釘進了大鵬鳥的胸腹,黑翼大鵬不住抽搐,身體漂出黑氣,最後猛抽幾下,巴蛇在這一片靜謐中,又猛地一轉頭,把它的胸膛撕開,在遲小多的注視下,一口吞下了黑翼大鵬的心臟,直了直脖子,吞嚥進腹部裡。

巴蛇吞下大鵬鳥的心臟後砰然消失,在江水中幻化出項誠的身形。

他轉過身,一手摟住了遲小多的腰,把他緊緊抱在身前,低頭吻住他的脣。

遲小多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渡了過來,身體一陣冰涼,接着開始發熱,他摟住項誠的脖子,胸膛和腹部的傷口逐漸癒合。

黑翼大鵬鳥龐大的屍體浮出水面,水族四散,山巒之間,一輪紅日初升。

與此同時,一輛滿是泥濘痕跡的越野車沿着江邊的盤山公路飛速衝來,距離山崖斷口越來越近,油門被踩到底。

然而下一刻,岸邊一頭巨大的怪獸翻越峭壁與羣山射來,幻化出巨口,朝着黑翼大鵬的屍體一頭紮下,把它吞了下去!

沿岸十里,江面盡數變黑,猶如有生命般起伏波動,猶如大江正在咀嚼着這隻遠古妖獸的屍身,再一聲怒吼,魔化饕餮脫水而出,幻化出大鵬鳥的雙翅,四爪騰空,一個盤旋,朝着山崖上的妖怪大聲嘶吼!

在盤山公路上飛馳的越野車距離此處還有將近一公里,四驅車馬力全開,衝向山路的拐彎口。

所有妖怪全部退避,饕餮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壓倒了岸邊上百隻水族,一頭向崖壁上的妖抓去,妖怪登時四散入山林與長江之中。

就在饕餮要轉身入水,搜尋項誠下落時,那輛越野車終於趕到,撞毀了防護欄,騰空衝向江面,車門彈開,可達的聲音怒吼道:“給老子滾!!”

電光石火的一瞬,越野車砰然撞上饕餮一頭,緊接着蒼狼在空中化形,四爪騰空,咬住了饕餮的脖頸,頃刻間江心上空成爲了另兩頭巨獸的戰場,饕餮撞向崖壁,猛力甩開蒼狼,展開翅膀,沿着天空飛走。

蒼狼入水,激起江浪翻涌,片刻後可達抹了把臉,出水,遊向岸邊,轉頭四顧。

第15章 明光第33章 妖鈴第24章 北上第103章 殘局第65章 控制第140章 妖怪總動員(二)第103章 殘局第33章 妖鈴第11章 搬家第137章 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三)第62章 鄭州第102章 毀滅第126章 星河如覆(六)第83章 往事第19章 伏魔第27章 心燈第68章 □□第19章 伏魔第133章 動如參與商(三)第36章 碟仙第110章 隊友第93章 吞噬第70章 猞猁第118章 滄浪之龍(五)第103章 殘局第52章 礦洞第40章 複習第20章 解鈴第14章 記憶第106章 收徒第111章 地脈第21章 善後第93章 吞噬第100章 神女第97章 援兵第26章 龍瞳第112章 天劫第64章 天狐第22章 考證第17章 荔灣第3章 春天第10章 鬼車第42章 表白第75章 幻夢第76章 重遇第115章 滄浪之龍(二)第127章 轟一般的籃子(一)第94章 回家第2章 相親第127章 轟一般的籃子(一)第2章 相親第143章 曾照彩雲歸第55章 變故第41章 宴會第1章 拆遷第83章 往事第91章 匯合第116章 滄浪之龍(三)第106章 收徒第109章 反擊第64章 天狐第63章 查探第81章 暗訪第81章 暗訪第141章 妖怪總動員(三)第126章 星河如覆(六)第111章 地脈第119章 滄浪之龍(六)第92章 溫泉第2章 相親第95章 交鋒第98章 大王第63章 查探第61章 協助第77章 晚餐第23章 追逐第128章 轟一般的籃子(二)第10章 鬼車第69章 救援第74章 旅途第91章 匯合第50章 落單第27章 心燈第120章 滄浪之龍(七)第60章 約定第37章 鬼市第130章 轟一般的籃子(四)第78章 賭局第70章 猞猁第120章 滄浪之龍(七)第40章 複習第35章 鬼月第84章 內應第47章第6章 這啥第47章第83章 往事第45章 明王第41章 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