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還沒有把顏色塗完,陳抗美就走了進來。“小默,你媽媽她們也都過來了,我們也準備給老爺子拜壽了,你準備一下。嫂子,您也別老是待在屋裡,一一還小,要多跟其它小朋友一起玩纔對。”
劉夏苦笑着說道:“我也想啊,可是她這身體不行,上幼兒園老師都不敢收。幼兒園的飯菜,她吃了也受不了,去上學,更像是去遭罪。”
“她這自身體質不好,還是要加強鍛鍊,才能增強自身的免疫力。等她再大一點,我幫您聯繫一下瑞士那邊的醫學院,給她好好檢查一下。雖然說保養方面西醫不如中醫,但是我們必須要摸清楚病根兒,您說是不是?”
“您在外面跑的多一些,也幫我們劉姨一下,看看哪裡的醫生出色,技術先進,這個磨人精啊,真是讓我跟她爸,一輩子也放心不下。”
陳默將電子琴放在了一邊,跟一一說道:“一一,我們要出去給爺爺過生日,這個電子琴明天再弄好不好?等哥哥弄好了,專門給你送過去,教你學琴。”
“好……”
劉夏說道:“不用這麼麻煩,大默你弄好了,以後每週我帶她過來幾次,你雖然不是專業的老師,但是給她啓蒙也足夠了。你對她又有耐心,她也喜歡出門,喜歡跟你在一起。我們現在只是想培養她的興趣,倒不是一定要求她學出個什麼樣。”
陳默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反正我只要是沒應酬,您就可以把她送過來。”
這一次陳一舟的生日,絕對不是最熱鬧的一次,因爲這次的生日沒有請任何客人。但是在陳建國他們三兄妹的安排下,變成了這些年來最莊重的一次。
老爺子身體不好,誰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他最後一個生日,因爲就連他自己也沒有信心。所以在昨天晚上,三兄妹瞞着老爺子,就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今天的拜壽,全家的老老小小都施行跪拜。並且只要他還在,這個程序以後也保持下去。
到了六點半鐘,雖然太陽還沒有下山,但是胡大媽已經將兩桌酒菜準備妥當。加上衚衕口酒店送來的幾個大菜,席面也置辦的非常豐盛。
正房大廳裡,陳一舟坐在上首,曹仲謀和康學東坐在他的左右兩邊,黎伯青今天長記性了,坐在曹仲謀一邊,離康學東離的遠遠的,上次可是被他灌的夠嗆,到今天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
陳建國兩兄弟則在下首作陪,除了曹仲謀,他們都是一個行業的人,可以聊的話題太多了。從國際環境到國家政策,從人事變動到行業走向,一聊起來,就忘記了時間。
聽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陳一舟跟曹仲謀他們笑說:“既然飯菜準備好了,我們就入席吧,邊吃邊聊。”
瞭解內情的康學東笑道:“老師您別急,今天建國大哥還安排了一個節目,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
陳一舟哦了一聲,有些奇怪地看着兩個兒子。由於他們陳家在清朝時期就是商人世家,家境不錯,這在那個時期,卻成爲了被批鬥的典型。陳建國兄弟倆由於出身的原因,加上本身性格因素,都是那種比較圓滑的處世性格。
他們都沒有讀過大學,有些市井氣息,這讓一直以文人自詡的陳一舟對這兩個兒子都非常失望。
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對康學東這個學生,比對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要好的多。兒子只是他血脈的延續,而康學東則是他的得意弟子。
這兩個兒子,對自己也不算親近,因爲他們本身的性格差異,要不是因爲他們是父子,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年輕的時候,父子之間也鬧過不少矛盾,還是孫子輩都大了,兩個兒子也逐漸變老了,父子之間的關係才緩和了許多。
所以對兩個兒子要做什麼事情,他還真的猜不到。還沒有等他問出來,只見陳建國招了一下手,兩個兒媳婦還有三個孫子輩,加上閨女,一羣人都進來了。
羅朝英看着兒子站在陳建國身後,還故意留了一點距離,又見康學東帶着劉夏在在旁邊準備,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劉夏笑着說道:“今天是老師的大壽,我們這晚輩不能只帶個嘴來,他老人家又不要帶禮物,我們就只好跟他磕幾個頭了。”
羅朝英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也站到了陳默身邊。“我雖然現在不是陳家的媳婦,但是還是一直把老爺子當親生爸爸一樣看的,這個頭,我也該跟着磕。”
陳一舟感慨萬千,忍不住嘆道:“何至如此,何至如此,你們啊,太着相了!”
曹仲謀站起身來,拉着黎伯青讓到了一邊,笑着說道:“長慈子孝,闔家祥和。陳叔一生事業有成,持家有方,我這晚輩真是敬佩不已。我認爲,這個禮儀倡議的好!我們中國人不崇鬼神,只敬祖先,這種優秀的傳統文化,還是要一代代地繼承下去,讓所有的年輕人都知道,自己的根兒在哪裡。”
陳抗美笑着說道:“曹大哥說的好,不愧才子之名。爸,女兒不孝,工作以來,一直在世界各地到處跑,沒有能夠在您身邊侍奉,這一次也準備不足,沒有把國斌和薇薇都叫回來,等到明年您大壽,我們一定全家都聚齊了。”
陳一舟笑着說道:“國家,國家,先有國後有家,先顧國,再顧家。只要你們兢兢業業,能夠爲國家奉獻自己的力量,即使都不在我身邊,我的心裡也是高興的。”
所有人在陳建國的帶領下,跪了下去,給陳一舟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本來他們還想聽陳一舟在訓導幾句,但是顯然有些高估了他的身體承受能力。陳一舟坐下之後,仍然情緒激動,有些喘不過氣來。不過陳默早有準備,連忙拿過來了一袋氧氣,讓他吸了一袋氧,這才恢復。
氣息平順下來後,陳一舟也不多說了,揮了揮手說道:“因爲我這個老頭子,耽誤大家吃飯了。天大地大,吃飽肚子爲大,還是先吃飯吧。”
男人們在餐廳裡坐了一桌,本來可以擺兩桌,但是一幫女人都認爲,坐在院子裡,葡萄樹下吃飯,更有意境,所以堅持在院子裡坐下。
俞婷瞅了機會拉着陳默說道:“今天晚上照顧一下你黎叔叔,他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別讓你乾爹又灌他酒。”
“放心好了,俞阿姨,今天不會的。”
黎珊也走了過來,說道:“你自己也少喝一點,明天就要去正式上班了。”她剛纔看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內心也非常震撼。她爸媽都不是京城人,家裡在這邊的親人也少,一直以來,都是他們一家三口生活,就是回了老家,也是吃幾頓飯,就離開,從來感受到過這種禮儀。
她剛纔差點也想跟着跪下去了,因爲她覺得這一跪,她與陳默之間就完全沒有了任何隔膜。可是她畢竟還沒有跟陳默結婚,現在跪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就這麼一遲疑,他們已經起來了。這讓她在內心裡也暗暗後悔着。
“放心好了,今天不會喝太多酒的。”
陳默的話自然不是空口白話,本來這樣的場合,男人們在一起,自然要盡興才行,但是今天卻涉及到了家產的分配,所以大家都會留一點量。
陳一舟吃了小半碗菜,一碗湯,又吃了小半碗米飯,他就吃飽喝足了。他走了,酒席上的氣氛才更加熱烈了起來。陳默將他扶到了正房裡坐下,問道:“爺爺,您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我們吃飯還要一會兒時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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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管我了,你也快去吃飯。一會兒跟你媽說一聲,吃完飯讓她也留下來。”
“好。”
跟羅朝英說了一會要發生的事情,羅朝英才知道,原來小姑子特意從墨西哥回來,不是爲了過壽,而是爲了家產的分配事宜。她在那裡沉思了起來,老爺子比較疼小默,這次的家產分配,總不會虧待他吧!可是想想這個小姑子的厲害,老二媳婦的計較,她心裡也沉重了起來,不管怎麼算,要是老爺子敢虧待小默,她也要當回惡人,鬧一次。
一大桌人都吃的不亦樂乎,陳沫的小臉上都沾上了不少油。只有一一看着滿桌的菜,什麼也不敢吃。因爲她的食譜,需要忌食的材料太多了,豆油,花生油,調和油做的菜都不能吃,唯一能夠讓她腸胃受得了的只有芝麻油。各種調料,她也不能吃,什麼菜都只能稍微放一點鹽,最可憐的是,就連葷腥,她也不能吃太多,能喝一碗肉湯,就已經到了她的極限,小孩子最喜歡吃的雞腿雞翅,她只能看看。
陳默一直覺得一一的命運最是可憐,可是她已經出生在了這個世界上,他們現在能夠做的,只能是幫她營造一個可以生存下去的環境,爭取能夠讓她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