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莫娃,你對這個埃文的感覺怎麼樣?”
“夫人,接觸的太少,我並不能透過他的外表看見他的內心。”
“那你認爲鮑里斯真的是因爲娜佳的原因才如此重視他嗎?”
“不,我們都知道,先生並不是一個重視感情的人。”
“是啊……”加林娜自嘲地笑了起來。“他永遠把利益看的比什麼都重,所有的感情和利益都被他擺上了天平,隨時都可以增減。”
克里莫娃知道現在不少自己接話的時候,安靜地站在加林娜的身邊,望着窗外茂密的森林。
加林娜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安娜那邊你瞭解的情況是什麼樣的?”
“雅賓洛夫斯基很少跟安娜談論工作方面的情況,不過,他們最近的生活要比過去好上了許多。雅賓洛夫斯基現在成爲跟中國貿易負責人,他對這個埃文非常重視。”
“僅此而已嗎?這個埃文在中國是什麼身份?他有什麼特長?爲什麼會受到鮑里斯的特別重視?這一切都是因爲什麼原因纔有了轉變?我們卻都一無所知!”
“夫人,要知道,在先生的監視中,我們能夠做的太少了。我們可以拿出的籌碼太少,先生的威懾又太大,沒有人會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只能利用憐憫來獲取一點同情。”
加林娜煩躁地回身坐在了她的大牀上,手指將牀單緊緊地攥在手中,讓平坦的牀單形成了一個漩渦。“是的,他太強大了!我在他的面前微不足道,但是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哪怕到最後,我的所有努力只是一個笑話!”
而就在她們房間的樓下,陳默強忍着睏意,認真地看着手中的《金融鍊金術》。這是華爾街的投資大師喬治索羅斯的投資日記,從書裡可以看到索羅斯如何分析個股、如何把握市場轉變的時機、如何面對不利的市場行情並及時調整對策。從而在風雲變幻的金融市場中立於不敗之地的精彩藝術。
不過陳默對所有人都重視的這些沒有興趣,因爲索羅斯再厲害,他也只是一把被別人握在手裡的刀,從始至終。他一直是被大財團,大基金擺在檯面上的白手套,從來沒有真正自己掌控過大局。
陳默更關注的是他披露的華爾街遊戲規則,通過他的經歷,可以看到華爾街隱藏在幕後的價值體系以及道德理念。
陳默不缺少投資的機會。知道未來的他,比任何人擁有的優勢都要大。所以,索羅斯的投資理念和投資案例帶給他的啓發,遠遠比不上他介紹的華爾街價值觀給陳默的用處大。
如果以後陳默想要進入投資行業,與大財團赤膊上陣,瞭解他們的規則的重要性,要更重要。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現在雖然才五點鐘,但是莫斯科的時間比京城要晚五個小時,在京城。現在已經是準備睡覺的時間了。在莫斯科,現在卻還是下午。
揉了揉有些發懵的腦袋,陳默將書丟在了一邊。他的身體還沒有習慣時差帶來的反差,到了這個時間,腦袋忍不住就想放空了。
如果想要以後在任何時間都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他必須讓自己趕快熟悉時差帶來疲憊感。點燃了一根香菸,他忍不住感嘆,難怪跨國公司的領導們大多都是煙鬼和酒鬼,沒有香菸和酒精,任何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旺盛的精力。
房門被輕輕敲響。外面傳來了伊萬的聲音。“陳先生,先生已經回來了,他在書房恭候你的大駕。”
“謝謝你,伊萬。我馬上就出來。”
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裝,看着有些長的頭髮,他皺了皺眉頭。這樣的髮型讓自己顯得有些稚嫩,自己應該換個髮型了。
跟着伊萬的身後,陳默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寬大的書房,別列佐夫斯基並沒有坐在辦公桌的後面。而是站在了門口。看見陳默走了過來,他伸出了右手握住了他的手,左手攬住了他的肩膀,跟他親熱地擁抱了一下。
“你好,埃文,非常感謝你的茶桌,中國真是一個擁有着豐厚歷史底蘊的國家,當你送我的茶桌運到了莫斯科,讓所有的人都爲之驚歎。如今我的俱樂部裡,茶室是最受歡迎的地方,你不能相信,我的那些朋友們爲了爭奪茶室的使用權,甚至要進行決鬥!”
陳默笑着說道:“能夠得到你的喜歡,那就比什麼都重要了。茶葉的感覺怎麼樣?”
“幾乎所有的人都喜歡那種濃香型的茶葉,對於清香型的,他們都覺得太淡了。你知道的,當我們抽着醇厚的雪茄,味蕾都會變得粗大起來,這個時候,濃香型的茶葉,帶給我們的享受更爲直接和刺激。”
兩個人在一張有着高高的椅背的沙發上並排坐了下來,別列佐夫斯基還沒有鬆開陳默的手。“這份禮物讓我非常喜歡,那種可以變色的茶杯,差點讓所有人以爲是神奇的寶物。當你告訴我,那套茶杯才幾十美元,價值遠遠低於另一套紫砂壺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難道叫我住到你家裡來就是聽你誇茶具的嗎?陳默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要是真的想誇茶具,也應該是在你的俱樂部裡,大家一起喝着茶,邊喝邊誇纔是應該的吧。
不過對方現在這個態度,陳默當然也不會煞風景。笑着說道:“如果先生在俄羅斯能夠帶領出飲茶的潮流,我們也算是爲功夫茶的推廣做了貢獻。”
“可惜的是,我不會向你支付代理費。”別列佐夫斯基哈哈笑了起來,這才鬆開了陳默的手,站起身來,在辦公桌上面拿過了自己的雪茄。問道:“過來之前,你也沒有了解過我們現在跟中油的合作進程?”
“當然,這是我的工作。對於目前計劃的實施,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同樣,我也非常滿意。中油有一個非常棒的工作團隊,他們在國際事務的處理上,並不像一個新手,不管是在運輸的協調,海關的溝通,原油的儲存方面,工作的效率都很高。”
陳默笑道:“制約着外面雙方擴大交易的瓶頸就是運輸問題。”
“的確。”別列佐夫斯基點燃了雪茄,抽了一口說道:“從中國回來的這一個多月,我也全方位地對你提出的計劃進行了評估,目前來說,困難重重。”
“主要是那些方面,先生可以透露一下嗎?我們也願意爲計劃的實施做出自己的努力。”
“當然,不過這是明天的安排了,今天晚上,我覺得我們的談話應該更私人一點。”
陳默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只能跟着他的意思說道:“在先生面前,我永遠先是朋友,其次纔是合作伙伴。”
“正是這樣。如果只是單純的合作伙伴,我完全不必要找你。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人希望跟我拉上關係,從我這裡得到好處,同時也給我創造利益。”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從兩家公司的合作,到中俄兩國的能源合作,這是一個很大的跨越。我們既然要將這個計劃正式推出來,需要協調各方面的利益。但是我絕對不會希望,屬於我的利益也在各種妥協中被侵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我們也非常重視與先生之間的友誼,對於朋友,我們從來不會虧待的。”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整個三月,是俄羅斯最沸騰的一個月份,弗拉基米爾如願地坐穩了總統的位置,卻讓我陷入了尷尬的局面。你們的提醒讓我跟他的矛盾並沒有爆發出來,但是現在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我不希望自己成爲他的對手,但是他現在隊伍步步緊逼,你認爲,我應該怎麼做?”
說實話,陳默對他說的話一點也不明白,在郎玉甫的記憶裡,只有關於各種事件的結果,對於中間的一些內情,他也是一無所知。陳默雖然在各方面詳細瞭解了俄羅斯現在的一些情況,但是他還沒有能力在繁雜的事務中找出別列佐夫斯基跟普京之間最大的矛盾點。
按照道理來說,普京上臺以後,首先針對的目標應該不是他這個恩人。可是不管是在記憶中,還是現在,爲什麼普京要特意先對付他,而不是其他關係更疏遠的寡頭呢?
這個時候,陳默有些後悔了起來,他一直對情報部有些陰影,所以在日常就不自覺地疏遠了跟單位的接觸。如果在來俄羅斯之前,多跟單位溝通交流,現在也不會有一種茫然的感覺了。
不過他還是模糊地說道:“普京總統上任,他首先做的肯定是要立威,只有打出了自己的聲望,他才能更快地整合自己的力量,改變俄羅斯的現狀。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我們都應該成爲他前進道路上的潤滑劑,而不是絆腳的石頭。”
“哪怕讓我因此而承受巨大的損失?”
“一切都是可以妥協的,不是嗎?現狀退讓,會給你帶來以後的補償。”
“那你們願意爲此背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