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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志傑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陳默早已脫離了官場，成爲了一個代理人。這個時候，他對陳默的感覺更好了，因爲陳默成爲了一個捐客，那麼他就不會在官場上跟自己競爭。只要自己成爲了康學東斟酌的心腹，他的官場資源也會向自己傾斜。而他跟陳默不僅沒有了競爭關係，在以後的發展中，還是天然的互補關係，天然的盟友。
廖志傑也是出身官宦家庭，對於金錢的重視遠遠低於對權力的重視，錢他不在乎，夠用就好了，但是如果失去了權力，他這個寄託了家族希望的新星，就會墮入凡塵。
會議的前半段還是比較平和的，在瞭解了俄羅斯方面的意見之後，他們直接就進入了第一個議題，那就是輸油管道的路線確定。
一條几千公里的輸油管道，雖然在重要性上比不過鐵路，公路帶來的利益大，但是這種長期穩定的回報，也是所有人都不會小看的。
俄羅斯境內的路線，中方沒有太多置喙的機會，但是境內的路線確定，卻涉及到了太多的利益糾葛。國油一直堅定地要求管道必須通過大青油田，因爲這條線上，不僅有國油大量的配套工廠，煉化設備，經過這裡，更有許多政治上的加分。
由於各方的意見相差甚遠，第一個議題就激起了層層火花。現場又沒有一個能壓住陣腳的領導在，所以第一個議題就得不到統一，只能暫且擱置爭議。
康學東眼見情況不太對，在座的好幾位領導級別比他高，這場協調會如果按照他們的意思來，都想自己多佔一點便宜，那肯定是開不下去的。
所以，他沒有按照會議安排，直接開始第二個議題。因爲第二個議題是投資份額的比例，這更會讓所有人爭的頭破血流。在沒有一個高級別在場的情況下，拋出這個議題，只會讓情況變的更加複雜。
這件事只能先在臺面下私下溝通。探明每一家的底限，在臺面下達成了一定程度的妥協，才能再拿出來談。
所以他直接省略了第二項，開始討論各家公司準備開建的新的配套設施上面來。
不過，這一條仍然引起了許多的爭執。要知道，每年三千萬噸以上的原油進口，千萬噸級的煉化廠最少需要建設三座，而一座千萬噸級的煉化廠，就涉及到了上百億的投資，成千上萬的工作崗位，以及以後每年數百億營業收入。
總之，今天的會議簡直都是從頭吵到尾，沒有一個議題可以真正談下去的，每一家公司都在盡力爲自己的利益抗爭。讓康學東這個協調者在裡面多方轉圜也沒多大的效果。
陳默驚奇地看着這一幕，他沒有想到這些高級領導也會跟街頭混混一樣無理取鬧，撒潑耍賴，這樣的情景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其中爭吵最多的就是中油的鄭總和國油的鄒總，別看兩個人平時見面客客氣氣，實際上一直都是明槍暗箭，想要壓住對方。
陳默知道，中油和國油一直都在全方位地競爭，也知道兩家公司之間不是那麼和諧。但是這兩家公司的大老闆現在光膀子上陣的情景還真是少有，讓人大開眼界。
這個時候。他只有老老實實地縮在一邊，不敢再出風頭，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捲入這狂暴的龍捲風漩渦裡面去。他這小身板可經不住這兩個boss鬥爭的餘波。稍微不小心，功力射偏了一點，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眼見就要到十二點了，都要中午下班了，今天要討論的幾個議題，除了第一個。其餘的沒有一個能繼續下去的。
康學東也覺得有些無奈，他現在雖然是個中立的身份，但是他畢竟是從中油出來的，鄭總也一直是他的老領導。他一開口，稍微偏向中油一方，就被鄒總攻擊屁股不正，話題一偏就是十萬八千里，又要好半天才能圓回來。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康學東無奈地說道：“各位領導，工作總要往下談，有什麼條件和要求，也都可以攤開來談，像現在這樣，人人都想佔更多的份額，還堅持沒有協商的餘地，這可不是想把工作做好的態度啊！先吃飯吧，吃完了纔有力氣繼續爭。我這裡條件差，一點辦公經費也都是國家精打細算過的，所以，就只能到食堂安排一頓工作餐了。”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只有鄭總和鄒總沒笑。海油的蔣總今天一直很少發言，也沒跟他們兩個人相爭。海油組建比較晚，這些年的主要精力也一直放在了海洋勘探和開發上面，在陸基油田和煉化方面都弱於中油和國油。
他們不爭，這塊蛋糕也會有他們一份，無非就是份額的多少。不管多少都是意外之喜，改變不了他們海油的經營方針策略，所以他就任憑這兩家公司針鋒相對。
這個時候，他開口說道：“老鄭，老鄒，其實這件事情吧，我對你們的想法也瞭解一點。老鄒你認爲國油在北方基礎好，又有幾座油田的基礎，所以想佔大頭。老鄭你認爲現在的事情都是那麼中油做的，也想佔大頭。但是這樣爭來爭去，吵到明年也解決不了。我個人認爲啊，今天既然瞭解到了俄羅斯方面的意思，我們都回去好好讓下面的人做一個預算和方案出來，然後一起把預算交上來，再由康主任根據大家的實際情況來做一個評判，如果他的評判不公，那個時候你們再爭也不晚。”
鄒總卻不同意了，說道：“合轍你老蔣在這裡做好人，我們就是無理取鬧啊！從俄羅斯進口原油，一直是我們國油的重點項目，而且我們的油田和煉化廠也大部分都在北方，中油想分一杯羹，還有建立新的煉化廠，哪有我們方便？！”
鄭總又不依了。“老鄒，你說話也要憑良心，你們國油的煉化水平那是有目共睹的，現在你們的煉化有時候都還要依靠我們中油，真的一下子進來幾千萬噸的原油，你們憑現在的能力能滿足需要嗎？你們難道就不需要建立新的煉化廠嗎？”
得，話題又繞回來了！陳默在一邊偷偷直樂，這筆糊塗賬還真是難算清楚啊。
鄭總看見他偷笑，立刻將矛頭對準了他。“我說你小子，好歹還是我們中油的人吧？現在你在俄羅斯方方面面都混的面熟，跟一些當權者也保持了友好的關係，就沒有想到替我們中油多說點好話，辦點實事？一年20萬美元，你可不許只拿錢不幹活。”
陳默沒有想到，自己到最後還是沒有躲過去，躺槍了。面對着這個比自己年紀大，資格老，級別更是高了好多級的領導，他可沒有抗爭的勇氣。只能說道：“我會好好努力的。”
鄒總一聽，樂了。“小陳幹了一件這麼大的事，你們一年就二十萬美元的公關費用啊？我說老鄭，你這是比資本家還剝削啊！這一點錢夠幹什麼？小陳去一趟俄羅斯，給對方買點禮物，安排一場商務酒會恐怕也就沒有了吧！孔助理，回頭你辦一張信用卡的子卡給小陳，我們國油可不會差餓兵，二十萬的太少了，最少也要五十萬。”
陳默心裡快要笑出來了，臉上卻不敢表現的太興奮，生怕觸怒了鄭總又要挨批評。不過他還是滿臉笑意地向鄒總說道：“謝謝鄒總，不過五十萬的也太多了，不符合行情。您也給我辦一張二十萬的吧，大不了到時候獎金可以給我高一點。”
聽到他這麼說，鄭總纔沒有發飆。鄒總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這次的事情你要用心來辦，招待費用不夠的時候，只管說話，我們國油是不會虧待用心辦事的人的。”
鄭總一聽這話就問道：“老鄒，你這話說的多好聽啊，我們中油就沒錢嗎？用得着你在這裡獻殷勤？不管怎麼說，小陳也算是我們中油的人吧，你把……”
海油的蔣總連忙說道：“好了，好了，老鄭你也別想多了。按說小陳現在辦的這些事，我們海油同樣也要付一筆公關費的。我們海油比不上你們家大業大，就比你們低一格，十萬美元的標準，每筆業務的獎勵也按照業內獎勵來給。”
“謝謝蔣總，我一定會用心辦事的。”
康學東笑了笑，內心也在高興着。三家公司一年五十萬美元的公關費，陳默要是節省一點，一年落個一半還是沒有問題的。這對於一般人來說，已經是一筆不菲的財富了。只要陳默能夠完成現在這筆業務，還會有一部分獎勵，最少在生活方面，他現在完全不擔心了。
“小默，幾位長輩都對你寄予厚望，你可不要讓他們失望。俄羅斯方面的合作潛力還有很大，你在這方面也要多用點心思。”
陳默點了點頭。“我一定會的。”
康學東又笑道：“諸位領導，那就請吧，不管工作中油多少困難，總還是要填飽肚子纔有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