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朝堂之上,耿純將劉秀的聖旨大聲宣讀出來,滿座譁然。就愛上網。。衆人似乎都剛剛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劉秀去哪兒了?他怎麼自己不出來?
劉黃耿純等人解釋了劉秀的情況,又引起一片詫異。
可這南陽出身的長公主秉性真是無人不知,無論如何,她是不會撒謊的。衆人心頭惶惶時。第二日便是忠義侯郭況同耿弇將軍之妹大喜的日子。
這可算是雒陽城大喜事了!
接親雙方的身份不必說,無論是身爲皇后親弟的忠義侯郭況,還是如今的四大輔臣之一耿弇的妹妹耿煉玉。那都是極爲顯赫的。只說二人身着喜袍那一個亮相,郎才女郎的,誰人看了不心頭羨慕不已?
今兒個,凡是雒陽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參加喜宴了。就連這不在雒陽城的大氏族也是族長帶隊來了雒陽城。
黃昏的雒陽城郭府,看上去氣色十分好的郭主臉上的笑容如何都抹不去。除了年幼的陛下和劉輔劉翊二人不能來之外,其餘人都來了。就連湖陽長公主都站在男方這邊幫着張羅呢。
這規格,除了郭家誰還敢媲美?
若是在劉秀還在位時,郭家少不得地避避嫌。可如今就連郭主這般謹慎小心慣了的人,都覺得安逸自在的很。
這副景象落在衆人眼中,自然又是一番羨慕。
沒有人會懷疑,郭家的未來,他們彷彿已然看到,郭家的子孫一個個長成,同郭況一起把持朝政,讓整個大漢變成郭半家的模樣。
沒有哪個氏族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衆人正豔羨不已時,忽然見太后郭聖通推着一個奇怪的木車而來。那木車,被打造成了很奇怪的模樣。多日不見的劉秀便坐在上面。
那木車約半人高,劉秀坐在上頭。雙腿自然踩在木車那橫木上。木車下頭裝了四個木質的滾輪,看上去十分的奇巧。
其實,這就是後世的輪椅簡化版。
只是在這個年代,連普通的椅子都沒有,衆人自然是覺得異常稀罕了。
劉秀知道郭聖通要將他帶出宮的時候,是十分厭惡的。可惜,他如今只是被拔了牙的虎,根本掙扎不得。等到了郭家,郭聖通讓人從牛車上搬出這個古怪玩意兒的時候。他仍不想合作……
這個惡毒的婦人!他想要揭穿她的真面目,只可惜,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可等他坐在那滾木車上頭,劉秀簡直震撼忘了厭惡:這東西居然能讓他輕易地移動,這豈不是說,他日後可以……
等進了郭家的大院,看到這繁花似錦的一片熱鬧氣象時,劉秀只覺得更加憤怒:果然,外戚要獨大!郭家要搶了他辛苦得來的天下!
郭況那張臉看上去好像也沒那麼老實厚道了。劉秀一想到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便要改了姓,只急的流下了熱淚。
郭況此時,卻站起出來,敲了敲手中陶碗:“各位君子!今日我郭況大喜之日,尚有一事要說!”
衆人安靜了下來,劉秀看着這情景,更是心如死灰。
“各位君子,如今陛下年幼。我幸得上皇所封,做了個忠義侯。還取了如此如花美眷。”郭況感念道,“這一切皆是來自上皇與太后娘娘的厚愛。況不敢貪功。然,人的福氣總該是有限的。況與阿母商量後,決定請諸君鑑證一事:自今日起,我郭家子孫,或事農桑,或是行商,不得出任。連我,也要將上皇封邑交還給當今陛下。我郭氏子孫讀書只爲明理做人。有濟世之願者,可行醫行商。若實在想要出任的,我不勉強,只一點:出任之時,便自動逐出郭家族譜,不得再爲郭姓。此誓言,天地可鑑!”
郭況這話一出,場面便如滾鍋煮水一般徹底沸騰了。
有人在議論郭家是不是瘋了,竟然連這樣的好機會都不要。有人在感嘆郭家有大智慧。竟先自絕了坐大之嫌。這般壯士斷腕的取捨之力,只讓人佩服萬千。如此,幼帝長成後,自然會視郭家爲可靠之力。且,難以再被挑撥。
郭況如今的行爲,看似自斷了前程。事實上,卻是保全了郭家日後的榮華富貴。
劉秀更是驚訝不已。他忍不住張了張嘴,發出一個難辨的啞聲來。
劉黃也是驚訝萬分:“況兒這是要……”
郭主起身,走到了兒子身邊:“我族中長者皆以同意,且將這條放入郭家組訓第一:郭家子孫不可從政。”
這下,議論聲便更大起來,方纔只是說郭況瘋了的人,如今忍不住紛紛道,郭家都瘋了!
郭聖通揚了聲:“阿母,阿弟。上皇來了!”
她推着那奇怪的滾木車,走了過去。
“秀兒!”劉黃扔了手頭的東西,跑了過來,“秀兒,你是對的。太后是最好的,你的決定永遠是對的。我雖然不太明白況兒和郭主爲何要做這樣的決定,可是我知道,這是爲了疆兒好,對吧?”
她這話一出口,衆人心頭不約而同地猜想:難道這又是上皇早就預料到的?或者,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郭況走了過來:“姐夫,你今日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我……不……”劉秀艱難地說。
聽了這艱難的發音。再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衆人終於相信了劉秀果然中毒且命不久矣的傳聞。
“你姐夫有些詫異,”郭聖通細心地幫劉秀翻譯給衆人聽,“他是在問你爲何要將封邑還給疆兒?那封邑難道你不滿意?別怕,你姐夫不是生氣,只是有點難過。”
衆人便又看過去,是啊,劉秀現在臉色那麼難看,可不是難過了?
事實上,劉秀真的很難過。他想說的其實是:‘我不是你姐夫’!可是,郭聖通這翻譯的功力厲害,不僅順便幫郭況洗乾淨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擡了一把。讓衆人都知道--郭況真的是在主動讓出封邑之地,而不是被劉秀逼得。
可更巧妙的是,郭聖通可不是直接說出來‘況兒你做的很好,劉秀提前都不知道’這一類可信度極低的話。而是用了斥責:‘郭況你爲什麼要把封邑還回來?難道是嫌劉秀封你的地方,還被公孫述佔領着,根本看得到摸不着麼?’
這在場的人大多數都是跟了劉秀多年的老臣。如今一聽郭聖通這話,心裡頭立刻便領回了‘劉秀’的意思。對郭況是不是主動要將這一切上交給劉疆,心頭便更信了幾分。
郭況自然明白姐姐的意思,他做出一副愧疚的樣子:“我沒有想那麼多,我也算是個讀書人,看多了外戚專權的結果,阿姐,我能保證我現在絕對不會貪圖權勢。可一旦久了之後,我覺得我保證不了。我連自己都不能保證,更別說其他人了。阿姐你是太后,我不想給你和疆兒,哦,是陛下添任何麻煩。歷朝歷代,太后、皇后的孃家人狐假虎威犯事的太多了。”
他說的十分直白,直白的有些蠢:外戚獨大這個話題,所有人都知道,可誰會傻乎乎地將其說出去?在場的聰明人都覺得,這事兒要是他們來說,定然能比郭況說的好聽數百數千倍。
可也正是這有些發蠢的言論,配上這發蠢的行爲,才更讓人覺得郭況憨實。
郭聖通聽了這話自己先是愣住了:她知道現在的郭況是在故意裝憨直。可,她更知道,這就是郭況的真心話。
她的弟弟,她的親人,放棄了這可能有的潑天富貴,在她還沒注意到的時候,便將這一條寫進了族規。她知道,她的阿弟和阿母是爲了家族,也是爲了她--爲了待日後劉疆長成時,她不用再郭家同劉疆之中爲難。所以,他們如今便先將一切不好的苗頭提前掐死在搖籃之中。
“我的阿姐,是要留名清史的賢后,郭家的人不能給阿姐抹一點點污漬。我是侄兒,日後是要讓後人景仰的聖明之君,他的外家,不能成爲他的阻力。”郭況低聲道。
這話,除了劉秀、劉黃和郭聖通,無人能聽得清。
只知道,忠義侯似乎說了句什麼,然後太后便背過身,捂着臉哭了。湖陽長公主卻抱着上皇笑了。
劉秀看着劉黃這樣子,心頭怒火沖天:這一切都是假的!肯定是郭家姐弟二人合夥演戲騙他呢!他劉秀又不是傻子,這樣的把戲他纔不會上當!可爲什麼劉黃卻上當了?他們真的是親姐弟嗎?爲什麼劉黃能天真成這樣?!
耿煉玉身着喜袍站在那裡,她的兄長耿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在意。”
耿煉玉搖了搖頭笑了:“他和我早就商量過了,我是贊同的,還有大兄,大兄也知道。他也說況兒這樣很好。富貴榮華到了極致,便是衰敗的開始。兄長,我會過得很好。況兒在他阿母和大兄跟前說,他今生今世只娶我一個。”
耿廣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喜歡就好。”
耿煉玉看着郭況那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竟慢慢浮出暈紅之色來……
劉秀好不容易出宮一趟,回去,便又被擡到了北宮去。
面對這樣的情況,無論劉秀如何瞪眼都無人能明白他的意圖。哦,不是,有人能明白,比如郭聖通,再比如程立。只是能明白他意圖的人,都會曲解成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意思給衆人知道罷了。
說到這裡,不得不佩服劉秀的意志堅定:換了任何一個人,落到如此地步,恐怕早就被逼瘋了。可他不僅沒有瘋,還拼命的謀劃着以現有的條件來翻盤。
或許,給他個10年20年的時間,他還真能找到翻盤的機會也未可知。但,他不知道,他的生命早已步入倒計時。
第二日,下朝之後,郭聖通便在陳俊、耿純二人的帶領下,去了北城的鳳衛軍營。
鳳衛軍起初是爲了讓她能夠更順理成章陪劉秀去征戰而建立的。劉秀禪位給劉疆之後,耿純和陳俊本以爲會聽到停止招募鳳衛軍的命令,豈料,竟還是如期的收到了來自長秋宮的軍費。
他二人心頭雖然疑惑,卻還是繼續做了下去。
如今的鳳衛軍,共有一百七十六人。全是良家少女。
郭聖通一行遠遠地見着一張大旗迎風飛舞,斗大的‘鳳’字躍入眼簾。木柵欄後,女子嬌吒聲傳來,那是一個凜冽地‘殺’字。
郭聖通率先翻身下馬,走了過去。耿純陳俊二人忙緊隨其後,翻身下馬,旁邊的軍士上前牽過馬,自去一旁了。
還未走近那木柵欄,郭聖通便見一女子手持長槍,身上一副男兒的短打裝扮,正同那木柵欄外,一個牽着幼童的女子說着什麼。
郭聖通走過去,便聽她說:“不行,鳳衛軍有鳳衛軍的規矩。你絕對不能帶你阿弟進來,離開吧。”
“我求求您了,我很需要有一個地方,可以……”
那女子突然伸出手,制止了她說話:“你是何人,鬼鬼祟祟接近我們鳳衛軍的營地,你想做什麼?”
郭聖通驚覺,那男子打扮的少女竟是在問責她。
這感覺太過新鮮,郭聖通一時竟忍不住笑了:“你是在問我是誰?”
“對,”那女子道,“若娘子只是閒暇路過,那麼請速速離開。這裡並非遊玩之地。”
郭聖通今日爲了方便,可是穿了一身男子裝束,她裝男子裝的極好,一般人是很難看出來的。可這個少女,卻能一語道破,郭聖通有些詫異:“我分明是個丈夫,你爲何說我是娘子?”
“娘子雖氣度不凡,也無尋常女子的嬌澀,眉眼看上去雖然覺得英氣十足,卻總有略微生硬,應當是化的。娘子雖不扭捏,但娘子方纔做了一個動作:娘子聽到我的稱呼後,笑了一下。若真是丈夫,聽我說是女子,豈不惱怒?”那少女道,“其實我稱您是娘子,不過是感覺作祟,可您的反應告訴我,您的確是娘子。”
“你是誰?”郭聖通大爲驚奇,“我看你年齡尚小,應當不到十六?”
那女子卻只道:“請娘子速速離開此地!”
“趙伊,”耿純走了過來,聽到她的話慌忙斥道,“此乃太后娘娘。鳳衛軍的主人。”
那少女聞言仔細看了看郭聖通,便做了一揖:“天水趙伊拜見將軍!”
“該成太后啊。”陳俊慌忙道。
“鳳衛軍主,只是要同我們一道征戰沙場的將軍,不是養尊處優的太后。”趙伊自信地笑了,“我說的可對?”
耿純陳俊兩人齊齊看向郭聖通:自古只有征戰的帝王,哪有徵戰的太后?!
郭聖通看都不看他二人,只定定的看那少女:“哦?隨我征戰沙場?你們憑什麼覺得我會願意帶你們征戰沙場去?那裡是可不是溫室,女子再好看也不能當花瓶擺設,在那裡,一切都要靠刀槍說話。你,憑什麼覺得你有資格陪我上沙場?”
趙伊越聽眼神越亮,腰挺得越直,頭擡得越高:“將軍覺得我要如何,才能證明我能有資格隨將軍一道征戰?”
“打敗我!”郭聖通道,“想要證明自己,那麼先打敗我!”
“娘娘萬萬不可啊!”耿純陳俊二人終於急了,“這,萬一有損鳳體……”
郭聖通橫了他們一眼:“我早已說過,上皇的仇人,我會手刃。沙場,我會親自去。你二人休得多言。”
耿純和陳俊一聽,嚇得魂不守舍:“太后娘娘,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不爲上皇報仇,我枉爲人婦!”郭聖通道,“此事已定,毋需多言。”
這是極好的一個理由,好到,耿純和陳俊沒有絲毫理由來反對郭聖通那瘋狂的念頭。好到,就連最墨守成規地老夫子聽了這理由,也只得嘆一句:太后與上皇情深。
說不得,一不小心,這便會成爲千古美談。
陳俊揮了揮手,喊高臺上警戒的哨兵搬開了木柵欄。
郭聖通擡腳便要往裡走。忽然聽得‘撲通’一聲,那個拉着幼童女子跪倒在了地上:“將軍,求求您,我想要加入鳳衛軍。”
“你身家不清白?”郭聖通問。
“十分清白。”那女子道。
“你有殘疾?”
“並無。”
“那你爲何不能加入?”郭聖通其實早就聽到了問題的所在,卻仍問道。
“我想要帶着阿弟一起加入,”那女子道,“將軍,我弟弟不是累贅,我們都很有用,很有用的。我是墨斂。今年十四,是墨家的嫡系傳人,自幼學習機關、醫術。我阿弟名喚墨素,今年四歲。他能過目不忘,且根骨很好,是練武的奇才啊!”
‘墨家’?!郭聖通心念一動:“你爲何會和你阿弟……你的父母呢?”
“先父母同族人,”墨斂留下淚來,“死於莽賊之手!我墨家與世無爭,莽賊曾逼着先父母造一款攻城器械,先父母與族人皆不願助紂爲虐。可那時候阿母已有身孕。阿父和族人便將年幼的孩子,同阿母一起偷偷藏了起來。他們引開了莽賊的主意……只可惜,亂世之中,阿母一個有孕的婦人,如何帶着七八個孩子生存?”
“等阿弟出生時,阿母已然耗光了所有力氣,阿弟險些……是我親手剖開了阿母的腹部,抱出了阿弟。”墨斂道,“可是,其他的孩子,有的被馬蹄踐踏而死,有的運氣好,有了養父母。我帶着阿弟,東奔西逃。阿弟如今四歲了,他的天賦很好,我不願意埋沒了他。聽聞雒陽城有女子可以入軍營,我想要加入。只求給阿弟一個好的環境。”
“你十歲的時候剖腹將你阿弟救了出來?”耿純道,“你怎麼知道那一刀下去,不會劃傷你阿弟呢?”
“我阿母是懂醫術的。我自幼便跟着她學。阿父爲我借閱了許多書。”墨斂道,“我那時候其實沒有到十歲,我是冬日出生的。而阿弟是夏日。”
她的阿弟墨素往她身旁靠了靠,戒備的看着衆人。
他生的很好,且白胖可喜。反觀他的阿姐,卻有些面黃肌瘦。
郭聖通輕輕嘆了一聲:這就是亂世啊。
“你阿弟身份卑微,不足以入天子衛中。可我的兒子,當今的天子,身旁還卻一個影衛。他可願做?”郭聖通道,“我會讓他同我的兒子一道唸書、學武。可他須得獻上永遠的忠誠。”
墨斂猶豫了一下,便對着阿弟道:“素兒,跪下。”
墨素聽了她的話,毫不猶豫地便跪了下去:“墨素願意聽大將軍的話,做影衛。”
墨斂在旁邊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若只通機關和醫術是不行的,身子還太弱,”郭聖通道,“鳳衛軍是需要真刀真槍在戰場上拼出功勳的。你須得再學武藝。且,你平日裡跟着鳳衛軍操練,不能落下進度。每五日便要抽出一日去太醫署,學習醫術。你願意嗎?”
“素兒……”墨斂有些猶豫。
郭聖通明白她的想法:“你去太醫署的那一日,我會讓墨素也去,身爲影衛他也該學學醫術。”
墨斂喜出望外:“多謝,多謝娘娘!”
氣氛,一觸即發。
緊張,只能聽到呼吸和心跳聲。
點將臺上,趙伊終於動了!她右腿邁出半步,忽然急速衝了過去。郭聖通不躲不避,直至那拳風襲來。她忽然往後一仰。趙伊右拳一頓。郭聖通身子急速右側,直起身,一手抓住她的拳,另一手一推她的肩,腳下一個錯步,然後用力一別。趙伊身子一沉,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在地。
郭聖通鬆開她,拍了拍手:“可要認輸?”
“我不服!”趙伊擡起頭來,烏髮垂落了一臉,“重來比過!”
臺下衆女彷彿剛剛醒過來一般,歡呼出聲:“將軍贏了,將軍好厲害!”
郭聖通沒說話,她看着趙伊慢慢起身,一步步走到了臺的另一側。將頭髮挽緊,鬆泛了手腳:“我不會輸!”
她這一次,朝着郭聖通的下盤俯衝過去。郭聖通待她臨近,右腿踢出。趙伊抱住她的右腿,想要將她掀倒在地。郭聖通趁機擒住她的咽喉,死死勒住……
片刻,趙伊捂着脖子咳了半天。她爬起身來:“我仍舊不服!”
“我不同你比了,”郭聖通道,“我沒學過武藝,可是縱然再比一萬次,你還是會輸。”
趙伊不服氣的擡起頭看着她。
臺下衆女也疑惑極了。有個膽大的便揚聲問:“將軍,到底是爲什麼啊?”
“你想知道嗎?”郭聖通問趙伊。
趙伊點了點頭。
“你是趙充國將軍的後人?”郭聖通看向她,“你想做女將軍?”
趙充國是武帝時的將軍。他最初只是一個軍士,後來作爲良家子因騎射了得被補爲羽林衛士,極善謀略。武帝時,他同李廣利攻打匈奴,被匈奴大軍圍困近十日。死傷無數。趙充國帶百名壯士爲李廣利殺出血路逃生。
後於成帝時,獻計平定羌人叛亂,屯田。
其人,也堪爲一代傳奇了。
聽到郭聖通的詢問,趙伊點了點頭。
“你學過兵法,”郭聖通肯定地說,“方纔在門外時,我發現你的觀察力也很強,你那招兵不厭詐就使得很不錯。只是,你到底還是太小了。趙伊,我問你--兵家所說的‘謀定而後動’是什麼意思?”
趙伊自然明白郭聖通的意思,只是她覺得很不服氣:“可我若是不動,你也不動,這還怎麼打?我阿父說,兵法也需要因時制宜,不能生搬硬套。”
“你阿父說的不錯,你想的自然也是對的,”郭聖通道,“可是趙伊,若敵不動,你爲何不試圖激怒敵先動?若激怒不了,那麼,你在動之前,爲何不想到,做一個假動作?或多個假動作?如同獵人,爲獵物佈下天羅地網?無論其做了什麼,都能將其捕獲?”
趙伊恍然大悟!
“你是一個很好的將才,”郭聖通道,“我從不覺得你應該被年齡和身份限制。女子又如何?如今我給了你這機會。你爲何不做到極致?”
她看向點將臺周圍的衆女:“還有你們!既然入我鳳衛軍,便已然要將生死置之度外。既然連死都不怕了?又爲何不將你們能做的做到極致?你們可知道。你們的選擇,在這大漢絕大多數女子眼中看上去是多麼的叛逆,多麼的放縱?多麼的自甘墮落?可是在另一部分女子眼中看來,卻是那麼的厲害。”
“你們來鳳衛軍之前,有的是孤兒,有的是不甘於同母輩一般相夫教子,如此平庸一世。可共同的是,你們生於亂世,長於亂世。這是你們的苦難,也是你們的機會,”她遙指那蜀地方向,風獵獵作響,將她身上衣袍吹的鼓脹,如同生了雙翼般,隨時便要飄飛而去。配上她天人般的容顏,莫說是鳳衛軍,就連耿純和陳俊也都是一愣,“蜀地公孫述未平,匈奴夷族未掃。這,便是你們的機會!”
“再晚個幾年,他們都被平了,你們能做什麼?”她笑道,“可如今不一樣!我已然決定,明年春天發兵平隗賊公孫賊子。屆時,我要從你們中選出50人,帶上沙場!若想平庸,被人出去戳脊梁骨罵自甘墮落放縱的便罷了。若是想要同兒郎們一爭高下,立下傳世之功的姐妹。便努力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一石激起千層浪。
能入鳳衛軍的女子,要麼如墨斂般走投無路。要麼便是如趙伊般這樣不甘平庸的。
郭聖通的話委實太過誘惑。
趙伊擡起頭來,看着郭聖通:“將軍,我還會和你比試的。”
“好!”郭聖通道,“只是下次,我們不比武力,你從鳳衛軍中選50人,我選50人,我們來模擬沙場交戰!”
此言一出,耿純和陳俊差點跳了起來:“好主意,練軍便應該這樣練!不僅能練軍士,還能練將領啊!”
兩人自己還沒發現,他們如今看向郭聖通的目光中已多出了幾分敬佩了。
趙伊微楞時,郭聖通已然跳下點將臺遠去。
“將軍!”趙伊喊道,“將軍,我不會輸的。”
“我等着。”郭聖通微頓了一下答道,可她卻未回頭。
“我不會輸的,”趙伊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擦痕,“總有一日,我會成爲大漢最偉大的女將軍,一定會的!”
十二月初六。
劉秀的第三十六個生日,亦是他此生最後一個生日了。
雒陽城內歡聲笑語,一片喜氣。太后郭聖通與少帝劉疆在未央宮中治宴。爲劉秀慶祝。
而在天水郡。隗囂的兒子隗純卻對着雒陽城方向,許下三個願望來:“阿父保佑,我必除劉秀賊人爲阿父報仇;我必壯大我隗家;我必爲皇,一統天下,追封阿父爲皇父!”
可他沒想到的是,天水之畔,有一雙眼睛早已盯上了他。
那人,便是馮異。
劉秀禪位之後,朝政事實上已被郭聖通獨攬。她對馮異可沒劉秀那麼多的猜疑。說來可笑,馮異多年不好名祿。卻只因一句別人口中的‘關內王’便被劉秀疑有不臣之心。
之後,不僅遠離,還對他防備之極。這樣的舉動,莫說用在馮異身上了,便是擱在快石頭身上,石頭的心也要碎成渣了。
郭聖通獨攬朝政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爲馮異送去了六萬斛糧食,命其與祭遵將軍密切監視在天水郡苟延饞喘的隗純。
隗囂當時自己帶兵進攻隴山,卻沒忘了在天水設下天羅地網牢牢護着自己的獨子。老天有眼,他最後雖然身死,兒子卻絲毫未損。不得不說,他死前想到這一點,應當還是覺得有些安慰的。
只是,郭聖通等人都覺得,隗囂同隗純既然如此父子情深,還是不要讓他們分開太久的好。
是故,郭聖通早就告訴馮異,在劉秀生辰這一日,作爲給劉秀的生日禮物,進攻天水郡!
隗純還在同他天上的阿父嘮嘮叨叨說他要實現這三個願望的構想和計劃呢:“……如今公孫述還需利用我來作爲一道屏障,防止劉秀的人去打他,我可以趁機再想公孫述要……咦?這是怎麼了?怎麼操練武藝的聲音這般大?!”
隗純被外頭一陣廝殺之聲驚醒:“我今兒個沒讓他們操練啊,竟比往日更賣力?難道他們也想要爲阿父報仇,果然我阿父……”
“郎君!郎君!”他的親隨跑了進來,“郎君快逃啊!劉賊已然打進天水郡了!”
“什麼?”隗純睜大了眼,“劉賊是怎麼冒出來的?他們不應該是在……”
那親隨大喊一聲:“郎君,是馮異那個瘋子帶兵來了!”
“什麼?馮異?!”隗純跳了起來,一面往屋裡衝一面喊,“還愣着幹什麼?跑啊!那是個瘋子!我阿父說了,劉賊手下最可怕的不是鄧禹,不是來歙,而是馮異和耿弇。一個是瘋子,一個是殺神!被盯上就……”
“郎君那你幹嘛往屋裡跑?”親隨一邊氣喘吁吁地跟着跑,一邊認真地請教着他。
隗純頓住:“是啊,我爲什麼要往屋內跑?躲在屋內,一把火燒了,我豈不是要死了?可是,不能往屋內跑。那我該往哪兒跑?”
作者有話要說:紅包都已經發,只是79章還在網審,捉不了蟲。頭疼,我先睡了哦。麼麼噠~
天藍未清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2-2601:08:32
陽光的微笑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12-2608:3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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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12-2614:00:09
謝謝天藍未清和陽光的微笑爲我投擲的地雷。
謝謝靜舞琉紗和仙人掌爲我投擲的手榴彈。?百度嫂索|?郭家聖通(宮鬥系統)
麼麼噠~
睡覺去了。今天狀態很不好,所以,我先撤了哦。
琴月的人設今日出場,還有人設是趙伊的親,你的評論貌似被晉江刪了還是怎麼的。所以我看不到你的名字,但是幸好我提前把人設都收起來了。
不知道現在看到了人設出場的幾位親,我寫的人物可還符合你們的人設?滿意否?
下章娘娘要出征,你們期待的鳳影也要來了!
【徵集劉疆的年號,劉莊的年號是永平,有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年號?我不想用劉莊的!馬上就要改年號了啊!!!】